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不义

  • 腐渎圣王
  • Selune
  • 5852字
  • 2024-08-14 00:44:49

这天夜里,巫王的长子与马基维利没有任何交谈,污魂这次做得太过火了,现在他还没有原谅的打算。

等到清晨的第一轮阳光,马基维利再次从八面体里飘出,化作实体。这次是一个高大健壮的蛮族武士形象,鹰钩鼻的上方有一双用来恫吓对手的眼睛。

“我最伟大英明无敌的主人,您的仆人犯下的过错实在是太严重了,但那只是无数忠诚中的一丝异端,剩下的都是忠诚。”

巫王的长子点了点头:“接下来,你就给我保持男人的形象,不要随意变身。”

他表示完全赞同:“唯听您的意志。”

长子一直保持着警惕,有关巫王被抓的想法,一直在他脑海中萦绕,挥之不去,尽管他并不相信这种事情会真实发生,怀疑的种子却已经在他的心底。

在当地错综复杂的势力面前,尤其是当魔法和灵能不能使用的时候,龙也可能向蛇屈服。

由于佩戴干扰器,他还能使用一些灵能进行反击,但是如果对手人数众多,并且具备对灵能的抗性,届时他们一拥而上,的确算是不小的麻烦。

他当然能杀出重围,但这与低调的准则背道而驰。他不确定这里有没有龙皇又或是其他巫王安排的耳目。如果有,那他引起的动静过大,可能导致他的目的提前暴露在他们眼中。尽管这种可能性非常小,却不能无视。

这里并不存在由人工修建并维护的道路,只有那种走的人多了,自然产生的路。他相信这些路,这是由无数前人的经验总结出的路。而这些前人,除了商人和雇佣兵,大概也包括像他这种为特殊目的而来的人。

不过,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在这里遇到过任何商队。

沿着这些被车马碾压过的痕迹,巫王的长子走了大概半个小时,随后他就发现前面的路被人为的设卡阻挡,一些蒙住面部的壮汉,手持铁制弯刀,无所事事的闲站在障碍物周围。

真奢侈,居然用铁质武器。他想,这些人属于一个大势力。

现在他们不闲了,因为随着巫王的长子发现他们,他们也看到他。

最强壮的那个男人就是领头,也是他最先发现巫王的长子,吹了一声口哨,其余蒙面壮汉顿时来了精神,开始朝巫王的长子指指点点,时不时还大笑几声。

巫王的长子若无其事的走过去。

他走到距离他们三十米的距离时,便停下来。

领头的男人手上拿着弩,脸上有道可怖的疤痕,身高接近两米,他大声喝道:“想从这里过去,必须留下东西。没钱的话就把剑交出来,毛都没长出来的娘炮杂种。记住,这里不是腐败之徒耀武扬威的地方,别想使用你那肮脏的魔法吓唬人,这里你用不了。”

声音中明显充斥着憎恨的情绪,那就不单是要钱这么简单。巫王的长子盯着他,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

“怎么,我脸上有什么东西?还不快把武器或者钱交出来,你还想不想过去?”

巫王的长子走到他面前,不动声色地掏出三枚金币,交到壮汉手中:“这些,够不够?”这些泰拉特制币的含金量很高。

马基维利在八面体里完全洞悉现在发生的所有事情,他按耐不住想要出来,巫王的长子悄悄安抚住他。

头领的眼睛像钉子,死死地钉在这些金币上了,挪不开了。还会有更多,只要有足够的金币,他很快就能组建一支自己的军队。现在,他犹豫起来,眼前这个亵渎者的底线还剩下多少?如果能够榨取更多的金币,那当然更好,能独自来这里的,必然是强大的亵渎者。

强大的亵渎者不会缺钱。至于强大的亵渎者会不会被惹怒,他自恃这里是无法之地,亵渎者不敢引起麻烦。而且他还记得,前段时间,连龙都被制服过,虽然制服龙的那伙疯子理论上也是他们的敌人。

他看向亵渎者的眼睛,发现他竟没有对当前的处境表现出恐惧。

愤怒的情绪突如其来,莫名其妙却也合情合理,他本来就恨亵渎者,恨他们来到这里却仍然以为可以掌控一切的狂妄自大。

怀揣着憎恨以及对金钱的贪婪,他做出决定,不仅要得到更多金币,还要羞辱对方。

“不够,不够,你看看我们一共有几个弟兄,你就拿出多少金币。然后跪下来从我的胯下钻过去。”

头领急促而愤怒地吼道:“别浪费时间,再拿出些金币,然后从我这里钻过去。”配合着眼中的凶光,脸上的刀疤显得更加可怖。但是巫王的长子一点也不怕他,相反他却能察觉到眼前的人并不像看上去这样自信,他那些兄弟就更是如此。

其他蒙面暴徒心中埋怨他们头领的不谨慎,他们虽然不清楚眼前这个亵渎者具体有多强大,但是能来这里的人都不会很弱,既然对方已经给了钱,应该皆大欢喜了。

虽然都这么想,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提醒。他们隶属的军阀所强调的森严等级绝不容许低位者对高位者的决定有任何质疑的声音。

只给金币就好,千万不要把钻过去这事当真,然后与我们起冲突。几名蒙面暴徒心里想到。

虽然不想惹麻烦,但是当麻烦已经撞过来,并且退一步也躲不过去的时候,巫王的长子不打算继续和他们保持礼貌。

他的身体就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之下,凭空消失一样,当头领还用手攥着他的金币时,巫王的长子就出现在背后,头领感到自己的后脑勺遭受猛击,他想反击的时候,却发现胳膊已经被扭断,三枚金币也被夺走。

剧烈的疼痛并没有让他喊出声,但是金币的失去让他几乎失去理智。

“不——”他大喊:“上,杀了他!”巫王的长子哼了一声,把他踩在地上。

八名蒙面暴徒别无选择,只能抱着必死之心去攻击他们无法战胜的敌人,然而没等他们有所行动,似乎有一个虚影从他们身边飞过,然后所有人都感到天旋地转,几乎同时倒地不起。

马基维利依照主人的指示,将他们都杀死,唯独放过头领。

谁都知道,这不是出于仁慈,巫王的长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怎么样,现在什么都得不到了。”

“咳咳,我呸。”头领吐出一口血沫,“杂种娘炮,被二十个男人轮流干的货色,老大会给我们报仇的,别想从这里活着离开。”

巫王的长子眼神中都带着笑意,“他什么时候来报仇我不管,你今天是死定了。”

他的眼神渐冷,淡然说道:“不过呢,现在还不该死,你要先回答我一些问题,然后我给你一个痛快。”

“我不会,啊——”这种惨叫几乎不该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

知道他不会乖乖说出那些问题,巫王的长子也不废话,命令马基维利对他进行折磨。

很难有人能熬过这种作用在灵魂层面的酷刑。很快巫王的长子就得到他想要知道的事,壮汉颤抖着说出自己的名字,杜尔玛姆,接着又说出他们老大的名字,赛因.海珊。

“很好,接着说。快,马基维利,再给他点厉害尝尝。”

残酷的折磨之下,杜尔玛姆基本交代了他所能知道的所有事情,剩下的他已经交代不出来了。经过马基维利毁灭心智的酷刑之后,除了还能从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他已经失去思考能力。

冷眼看着这个曾经嚣张的男人,如今在地上不生不死的悲惨现状,出于承诺,巫王的长子拔出剑,果断地砍下头颅,提前结束这一切。

从杜尔玛姆口中,巫王的长子得知接下来要和他打交道的会是赛因.海珊,拥有三千大军的军阀。

有三千人就能在这里设卡收费,都收到他头上来了。巫王的长子想到他曾经如何征服部落,让所有人都臣服在他的火焰之下。

然而这里又叫亵渎者坟场,没有魔法,没有灵能,巫王的长子明确的知道他是有可能死在这里的,尽管可能性并不大。

又过了几天,无法之地的崎岖让巫王的长子大吃苦头,由于没有向导,很难说他走的是最近的道路,不过路上再也没有遇到过拦路设卡的强盗。

这件事在第二天就被军阀的预言师感知,杜尔玛姆被外来的亵渎者杀死的消息很快就流传开,得到消息的人中,大部分不是感到对外来者的愤怒,而是都在想,杀得好。杜尔玛姆恶劣的行为,早已经引起很多商人的不满,其中包括那些最老的商业家族,他们在当地颇有势力,但是碍于军阀的强大,而不敢有所动作。

“你觉得他为什么会突然想要羞辱我?”路上,巫王的长子再次想到这件事,突然问道。

马基维利折磨杜尔玛姆的时候,窥探过他的心理,于是回答道:“主人,是你过于冷静的态度刺激到他,你当时应该表现出恐惧或者愤怒,就不会点燃他心底的复仇之火。”

马基维利主导灵魂又变了,不过他的形象没有改变,还是那个强壮的蛮族武士:“不过呢,我倒是很好奇,究竟什么样的环境才出了这种人?也许我们可以研究一下这里的人文习俗,将来占领时,在管理当地人这个问题上,是直接统治,还是扶持代理人,应该会是不错的参考。”

“我暂时没有这个打算,不过无法之地的富饶程度令我意外,这里名声很坏,但是人口众多,土地也相对肥沃。”

“所以你还说自己对这里没有兴趣吗?”马基维利问他。

“不,我对这里真的没有什么兴趣。”巫王的长子对马基维利说:“我的统治必然是在有魔法和灵能的地方。”

他们绕过第一座城,继续前进。因为杜尔玛姆说过,这里是他们的窝。

他们又绕过第二座城,因为这里是军阀赛因.海珊的盟友,艾什勒弗的城市。

巫王的长子站在山上,望向远方,他看到前面有座城市。

这是第三座城。根据杜尔玛姆的交代,这里的军阀虽然也认识赛因.海珊,但是双方的关系并不友好。食物和淡水刚好快要耗尽,必须进城了。

“我们去前面的城,补充点水和食物。”巫王的长子做出决定。

马基维利此时从八面体里出来,他说:“还是有风险。那个军阀在通缉你,通缉令被商人带往各个城市,也不知道他用什么办法知道是我们干掉他的手下。”

巫王的长子一点也不奇怪:“他没有魔法,但可能有别的力量,比如让这片土地如此特殊的力量。”

他继续向前走着:“这里不是他的盟友,我们小心一点,并不会有事。”

“主人,我能感觉到,你的通感在这里没以前好用。对危险的预知能力也大不如前。”

“通感倒是没受到多少影响,只不过现在有些不太适应,很快就能调整到合适的状态。危险感知能力的确消失了。”说到最后,巫王的长子皱起眉。

“所以,接下来我们必须要小心一点。”马基维利说。

在太阳的暴晒下,汗水流出又被蒸发,水分消耗很大,另外他也需要补充食物。在这里,他不选择变龙去捕猎,因此消耗的体力要比从食物里获得的能量更多。

巫王的长子站在远处仔细地观察,他发现从城里进去的人,不论人类还是其他种族,头上无一例外都罩着头巾。没有女人的身影,全部都是男人。

“为了不引人注目,我们需要戴上这个。”巫王的长子从八面体里拿出两条头巾,还有两条白色的长袍。

马基维利说道:“在沙漠地区,这东西很流行。”他戴上头巾,把长袍披在身上。

“白色的袍子配上头巾,如果再有一把直剑,就有本地人的感觉了。”

巫王的长子摇头:“别人还是能一眼看出我的身份,腐渎的气息藏不住。”

“那我们还变装干什么?”

“入乡随俗。另外,这能减少麻烦,不至于被人随意刁难。”

一名蒙面守卫盯了他俩一眼,没说什么,接过长子给的泰拉守法公民的身份证明,确认无误后,就放行了,并没有索要钱财或者因为亵渎者的身份阻止他进入。

巫王的长子料想的果然没错,这里的人和之前的恶棍不是一路人,他们对于亵渎者也没有多大的仇恨。

马基维利对他做出手势:“为什么你造巫王的反,这张证明上还显示你是泰拉的守法公民?这份证明难道还不算过期?”

这个问题被他理所当然的无视。

就在巫王的长子和马基维利成功进入城市的时候,另一些人遇上麻烦。

“站住!卡德罗戈,你的胡子呢?还有你女士,你的头巾去哪了?”蒙面守卫厉声喝道。

几名守卫的注意力都被吸引,把视线聚焦到卡德罗戈身上,已经不去管其他进城的人。

女人始终保持沉默。

“作为一名阿布达里人,你应该。”

卡德罗戈暴怒地打断道:“你们事太多了,我刮胡子是因为有的地方不许男人留胡子,我刚从那地方回来,还有我就是半个阿布达里人,我身上流着一半泰拉血统。”

巫王的长子和马基维利都听到这边的争吵,他们下意识地停下脚步,转头去看。

“那她是怎么回事,你知道规矩,女人在这里要戴上头巾。这是苏尔麦特大人的规定,没有人可以不遵守他的规定,尤其是今天,客人要来了,大人想在客人面前证明这座城的纪律如铁一般坚固冷酷。”

“我能问是什么客人吗?他很看重?”卡德罗戈问。

另一名守卫此时回答:“几乎全城的人都知道,赛因.海珊今天要来。”

卡德罗戈在一名守卫耳边悄悄地说了一些话,然后就带着女人快步进城,她依然不戴头巾,而这名守卫也是一脸郁闷。其他守卫见状也只能默不作声。大部分人并不关心刚才发生的事情。好奇心严重又什么都不知道的人除外,他们都在猜测卡德罗戈的身份。

赛因.海珊?巫王的长子和马基维利双双停下了脚步,他们互相看着对方,都露出大事不妙的表情。他们不久前还是从一位拦路暴徒那里听到这个名字。

军阀的恶名,几乎是无人不知。就算是远在泰拉,那里的奴隶也会悄悄的把巫王和军阀进行对比,最后得出的结论,军阀只是没有巫王的破坏力,在残忍程度上不逊于前者。

这里是混乱之地,从过去到现在,生活在这里的人一直饱尝混乱所带来的痛苦。这里是暴徒辈出之地,有多少军阀被推翻,就会有更多的军阀上台。

如果说巫王不但凭借自身的强大实力与魅力,还依靠官僚体系建立起自上而下的严密统治。这里的军阀更像是拥有军队的犯罪组织,依靠家族血缘和发誓效忠的方式维持统治。这里的法律几乎是空谈。

军阀比巫王更加无视法律,后者还能伪装自己,前者直接暴露出最原始的残暴。

就在他们购买完补给品离开不久,这里的城主,苏尔麦特也迎来了他的客人。与赛因.海珊的交谈没有持续很久,双方都保证和平,还有一些贸易上的摩擦也得到缓解,因为前段时间,赛因.海珊手下的杜尔玛姆曾截杀苏尔麦特的商队。为此赛因.海珊将负责赔偿城主的一切损伤。

几乎就在他们离开之时,苏尔麦特派人去找自己的儿子。

大概一个小时之后,卡德罗戈站在城主的旁边,那女人此时仍然跟在他身边。

“你去了哪里?”苏尔麦特问自己的儿子。

卡德罗戈直言不讳地回答他:“泰拉。”

城主皱着眉看着自己的儿子,对于他前往巫王的城邦感到不满,尤其是泰拉,悠尼丝的残忍冷酷即使在这里也几乎是无人不知。

“你知道那有多危险。”他大声斥责自己的儿子。

卡德罗戈眼中闪过狂热:“我为了见圣者,什么危险也不在乎。他是反抗泰拉巫王的英雄,也是我的英雄。可惜我没有见到他。听那的人说,不久之前他带着信徒去了远离泰拉的绿洲。”

他的父亲十分无奈地问道:“那你为什么把胡子剃了?泰拉有不许男人留胡子的规定吗?”

“圣者不留胡子,我效仿他的行为。”卡德罗戈如此说道,眼神异常坚定,苏尔麦特知道他是绝不会妥协的,儿子从小就是这样。

城主单手捂在自己的脸上:“你疯了。那就是个骗子,根本不是什么圣者。你难道不知道他是巫王的儿子?”

卡德罗戈淡淡道:“圣者是不是骗子,不由你说的算,至于他的母亲是一位巫王,我觉得这丝毫不能玷污他的神圣。他的敌人会被打败,相信我们很快就能见证这一切。”

借助夜晚的月光,巫王的长子得以继续赶路。虽然他并不想引起人们的注意,然而他已经开始卷入麻烦当中。马基维利已经提前察觉到麻烦:“这些人意志十分坚定,他们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月光照在这片区域,他大致扫了一下,一共二十三名暴徒,全部骑着马。其中被所有人用崇敬与恐惧兼而有之的目光注视着的领头者,正是赛因.海珊。

马基维利告诉巫王的长子,还有很多人埋伏在山上,敌人远远不止他看到的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