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我当时就没听懂这里。选帝侯制度怎么会只和分封制的周朝相近？”
“贵族专制集权的倒退，你觉得呢？”
“也对，那这个容克贵族又怎么解释？”
“资本主义化的半封建贵族地主，工业化的产物。此前是叠加了宗教权力的、完全封建的地主和贵族，此后因彻底的土改而在二战结束后消失。”
“全是普鲁士的特产？”
“没错。各国都有各自的特殊的历史产物，但像这样缺乏共性而产生的中间态实在是少之又少，普鲁士至少占了这两个。”
“感觉好麻烦……”
“中欧国家里，我们今天只要学神罗这一个典型就好，其他的基本都是从这个发展出来的。威斯特伐利亚体系，以及1806年拿破仑解散了神罗后，那才是大问题。”
“……”
于是，中世纪历史的补习课就这样继续了下去。
在三小时的补习后，就是长达一小时的幽会时间。
“夏零，有机会能让我和船长大大线下见面吗？”
面对突如其来的请求，夏零很希望能同意，但他回想起贺忆枫对女性的态度，摇头道：“暑假的时候，我给你安排一下，不过……”
“不过什么？”（方）
夏零思考了好一会，最终决定解释清楚：“虽然都是男生，但我不得不提醒你，如果他用眯眯眼看着你，也不要觉得他很无理。而且，他虽然并不是社恐，甚至属于社牛一类，但我不建议你跟他发生除了面对面的握手之外一切形式的肢体接触……至少不要有意这么做。”
“你是怕我被他拐跑吗？”（方）
夏零再次摇头：“我怕你被他揍，就像刚进吴港中学时的我面对某些人的表白一样。他至少是双线程……我迄今为止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明白了。那接下来……”（方）
“还是三垒为止。”（夏）
“要是我们长大的快一些就好了。”（方）
“我反倒希望自己长得慢一点比较好。否则当我到大学之后，我害怕自己会表现的比别人更幼稚。在这个世界上，幼稚是一种罪过。准确的说，幼稚会暴露自己的弱小，而弱小才是原罪。”
“这些话，你不该对我说的。”（方）
“不，你不是第一个听到这些的，还有一位小姐姐也听到过，只是……她暂时还不能出现你们的面前。”
说到此处，夏零指了指自己那淡淡的影子。
“某种程度上，是另一个比我藏得更深的女孩吗？”（方）
“嗯，那是初中的事了，按照她的说法，我们长期保持了难以置信的默契。我也同意这个说法，毕竟我们的私下接触也不多，很多时候的接触都是明面上的冲突。”
“那你在什么时候认识她的，小学还是初中？”（方）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们是在幼儿园，但那时我也没有多少印象。准确的说，那是因为我记事的时候已经非常晚了。差不多在即将读中班的时候，我才开始有些许记忆。后来就是在初中了。所以暂时不能让你见到她的最主要原因就是避开真理。因此，你只能知道有这么个人存在。”
方唯翼大概猜到了其中的细节：“我知道了，以后再说。夏零，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嗯，唔……”
“薇尔莉特，你真的很适合cos这个角色……话说，你听说过这个角色吗？”
“没有，番剧？”（方）
“嗯，《紫罗兰永恒花园》。虽然我也没看过。可惜的是，华国人不可能复刻出那种经历过战争的、一位十六岁少女的眼神。”
“有机会我去看看，继续吧……”（方）
“……”
在幽会时间结束时，方唯翼不得不恋恋不舍地与夏零告别。
……
高二暑假期间，由于邓佳颖不在魔都，因此方唯翼登记的自己在暑假期间的地址——欧文白的家。在与欧文白达成一致，并得到了夏零父母的同意后，方唯翼得以与夏零同居。
两人在近两个月的时间里，无数次的亲热，也进行了长时间的高强度补习。
补习时……
“方唯翼！月份错了，原文用的是儒略历。”（夏）
“对不起……”（方）
“历史唯物主义的分析工具去哪里了？你把格局放大一点，把1848年所有的世界大事按照时间-地理位置的形势全部整理一下。再统计一下主流国际贸易的大宗商品流向，陆路和海路都要计算，但只要算出种类顺序就好。”
“好，我整理一下。”
“……”
“……算了，“诡异的光”这题跟你讲你也理解不了。毕竟，我也很难接受这个答案。”（方）
“好吧，那我就往下继续做题了。”（夏）
“嗯。”
某次幽会时。
“我们两个高中生同居了这么久，我能帮你些什么吗？”（方）
“我不知道。至少，灯塔和船长学长他们都没有跟我说过该做些什么……你说，这就是课外阅读中提到的爱情吗？”（夏）
“当然不是。不能共度一生，算什么爱情？”（方）
“但是，支撑彼此共度一生的未必是爱情，有时候答案比它更简单。”（夏）
“嗯，零，我记得你不久前和我说过，这个时代变化得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快。”（方）
“哈哈哈……没错。当我看向以及班里的同学们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我活在半个世纪以前。我的歌单里，年份最新的两首歌是《苏维埃进行曲》和《sofia》，剩下的六十三首歌中有五十九首的原唱全是上个世纪甚至19世纪的产物，剩下四首纯音乐分别是《自新大陆》、《命运交响曲》、游戏BGM《文汉会战》，以及一首不知名的圆舞曲。而我的前后桌听过的最老的歌都是《小苹果》，听过《青花瓷》的都没多少。至于我的歌单里，出现最多的歌手是……邓丽君。”
说到这里，少女静静地听着他说着前所未有的猛料——
“我很感谢璇玑，她让我学会了认识魔都之外的世界，她现在能看到的樱国日常……很可能成为我的魔都日常。我也感谢真理，她让我看到了同龄人的素颜颜值上限，不至于见到好看的女孩就走不动道。同样地，我也要感谢你，让我认识了什么是真正的演员。”
“多谢夸奖。”（方）
夏零见此情形，开始聊起了他们两人都能聊的来的另一个话题：“接下来聊聊游戏吧。虽然我不认为游戏之间以及游戏和其他合法的娱乐方式之间有鄙视链，不过……当我在对着P社四萌的时候，其他同学应该是在喝着可乐看着番剧，否则他们不可能有那么多游戏话题可聊。当我在打着星海2的时候，其他人在抢着烧钱玩各种比它还要毫无营养或者缺乏创意的玩意。”
“我一个从来不打游戏的文学少女也被你带入星海2的坑了，哈哈哈……而且水平和你不相上下。”（方）
“啧啧啧，别人面前的文学少女，在我这里是一个游戏发烧友。啊……这是哪个年代的词语了？”（夏）
“我记得现在应该用骨灰粉了？我也不知道我今年该用哪个词。”（方）
夏零稍加思考后，依旧没有结论：“我只确定，我一直是使用这个词的。”
“语义扩张？”（方）
“嗯……是语义泛化，或者说是语义贬值。”（夏）
“这个速度，我们的世界和我们真的没问题吗？”（方）
“不好说，我作为夏嵩子，看着这一切也很惊讶。我讨厌这一切，更讨厌生于这个时代却已经不在这个时代的自己。”（夏）
少女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她只是继续听着他讲啊讲……
“我还讨厌着这样挥霍时间的她们，却还能取得比我更好的学习成绩。他们看着我的眼神中，只有害怕，没有最基本的尊重。”
直到此时，方唯翼确信自己可以打断夏零所说的话：“害怕……是因为你以前……？”
“就是那些破事。反抗暴力什么时候也成为了不能说的事情……这种校园达尔文主义行为我绝对不能接受。”（夏）
“除了你和安琴她们之外，认识我的同学在看着我的时候，眼神中大多都只有嫉妒。”（方）
“习惯就好。高三以后，一切就结束了。”（夏）
方唯翼立刻想到了现在的她们两人，于是转头问道：“零，我们也会结束吗？”
夏零说出了一句让方唯翼感到安心的一句话：“我时刻提醒着自己：你们不是命中注定要跟我走的。除了璇玑之外，还有真理、小渔，还有你家的大白的那位大姐大等着我。我们这种不正常的抱团取暖维持不下去的。”
“我明白了……时间到了，我去烧晚饭去了，晚上接着补课。”（方）
“好。”（夏）
……
许久之后。
吴港中学18级，高三上学期，第一教学周的周二，第五节课时间，高三九班教室。
九班班主任兼政治教研组组长在班级里大骂着全班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