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赤红的地平线

泽诺半边的身体冒着烟，灼疼感能让他随时昏厥过去，他听到旁边有人走来的声音，便将目光投了过去。

“我可不是那种喜欢放走反派的主角哦。”宗一郎不知是为了强调自己是主角这一点，还是害怕泽诺的耳朵烧坏了听不见，就又抬高了音量重新把话说了遍。

西面是赤红的地平线，太阳即将被完全的隐没，而东面是宗一郎走来的地方，他是背后已是漫天闪烁的星碎。

如同漆黑的死神，地狱的信使，宗一郎从容的来宣读泽诺的罪行，和对于他罪行的最后判决。

泽诺闭上了眼睛，苍老的脸在微微的颤抖着。

宗一郎站在了泽诺身前，他低头看着这名老者，泽诺虽然一动不动的躺着，眼神也安然的闭着，可从泽诺的身上，宗一郎完全体会不到所谓的『死前的安详』。

他还在挣扎着，仿佛还在与什么搏斗一生的东西搏斗。

宗一郎俯下身子，仔细的查看着，然后像汇报工作似的向泽诺说道。

“全身大约65%的可见烧伤，一只眼睛似乎已经失明。右腿骨折，左脚脚踝粉碎性骨折，不光如此，从目前的出血量来看，你的内脏也一定受到了严重的损坏。”宗一郎顿了顿，然后叹了口气。

“看起来…是没有我再次处刑的必要了，你已经没有任何的力量去杀人了，结束了，扑克泽诺·奎柯泽德。黑帽子桑。”宗一郎蹲在他的身边，默默的看着这具还在冒烟的躯体，他不就之后就会这样死去。一时间，东方宗一郎的思绪也有些复杂，这么做，真的是所谓的『正义』吗。

杀死这样的老人，难道就是所谓的『正义』吗。宗一郎如此的想着，但伴随着身后佐藤的呻吟和身前泽诺紊乱的呼吸声，他明白接下来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必须问出那个『谜底』。

可没等宗一郎再次开口，泽诺却抢先说话了，他的声音很嘶哑，紊乱的呼吸仅仅是让宗一郎听着就感到担心，他害怕这个老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放弃与命运的抗争直接死去，这样他将永远都看不透事情的真相。

“咳啊…结束了…吗…这样的事情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其实在你们知道我的逃跑路线时，我就已经输了…但是咳啊…”他又咳出一口血。“但是我的性格就是不服输啊，我会顽强的与命运抗争到最后一刻，就算是知道结局注定会失败，我也会义无反顾的赌上所有，就像这样。”

“啪嗒。”子弹上膛的声音。“你看，就像现在，我们又平局了，东方宗一郎。”

宗一郎蹲伏在地上，刹那间连动一下也做不了，他的下巴眼前被泽诺不知从哪里掏出的手枪顶着。而自己仅剩的一只手原本摁在地上支撑身体，现在没办法及时的收手来进行防御或者攻击，没想到，在战斗的最后一刻竟然会被这么反将一军。

“…原来世界上还存在这么小的手上啊，不愧是职业的暗杀者，佩服，佩服，如果我有两只手的话，现在肯定就给您老鼓掌了，哈哈。”宗一郎笑道，额头冒出一丝冷汗，他看见了西面的天空中，那道即将消逝但无比红艳的地平线。

“不不不，佩服我可真不敢当，毕竟能把老朽逼到如此地步的，你小子确实是第一个啊。这手枪原本就放在我的裤袋里，本想着绝对用不上用场的，可没想到到最后还是把她拔出来了。”泽诺睁开眼睛，仔细的打量着宗一郎的脸。

[嗯，智谋上确实有我当年风范，可外貌就不及我的一半了。]泽诺这么想着，接着说。

“我说过的，其实在我的逃跑路线被你发现时候，我就已经输了。虽然刚刚我还想不通为什么，但现在我想通了，不…不光是逃跑路线，恐怕连我想逃跑这个念头都是你捏造的吧，宗一郎。”

“你在说什么呢，好歹也要相信一下自己啊。逃跑确实是你自身的想法，而我所干预的，只是让你更好的意识到自己的伤势而已，除此之外我并没再加入其他的思想，要知道【艳色玫瑰】的每一条思想都是很短的，我没办法对你进行长久的控制哦。”宗一郎的身子向后倾斜了些，但泽诺手中的枪也随着向后倾斜，枪口继续牢牢地顶着宗一郎下巴。

[可恶…这个老头…明明杀我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为什么！为什么要把事情做到这种程度！最多二十分钟，他的寿命最多也就只剩下二十分钟了，但就算这样也要拉上我吗，可恶！]

宗一郎眯着眼睛，他巴不得现在两拳把这个老头打死。刚刚的所有顾虑现在都不复存在了。

果然对待杀手就不能抱有一丝怜悯，宗一郎这么想着。

“原来如此，『更好的意识到自己的伤势』吗，有意思，这样也就解释的通了，我因为知道自己的伤势不容乐观，所以才会放弃用【骑士护手】逃跑这一稳妥的逃生路线，而是选择乘坐交通工具逃跑这个不太稳妥的路线。而你只需要稍加思索就会知道，镇中心根本没有巴士，我的逃跑方式就只有乘坐出租车，并且镇中心的人流量巨大，以我的性格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的先去避人耳目，所以车子目的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一定会先让司机脱离市中心，而脱离市中心的路…”

“只有一条。没错，你的推理完全正确。或者说…你推理出的我的推理完全正确，而我的推理也完全正确，因为我已经把你逮到了。”宗一郎说到，但枪口顶的更紧了，他不情愿的住嘴。

“杀手的心思一旦被识破，那么他距离死亡也就不远了。我坚信这这一道理，所以我从后视镜里看到你的时候，就知道我不管再怎么努力都会被你击败。眼前，原本的你是想趁我死之前询问关于我的雇主的事吧。”

“…”

“沉默也没有用，你的表情已经说出了一切。不过，现在的你应该也不会害怕吧。”泽诺说着“你肯定在想，就算是死了也没关系，因为你的队友马上就会从远处赶来和你汇合，他会负责好好的拷问我，然后问出背后boss的真面目，对吧。”

宗一郎表情凝重，他的脑中乱哄哄的想着，但最终还是平静的下来。他冷静的说到。

“我在追你的过程中其实就想清楚了，我的目标要就不仅仅是为了保护自己不再被你暗杀而追击了。我的目标是为了保护整个小镇。”宗一郎甩了甩头发，他感觉这些饱含正义的台词不应该由自己来说…明明…明明自己不是这样的人，到底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成这样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仅仅只在关注自身利益的宗一郎，却要去保护整个小镇的安宁，这不像他的作风，连他自己都感到疑惑着，可话语就像有自己的思想，他们脱口而出。

“放任你这样的杀手继续杀人，无视法律，只会让小镇逐渐的陷入黑暗，而你和我恰好又都一样，都是所谓的『替身使者』，那我就更不能不管了。我无法容忍你去对弱小的人进行屠戮，不管是处于什么理由，都不行。你必须由我们制裁，你必须由我们亲手制裁！我的死只会让明天的杜王町更加明亮，而你的死，则正是敲响给黑暗的最终号角！那么，你就开枪吧，反正你已经输了！”

东方宗一郎大喊着，闭上了眼睛，眼角不觉泛出了一丝泪花。

[看来我就到这里了吗，不过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我成功交到了朋友，这一生也算值了。]

“是吗…我已经输了吗…好吧，在临死前我就告诉你吧，我的雇主是，”宗一郎猛的睁开眼，看到了泽诺说出了那个熟悉的名字。

然后他扣动了扳机。

“砰————————”

枪声在空旷的原野上回荡着，血溅在草丛上。那把微小的玩具似的手枪也落入草丛之中，被血渐渐浸透。

远处赤红的地平线终于失去了光泽，东西两面的天空融为一体，一轮明月与众多繁星在天空闪烁着。

一阵风吹过，一张白色的名片扬在空中，在模糊的黑暗与血迹之中，宗一郎辨认出了上面的花体字。

『你好，我的名字叫扑克泽诺·奎柯泽德。我要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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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克泽诺·奎柯泽德——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