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看不见的国王

当熹微的晨光洒到阿龙的窗口时,阿龙就起身了;背上包袱、桑弓,腰上一边别着匕首一边挂着葫芦;眼光扫视一下简陋的房间,就走出来了,他轻轻关上房门,转身往村口走去。

来到了村口,看见余下的村民早已等候在大树底下,要为阿龙送行呢。村中所有的未婚青年以及一部分已婚猎人,都已参加这场轰轰烈烈的战争,因此,只剩下这些老弱病残,由柔儿的父母统一保护、帮扶。柔儿一家还有小黄狗,正用关注的目光注视着他。“带上小黄狗吧,虽然它还这样弱小,都知道这是一条好狗,它蛮机灵的。”柔儿的父亲关切地说,“自己一个人要多保重,碰上郡主的人注意躲避啊。”“要不是我还没有长大,我一定要和你一起出发的;”柔儿拉着阿龙的手,眼泪汪汪地说:“我希望等我再大一点,就可以跟随你闯荡了呀。”柔儿蹲下来,温柔地抚摸小狗,嘱咐乖狗儿保护好亲爱的阿龙哥;柔儿母亲也再三告诫阿龙要多保重;村民们纷纷给与阿龙祝福,依依不舍的与他告别。衰老的白发老妪给了阿龙一小包草药,且喃喃自语地说了些祝祷。阿龙招呼小狗一同离去,挥挥手,就扭头而去;脸上流淌下两行热泪,伴着柔儿不绝的的道别声。

长路漫漫,幸好阿龙早有准备;渴了喝点葫芦水,然后再在有水的地方装满;饿了吃点干粮,或者摘些野果。在父亲的长期指导下,他已经熟稔这些野外生存技能。他打一些野兔、野雉等小东西,到了休息地点就先生火,即可烧烤野物更为防范野兽。他往往在傍晚时分就找好晚上睡觉的地方,都选择一些背风的岩窟或者土洞,他按照父亲的教诲,首先往这些深浅不一的洞窟投石,再让小狗进去查探,把里面的野物赶出,细细巡视洞里和周边环境,确认没有危险,再迅速收集枯枝败叶生火;如果找不到理想的休息场所,他会在树下生火,睡觉时就抱狗儿爬上大树杈,还要在腰间与树干用草绳绑一起,防止睡着掉下来。早上起来后,踏灭篝火,再上路。

淘气的小狗一路欢快地跑着,耍闹着,一会儿追逐山鸡野兔,一会儿跳到浅流中抓鱼;时而钻进灌木丛,时而躲入草窠里,跑远就停下等候,落下就追赶上来。“汪——汪——汪”地嬉闹叫唤,使阿龙排遣了许多寂寞与孤独;夜里警惕站岗,呵护着主人的安危,竭力尽到一条狗的责任。阿龙十分珍爱这条小狗,与它分享食物和饮水,与它一起玩耍赶路,相依为命,一刻也不能与它分离。

一日他们来到一片繁茂幽密的原始森林,找到一处合适的宿营地,升起篝火吃罢晚餐,进入一株树洞休息,由于辛苦旅行,不一会儿就沉沉入睡了。清晨时分,阿龙醒来后不见了小狗,他跑出来寻找呼唤,急得顾不上吃早餐。然而任凭阿龙喊破喉咙,小狗依旧无影无踪。就在阿龙不知所措,沮丧地靠在树下时,一只火红色的狐狸跑过来,在他面前站着,阿龙差异地看着这匹狐狸。“你的狗儿在我们国王那里,请你跟我去见国王。”狐狸开口说话,“什么?国王?什么国王?狐狸也会说话?”阿龙惊得目瞪口呆,语无伦次。“不必诧异先生,我们这里的动物都会说话,请跟我来吧。”狐狸转身朝林子深处走去。阿龙赶忙立起,迷迷瞪瞪地跟在它后面……

走在黝黯繁茂、曲曲折折的林间小道,阿龙完全迷失了方向。一树树的灿若云霞的凤凰木,花开似锦,如火如荼,如此美丽动人的风景,阿龙也无心欣赏,他跌跌撞撞地跟上前面跳跃欢跑的红狐,祈愿可以早点见到什么国王,要回自己的小狗。林木小道终于通向一片广阔的草坪,一道玫瑰灌木丛组成的道闸挡住去路,阿龙和红狐停下脚步。“神奇的森林啊,美丽的王国;优美的世界哟,伟大的国王。啦——啦——啦,我们的生活是多么幸福,快乐的日子比蜂蜜还要甜。”玫瑰花们摇摇摆摆,闭合着花瓣,竟然唱着歌儿。阿龙目瞪口呆,仿佛在不可思议的梦境之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最最可爱芬芳的玫瑰哟,请收起你缠绕延绵的枝条,放我们进去吧。这是我们伟大的国王的客人。”红狐彬彬有礼地向花儿说话。“哦啦啦,嘻哈哈,马上开。”转眼间,玫瑰花丛收起枝杈,形成一座拱形花门。

穿过花门,前面草坪中央有株巨大的橡树,红狐带领阿龙沿着蜿蜒成梯台的枝干,走上高大无比的树冠。树冠正中由无数的枝条搭成一个即长又宽厅堂,藤蔓及寄生植物铺成一条绿毯,直通一把由藤条绕成的座椅;大厅两侧各摆着一张客桌,穹窿及四壁都是密密的树叶覆盖。殿堂灯火通明,却空无一人。红狐恭恭敬敬对着座椅鞠躬,禀告道:“伟大的国王,你找的小孩我已带来。”“小孩,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你到我的王国吗?”空荡荡的大厅发出声音,好像座椅自己在说话。“我不知道,我只想找回自己的小狗。”阿龙现在已经适应了许多奇怪的东西,敢于用理性的声音回复了。“我需要毛蛙的毛发,用来纺织一件大氅,而你正是我选中去毛蛙岛剪取毛发的人。只要你拿到足够的毛发,我不但归还你小狗,还要赠送你大批奇妙的宝贝。我的红狐会带你去的。”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这个看不见的国王说出这个闻所未闻的要求,阿龙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望向红狐。

“毛蛙岛在距我们王国数百里的海上,但我们王国没有生物会划船,更不会剪蛙毛,而我们国王渴望一件由毛蛙的毛发制成的大氅已经很久了。正好遇上你在我们王国里寄宿,所以把你请来了,而我们考虑到你可能不答应,所以就扣押你的小狗了,请你体谅。”红狐这样解释。“可是我还有事情要办,再说我也不会划船哪。”阿龙很是无奈。“不会可以学嘛。你有一双人类的好手。而我们再要等一个人还不知等到什么时候。我们国王已经等不及了。你应该考虑你的狗儿的性命,除了拿到毛发,你别无选择。”狡猾的红狐软硬兼施,逼迫阿龙就范。“我们可以乘坐马车去海边,然后弄一艘海船去毛蛙岛,不到七天我们就可以回来了。”阿龙除了答应是没有其他办法的。

“孩子,尽快把毛蛙的毛发剪回来;我在这里等着你哟。现在让我的臣民服侍你休息,待你吃好喝饱赶紧上路吧。”看不见的国王发出命令。只见十二只五颜六色的鹦鹉,飞进来栖上枝条,唱起美妙的歌儿;一对白鹤在庭前翩翩起舞。阿龙被安排坐在桌子后面的地上,喝着猴子端上来的果汁,吃着熊罴捧过来的野果,等待着它们套好马车上路。他还沉浸在迷幻的场景当中:这一切就像一场荒谬怪诞的梦境,而自己就要踏上不可预知的旅程。当红狐进来通知他马车已经准备就绪,他机械地站起来跟随它下到草坪。大树底下停着一辆简陋的马车,原木制造的车架、轮毂及轴辐,由藤条和树枝缠绕成车棚,套在两匹健硕的花马上。待他们坐上车,马儿就朝早已洞开的玫瑰花道闸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