22．告别

同事G调走了，今天来收拾自己的东西的，她在这个单位工作了几乎一生，到了退休年龄了，今天算是彻底告别了，因为她的爱人在异地做领导工作，无法回来，调令、工资、各类关系都转清楚了。虽然没有离开本省，可是毕竟也相差几百里，家都搬到异地，再相聚的机会也就少了。

她用过的办公室整个下午很凌乱，所有的橱子、桌子里的东西全拿出来，一件一件地收拾着，大家给她帮忙，仅仅工作笔记就几十本，她是个有心人，她把所有工作笔记专门收拾好单独放到一个箱子里了，我看着她盖上箱盖的时候，就似乎感觉把她走过的工作生涯全都收拾好带走了。

我的确笨，的确傻，一边帮她收拾，一边问她什么心情，她什么也没有答，可是眼睛顿时红了，这是最不该问的话了，不言而喻是什么心情，我还加了更愚蠢的一句话：“要是我这么走，我一定很受不了。”终于，我看见她的眼泪出来了。

其实，我想表达的是，我很理解她此刻的心情，可是弄巧成拙了。

我上学那么多年，经历了多少次分离，经历了多少次车站的告别，多少次看见宿舍的同学收拾东西回家，校园里的同学背着行囊要远行，总是不堪这样的情景。多少年来，最不能见的就是离别场景，到处乱乱的，似乎大家都忙着分离，急于远去，看起来那么无情！

我一点儿也不觉得大家都放假回家就是好事，因为我得为此很久不能调整好情绪，虽然回家见到各自的亲人是很幸福的事情。

我和先生在婚姻的十几年里，有一半的时间是各自读书或外出学习，头几年车站、地铁站无数的分别是无法控制泪水的，无论多么想控制住都没有办法，顾不上在我们身边那么多穿行的人们。现在好多了，不再表现得那么矫情，可是心里的感觉更重了。

生命就是这样不停地穿梭着。

晚上我们为同事G设宴告别，我说：“你走吧，我知道无论你去的地方多么好，无论你在异地生活得多么平静，可是你的记忆全是跟我们在一起的事情，因为你一生的工作都在这个地方。你可以一边做主妇，一边回忆，回忆这个地方，回忆与我们这些人有关的所有事情，你可能会常常走神，一不小心，你的心就回来了。”

我脑子里常常会闪现“过客”一词，觉得这是诠释人生的最深刻的一个词，因为所有的人都彼此是过客，母亲去世后，这种体会更深刻。所有的过客都匆匆而去，看起来了无痕迹，可是留在心里的东西却永不磨灭。

人生如果没有分别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