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宁歌的小店,他在柜台里面,手捧着一串珠子,放在离脸只有十几厘米的地方仔细的看着。
“你要吃了它呀?还是在等它吃了你?”我凑过去问。
他头都没抬的说:“就知道你会来。先坐一会儿,不过别动任何东西。”
“谁稀罕动你的东西,上次是个意外,懂吗?”我坐在柜台旁边的一把椅子上,“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因为那把鱼化龙有动静。它能感知到你在附近。”他把珠子拿远一点继续看。
“什么鱼化龙?你说的是那把紫砂壶?它还有名字啊?”我想起那把紫砂壶的样子,龙头鱼身,应该说的是这个。
宁歌放下手中的珠子说:“每种壶都有名字,鱼化龙是壶的样式的名字。其实真正的鱼化龙紫砂是说壶上面雕刻了鱼化龙的图案,但这把壶是整个的样子做成了鱼化龙,所以我也称它作鱼化龙。”
“它为什么能感知到我在附近?”
“因为你跟它结了血契,你可以说是它的主人,它听你的,也能感知到你。”
“那它还会跟你说话?”
“当然不会,只是你在附近的时候它就会有轻微的震动,你离得越近,它还会发光,不过一般人很难看到这些变化。我呢,是有本事的人,所以能看到。”
“呕,你还有本事?你就自吹自擂有本事。你把它放床底下的,怎么知道它发光啊?我现在进来了,怎么听不到它有什么动静?”
“自从你把它‘激活’以后呢,我就把它摆在里面的桌子上了。你听不到动静是因为你不懂怎么听。不信你去去看看,它是不是有发光。”
“激活?我的血沾的上面,就算激活了?”我一面往里走,一面问他。
“对呀,它本来是被封印在里面的,血液会唤醒它,然后它吸收了谁的血,就跟谁有了血契,就听谁的。不过是否能驾驭它,还需要看你的悟性和能耐了。所以普通人一般是不会随便跟阴魂结血契的。”
“我没有悟性,没有能耐,就是个普通人,也根本没想驾驭它。所以你赶快把这件事给我解决了。归根到底就是你的问题。”
走近桌子,看到熟悉的锦盒,打开看到里面的紫砂壶泛着暗红色的光,好像还在微微震动。
“你找到你师父没有?”我关上锦盒盖子,转身对宁歌说。
“在找,在找,哪有那么快。你只要没有经常使用它,应该没什么问题。再说你现在不是挺好的嘛,吃得下睡得着,你看,这才两个礼拜,你就比刚回来的时候胖了。”
“啊?我胖了?不可能,胡说。”我赶快拿出手机打开摄像头看看自己的脸,“才没胖。哼。”
我忽然想起什么,走过去拉着宁歌说,“走,请我吃饭。”
“现在还没到吃饭的时间呢。”
“哎呀,早点去嘛,先出去逛逛,仔细想想吃什么都需要花很多时间的。”
“啊??这么麻烦?”宁歌不解的盯着我。
我使劲拉起他往外走:“对对对,就是这么麻烦。快走。”
宁歌关了店门,跟着我出来。我拉着他打车到了一个离他店比较远的商业广场,找了一家茶餐厅坐下。
“这里很好吃吗?为什么来这么远?”宁歌问我。
“我不知道啊,随便找的。主要是离你那里远。”
“为什么要离我那里远?”
“你不是说它可以感知到我在附近吗?离远一点不被它感知,免得我们说话被它听到。”
“啊,还有这种操作?好吧。其实它应该听不见我们说话,只有你的身体的一部分接触到壶的时候,它才能听到你的召唤,否则就只是一个感应。”
“那你不早说。害得我打车花那么多钱。一会儿记得发个红包给我。”
“哎,你怎么这样,又不是我让你打车的。”宁歌表示抗议。
“切,因为此事因你而起呀。再说了,你出去一趟就挣那么多钱,那天晚上我可都看到了哈,那些还只是谢礼,不是报酬。而且我现在是无业人员,哪有那么多钱,呃,不对,我明天开始就不是无业人员了。对,我找到工作了,早上去面试的,刚才来你这里之前就通知我明天上班。怎么样,你姐厉害吧!说找工作就找到了。”我得意的一仰头。
宁歌说:“不错嘛,还挺快。是做什么工作呀。”
“行政助理。是个小的广告设计公司,一共没几个人,行政这一块只有一个助理,没有主管,也就是说我自己要干很多工作,不过人员少,业务小,事情应该也不会太难。”我喝了一口水说,
“也挺好的,反正估计你也干不长,就是过渡一下,等紫砂壶的事情解决了,你就会另作打算吧?”
“聪明,不愧是我弟,到时候再看呗。哎,你今天是不是该请我吃好一点,庆祝我找到工作呀。”
“可以呀,你随便点。”他把桌上的菜单递给我。
“哎呀,我真后悔刚才随便就走进这里来了,茶餐厅有什么好吃的呀,真是的。哼。”我懊恼的拿过菜单。
“那就不管咯,这可是你选的地方。嘿嘿。”
我们两人吃完午饭,他回了店里,我则去附近逛了逛,买了几套衣服,明天开始就要上班了,当然要买衣服,把自己打扮得美美哒,以最好的状态去面对新的工作。嗯,女人买衣服总是不缺借口的。
第二天早上,我准时来到公司报道,昨天接待所有面试人员的那个美女再次迎接了我,她说自己是段总的秘书,叫杨晓萌。段总今天有事不来公司了,让她带我去工作岗位和与同事认识一下。
“你们公司接待新人的标准这么高啊,总经理的秘书亲自接待?”我问杨晓萌。
“呵呵,不是标准高,是公司每个人都兼任其他的工作。”她跟我解释说,“我们公司小,没有那么多部门,最重要的就是业务部,和设计部,他们是挣钱的部门,然后就是行政部,处理一些内部的日常工作,另外,还有一些比如人员招聘、薪酬管理、费用报销等等也需要你来做。”
“等等,这些不是人事和财务的工作吗?”我很疑惑。
“呵呵,我们公司没有财务部,只有一个会计一个出纳,都是老板的亲信,算在行政部的。也没有人事部,所以这些都需要你来做。”
“啊?也就是说行政部只有三个人,另外两个是管财务的,其他所有事都是我来做?”我瞬间瞪大了眼睛。
“你别着急,财务那一块就是员工有什么需要报销的,你审核一下就行。老板说只要工作能做好就行,不用太拘泥于条条框框,一个公司需要互相帮助。我也经常被指派着去帮这个,帮那个的。”杨晓萌无奈的说。
“怪不得这个公司流动性这么大。”我不开心的说,管理这么混乱,还不知道工作中有多少麻烦事呢。不过,对我而言这里只是个过度,只有先干着再说了。
“流动性也不算太大了。其实段总人很好,只是不会管理公司,他是个富二代,为了让他有事做,家里就拿钱给他开了这间公司,不指望他挣钱,重要的是有事做。他对员工很好,加上现在不好找工作,所以还是有很多干了好几年的老员工了。”
说话间,她已经带我来到办公室,这里是一个办公室隔了三个位置,我的在最前面,后面的两个位置应该就是她说会计和出纳了。
“这是高丽高姐,公司的会计;这是公司新来的行政助理,叫,呃……”看来是一时想不起我的名字。
“叫我悠然就可以了。高姐,你好。”我对后面的人笑笑。
后面的大姐看起来四十多岁,长发披肩,脸上涂了很厚的粉,大红唇,对我点头笑笑说:“欢迎新同事啊。”
杨晓萌说:“不好意思,我就是记得你的名字是四个字,一时忘记了。另一位是出纳李姐。她,可能在路上了,可能是堵车。”
后面的高姐听到她的话,似有似无的冷笑了一声。
此时,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五十多岁模样,中长的卷发,穿着花连衣裙,背个大挎包,风风火火的走进来。看到我们,她先是一愣,然后马上说:“哎哟,今天外面太堵了。这是新同事吧?”
杨晓萌说:“对,李姐,这是新同事,悠然。以后你们就一个办公室了。”然后对我说,“这是出纳李文静,李姐。”
我微笑,点头,“李姐,你好。”
李姐到座位上放下包,做到我身边热情的说:“又来一个大美女呀,真好。你叫什么名字?悠然?还有姓悠的吗?还是姓游呢?”
“我姓端木,名字叫悠然,名字太长不好念,以后叫我悠然就行了。”
“哦,这个姓,不多见哈。呵呵,以后我们就是一个办公室的了,有什么事说一声就行。”李姐的热情与高姐的冷淡形成鲜明的对比。
接着,杨晓萌又带我去设计部、业务部跟大家一一认识。其间,还抽空告诉我,李姐是段总的远房表姐,大家对她都比较尊重,因为觉得她是段总的眼线。她跟高姐关系一般,相互都看不上对方,但跟其他人相处的还不错。
看来公司小,员工少,也是有是非的。
在公司工作了几天,我觉得还不错,虽然工作不少,但好在我学习能力强,反应快,做事利索,很快就上手了,也不至于觉得很累。而且与公司里的其他人还都相处的比较好,我这个人属于没太多心眼,不会想太多的人,比较容易相处,只要不是特别各色的人,一般都能跟我相处。
因为老板不会每天都出现在公司,杨晓萌这个秘书经常都没什么事做,她就会跑到我办公室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们也会相约去吃午饭,所以很快就成为了朋友。她这个人藏不住话,又知道公司以及老板的很多八卦,就常常说给我听;我也会把以前遇到的好玩的事情,或者高姐和李姐哪天又闹别扭什么的告诉她。
上班的这段日子,几乎每天都会在马路边看到那个小女孩儿,有时候是早上,有时候是下午下班时间。每次她都忽闪着大眼睛对着我笑,十分可爱,但每次问她爸爸妈妈在哪里的时候,她就一溜烟跑掉了。这片写字楼比较多,也有很多餐饮、娱乐、服装等店面,应该是哪个铺面老板的孩子。
这天早上,到公司时,发现老板已经来了。他在各个办公室瞎转悠,问问这个工作,问问那个情况,来到我们办公室的时候,想说什么欲言又止,然后对我说:“悠然,你来我办公室一下。”说完,就走出去了。
我想了半天,也做错什么事吧,叫我干什么呢?
到了他办公室,他神秘兮兮的示意我关上门,然后说:“坐,坐,喝点什么不,让晓萌给你倒。”
“哦,不用了,段总,找我有什么事吗?”
“哦,是这样。你来我们公司这么长时间,感觉工作的怎么样啊?”
“感觉?挺好的呀。”
“挺好的就好。当初在那些人里,我一下就选了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我要求少?”我还是改不了想什么就说出来的毛病。
“呃,这个,实话实说,是一个方面,另外那几个人太好高骛远,太不切实际。当然,也不是完全因为这个,主要是因为你说话做事干净利落,一看就是有工作能力的人。别看我不是天天来上班,但公司的所有情况我还是了解的。我觉得你的工作做得很好呀,上手很快,大家反应也不错。说明我没看错人嘛。”
“段总,你究竟想说什么呢?”
“哦,我是想问你,有没有觉得工作压力很大呀?”
“啊?没有呀。一点没觉得。”
“没有?哦,那就好,那就好。”他若有所思的看着天花板,然后慢慢的把头低下来,正撞上我问询的眼光。“哦,没什么,我就是关心一下新员工。看看你有什么不适应。”
“哦,那些谢谢段总,我没有什么什么不适应,都挺好的。没什么事我就出去了。”
“好的,去吧去吧,好好工作。”他说话时老气横秋的样子跟浮夸的穿着一点也不相符。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杨晓萌走进办公室跟我说:“段总让我通知一下所有人,他刚刚通过朋友拿到一个大单,现在需要开会出一个方案,所有人都要参加。当然,不包括高姐和李姐。”
“你说半天就是通知我一个人呗。现在开会?那就是不能按时下班咯?我可说过我不加班的。”我对杨晓萌说。
她一摊手,“我也没办法啊,段总亲自开会,我也不能走。你跟我说没用的。”
“拿到大单,不是应该设计部讨论设计方案吗?跟我一个行政助理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段总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行政部总要了解一下这个大单的内容吧,总要了解一下整个公司的业务吧。这是个大单,是时候发挥我们公司各部门互相协作的精神了。”说完把拳头从上到下一挥,做了个加油的动作,然后就出去了。
我还要说什么,杨晓萌拉住我小声说,“你看他现在跟打了鸡血一样,说什么也没用。就去会议室坐一会儿,反正都是他们发言,过会儿找个借口走了就是了。老板不会管的。”
我想想也对,虽然说过不加班,但只是那么一说,现在哪有不加班的公司啊。
到了会议室,设计部和业务部的人都已经坐好了,应该说是除了那两个大姐外,公司其他所有人都来了。
原来是老板的老爸的一个朋友,即将新开一个楼盘,把所有的广告设计、宣传全给了我们公司,真是朝中有人好办事啊。他们开始讨论设计方案,我就开始神游,因为确实跟我没有关系,设计我一窍不通,合同拟定的事,业务部就搞定了,杨晓萌负责会议记录,我负责坐着。只有在最后有一个消息跟我有关,就是老板宣布,以后不管是谁能拉来业务,或者对设计方案提出有用的建议,都有奖金。奖金的金额,视具体情况而定,那不就等于视他心情而定咯?哼。
开完会已经七点多了,我和晓萌一起在附近吃了晚饭,就各自打车回去了。
我在等车的时候,又看到那个小女孩,她站在马路对面往我这边看着。虽然时间不算太晚,可这么小的小孩儿,怎么家长就如此放心呢?看着她身后还开着的一家蛋糕店,我想一定是这家的孩子。我对她招招手,正打算过去把她送回店里,我叫的车就过来了。
此时蛋糕店里出来一个穿着围裙的男子,想必是来找孩子回去的,于是我就上了车,从车窗看出去,小姑娘的头发和眼珠都特别乌黑,皮肤很白,红色的衣服在黑夜里也特别显眼。
长大后一定是个漂亮的女孩,我这样想着。
第二天刚上班,老板又让我去他办公室。
进去,还是示意我关门,坐下,程序跟昨天一样。
我坐下看着他:“段总,你要是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其实可以开门见山的说。”
“好,我就喜欢干脆的人。那我就直说了。当然,如果我说错了,你可以随时提出哈。那个,其实我呢,有时候跟朋友在外面玩的比较晚的时候,为了不打扰家人休息,就会来办公室过夜。第二天又会起得比较早,然后从我这扇窗户上往下看,看看芸芸众生在尘世中奔波的样子!”他还不忘来一段抒情。
“应该是看那些可怜的白领挤地铁挤公交来上班时的情景,让自己更有优越感吧。”我心里这样想着,然后静静的看着他。
“所以呢,有时候我会在来上班的人群中看到你。你一般是从对马路面的地铁站出来,对吧?”
“对呀。”
“我有两三次都看到你在过马路的时候,会向对面招手,但对面当时没有人,有人的时候也没人回应你。我就想可能是我在十三楼,太高了,没看清。所以,我有一次就专门到马路边那个咖啡馆去等你,想看清楚你到底再跟谁招手。当然,可能你会觉得我有点八卦,但我这也是关心员工嘛。”他继续说,“这一次我发现你没有瞎招手了,但是居然低头跟地面说话,又像是跟自己的鞋说话。那个表情还特别的温柔。当然,我也想过,这个也可能只是你的一个小习惯,就像我喜欢喝茶一样,无伤大雅嘛,是吧。”
“段总,我没懂你的意思,我不记得自己跟地面说话呀。你是不是看错了?”
“我也有过你这种想法,所以,我在咖啡馆看了好几天,你不是每天都这么做,有时候就会这么做。而且,最重要的是,我昨天晚上,开完会,在附近吃完饭,准备回公司取车的时候,我看到你一个人站在路边跟空气打招呼,表情还很丰富。”
“啊?我怎么不记得了?”
“你不记得不要紧,我记得很清楚。所以今天我才下定决心跟你谈谈。我觉得你可能是工作压力太大,心理压力太大造成的。可能会有一些无意识的小动作,不要紧张,很小的问题,对不对。我可以介绍你去我一个朋友那里,跟他聊聊,咱们把小问题解决了就行了。你说是不是啊?”
听着他像哄小孩一样的语气,我心里想“是你压力太大产生幻觉了吧?毕竟一个不着调的中年富二代,凭父母帮衬开了一家半死不活的公司,没有业绩,没有能力,父母都不敢把产业交给你,这样的人压力才大吧。”
他说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我,然后说,“回办公室慢慢看,慢慢联系。”
我拿过名片,用我的修养和素质撑起脸上的微笑,离开他办公室。
不用看也知道他给我的是心理医生的名片,他肯定是认为我心理有问题,靠,跟地面讲话,你是瞎吗?还是没事找事?
杨晓萌看我从办公室出来不高兴,赶紧问我怎么了。
我说了原委之后,她说:“你别介意,我来这里这么多年了,他一直是这样的,想起什么是什么,你就当他什么都没说就完了。不值得生气的,”
我扬了扬手里的名片:“可他现在让我去看心理医生,这个人还是他朋友,我是去还是不去呢?明明就是他……”
杨晓萌听到我声音有所提高,马上捂住我的嘴,把我拉到外面会议室里。
“你别那么大声,他听见怎么办。毕竟他也是好心。”
“他这叫什么好心啊?明明就是看错了好吗?我神志非常清醒,绝对没有做过他说的那些事。什么跟地下说话,什么跟空气打招呼,根本就没有好吗?”
“等等,跟空气打招呼?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昨晚,咱俩吃完饭以后,你走到路口去打车,我,我在这边,好像也看到你在跟别人打招呼,你笑着,还招手。但是,我没看到你对面有人啊。”杨晓萌越说越小声。
“昨晚吃完饭?”我仔细想着,“哦,你说的是不是我跟一个小女孩打招呼,她就在马路对面,可能正好是十字路口,你没看清对面吧。再说是个小孩,不容易看到。”
“那也许吧,我确实没仔细观察对面,就是看到你在招手,我望了一下对面,没看到别人。你说是个小孩,可能就是太矮了,我没注意吧。”杨晓萌也不是很确定。
“应该是这样。”我点点头,“可是那个小姑娘穿了一件红衣服,还挺醒目的呢。我经常看到那个小女孩,可能是路边那家蛋糕店的小孩,总是在路边站着,长的可好看了。”
“蛋糕店?就公司楼下,路边那家蛋糕店吗?我经常去光顾,他们家儿子都12岁了,没有女儿呢。”
“哦,那就是别人家的小孩呗,穿着一套红衣服,头发特别黑,眼睛也很黑,很大,长得可漂亮呢。总是在路边待着,也没人跟她玩,挺可怜的。有时候会对着我笑,跟我招手。”
“你,你,你说什么?”忽然杨晓萌的脸上出现了惊恐的表情,结结巴巴的问我。
“我说什么了?你怎么这样了?我就说小女孩长得漂亮呗。”
“你这么说,让我想起来一件事。两个月前,那个十字路口出了一场车祸,是父亲骑电瓶车带着女儿,被车撞了,小女孩被撞飞出去,当场死亡。我正好路过那里,无意中看到一块白布盖在小孩身上,只看到裤脚和衣袖是红色的,头发特别黑,特别多。孩子的妈妈在旁边哭的死去活来,说是小姑娘过生日,爸爸带她去买了新衣服穿着。当时我很怕,就马上跑了。”
“唉,你别吓我,你不会是想说,我看到的小孩是你说的这个吧,怎么可能?这光天化日的,哪有这么邪乎?”我打断她的话。
“那你想想,为什么一个小孩会那么晚一个人出现在路边?为什么总是一个人在路边?为什么别人看不到?”
“昨天那个时候也不算太晚吧?再说,谁能证明别人看不到啊?”我嘴上犟着,但心里已经开始发慌,害怕。
“段总能证明啊,你不是刚才说他看到你自己说话吗?他还说……”
杨晓萌话没说完,我就打开会议室门冲出去,“哎,悠然,干嘛去?”
我来不及回答她,直接冲到老板办公室,门都忘了敲,就跑进去,吓得他差点把手中的茶杯扔了,刚喝进去的一口水都吐了出来。
“段总,我请假,去看医生。”我扬起手中的名片。
他先是一愣,然后频繁点头说:“去,去,马上去。准假。”
“谢谢段总。”我顾不得他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风一样的冲出他办公室,隐约听到他在身后喃喃的说:要是能敲门该多好。
我下楼后直接打车去“隐庐”,对,去找我弟。
那个店铺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顾客,我风风火火的跑进去,
“端木宁歌,你开着店门睡觉是吧?”
屏风后面的宁歌探出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睡觉了?我在思考一些事情。想不通,正好你来了,帮我想想。”
“现在没空帮你想,你先听我说。”
“这个时间,你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被人开除了?”
“你才被人开除了。闭嘴。听我说,再打岔就把你的店砸了。”
“你是我亲姐吗?动不动就砸我店?”看着我顺手拿起一把紫砂壶,他立刻闭了嘴。
等我说完所有的事,他说:“如果真如你所说,今天晚上十二点,咱俩去那个路口看看。”
“啥?十二点?你疯了吧,我才不去。”
“嘿。你自己跑来找我你还不去?”
“半夜十二点?多可怕呀,我害怕。”
“那你每天都跟个鬼说话,你就不害怕了。”
“现在不是还不能证明她是鬼吗?我就是想让你去看看。如果她真的是鬼,为什么我能看见她?”
“像这种横死的鬼呢,很大可能是心有不甘在路边找个替身。你能看见她,就可能是她想找你做替身。”
“啊?这么恐怖?那她怎么找替身啊?”
“引诱你过马路被车撞呗。”宁歌轻描淡写的说。
我想了想说:“对了,真有可能。有几次她都是在马路对面给我招手,像是让我过去,又像是再见。完了,完了,她缠上我了。怎么办,怎么办?”我抓着宁歌使劲晃。
“哎哟,别晃了。这有什么呀,小事一桩啊。这种刚死了没多久的小鬼,不难抓的。再说,我觉得遇到鬼比心理有病要好得多。”
“我不觉得。”我不再晃他,沮丧的说。
宁歌看到我的样子,叹了一口气说:“姐,你、说你胆子怎么那么小呢?”
“废话,谁胆子大到被鬼缠上了还不怕呀。”
“我就不怕。”
“废话,你一个抓鬼的,你怕什么呀。对了,我觉得之所以会遇到这些事,就是因为你,自从那天在你这里待了一会儿,我就一直很倒霉,都怪你,都怪你干这个破事。”
“哎,姐,什么叫破事,我说了,这是正事。再说了,也不能什么都怪我啊,你看见鬼是因为你阳气弱,怪我干嘛呀?什么都怪我,那你到现在还没嫁出去难道也怪我?”
宁歌话还没说完,我已经把涂着红色指甲油留着长指甲的手指伸向他的脖子,然后阴森森的说:“你再说,我就马上让你变成鬼。”
他一下跳开:“你的指甲真像鬼。”
“行了,姐,那个小鬼真是小事,晚上去解决了就行了。”
“为什么非要十二点去?”
“其实也不一定十二点,就是晚一点街上没人呗,加上子时阴气重,可以看到她真实的样子。”
“真实的样子?难道我看到的不是?”
“当然不是,你看到的只是她变化成的样子,为了吸引你的。放心吧,我会保护你的。”
“那用不用带着那个紫砂壶?”
“杀鸡焉用牛刀。”
晚上十一点多,宁歌开着车带我来到这个十字路口。
没有在路边看到红衣服的小女孩。
“她不在哦,会不会她不是鬼呢?”我向红绿灯旁边张望,那是她经常站着的地方。
宁歌转身看着我:“你看的地方不对。”
“怎么不对?她平常就是在那里的。”
宁歌抬起手指向挡风玻璃和左边车窗交界的位置,我需要身体稍稍前倾才能看到。我往前坐了一点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啊!!!!”我发出震耳欲聋的叫声,然后蒙山了眼睛。
我看到了什么?吓死我了。
一个红色衣服的小女孩站在马路中间,脑袋的左半边是扁下去的,好像还有脑浆和血挂在那里,右边的眼球挂在眼眶外面,嘴巴里不断的向外涌出血来。身上也全是血,一条胳膊像是断了,在风里摇摇晃晃的。真个人像纸做的一样,看起来特别轻。
“哎哟,你吓死我了。以前没觉得你嗓门这么高亢啊。”宁歌揉揉耳朵说。
“滚,吓死我了,我之前看到的不是这个样子。”
“都说了,这才是她的真实样子。别怕,有我呢。走。下去跟她聊聊。”
“什么玩意儿?跟她聊聊?你疯了吧?”我仍然不敢把手从眼睛上拿开。
宁歌想了想:“好吧,第一次看到这么可怕的东西,你都没晕,说明虽然你平时胆子小,但心理还是很强大的。不过去就不过去吧。我自己去看看。”
“你要下车?”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忘记了蒙眼睛。
“对呀,抓她,不过去怎么抓?难道让她过来?”
“别别别,别让她过来。难道你不是就在这里念个什么咒语就把她收了吗?”
“你真是电视剧看多了。”宁歌把我的手从他胳膊上拿下来,打开车门走了过去。
宁歌走到那个鬼跟前,蹲下去跟她说着什么,其间还往我这边指指,吓得我赶紧闭上眼睛。但又忍不住好奇心,过了一会儿睁开眼睛又看一看,这时,只见宁歌把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放在嘴边,念着什么,另一只手放在小鬼的头顶上方大概十几厘米的地方,难道这就是在抓鬼了。
这个过程持续了好一会儿,我既紧张又害怕,就把眼睛又闭上了,等我第三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那个鬼已经不见了。宁歌还在原地念着什么,又过了一会儿才返回车里。
“怎么样?你把它收了?收在哪了?”我没有看到他拿那天晚上在别墅那样的小布袋。
“没收。”
“没收是什么意思?放了?那她再找替身怎么办?”
“我跟她聊了聊,她死的那天正好是自己的生日,她妈妈也经常到这里来看她,给她烧纸,所以她舍不得走,就想找个替身。看到你是个漂亮姐姐,阳气弱,又和蔼可亲,就想让你当替身。当时她在马路对面招呼你,如果你过去了,就糟糕了。不过目前为止,她还没有成功找到替身,我就引导她早点去投胎了。”
“所以,你们抓鬼,不一定是收了它或者杀了它?”
“当然。师父说了,如果是那些已经害了人的厉鬼或者有害人之心的厉鬼,就要收了它,让它飞灰湮灭。如果是没有害人的,只是有执念,不愿离开人间的,就指引它早日投胎。法术不能乱用,不能伤害无辜。”
“所以你觉得这个小女孩还没有成功吸引到替身,不算害人,就放了它。”
“对呀,要有善心,知道吗?”
“可是她已经对我招呼过两次了,只是我没过去而已,说不定它还对其他人也这样做过。不代表她没有害人之心呀?”
“啊?对哦,我怎么没想到。我当时觉得他很可怜,所以就没想那么多。不过,它已经去投胎了,不会再害人了。”
“哼,你就是没脑子。”
“哎,姐,我发现你现在不怎么怕了嘛。而且头脑清醒。看来你也很适合做我们这一行啊。等我找到了师父,让他也收你为徒吧。”
“滚。我才不干这个呢。不过,我也觉得奇怪,你知道我晚上一个人都不敢出门,可今天却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害怕。就是刚看到它样子的时候,吓了一跳,但也没至于吓得魂飞魄散的。真是奇怪呢。”
“这就说明你表面胆小,实际上心理很强大,而且有干这一行的潜质。哈哈。”
“对了,它刚才一直在路中间站着,我能看到它,别人难道就看不到吗?”
“别人当然看不到了。因为我刚才出发前趁你不注意给你念了天眼咒,能让你有半个小时看见鬼。”
“什么?你这个混蛋,谁让你这么做的?那是不是表示我现在也可能看到鬼呀?”
“你那么紧张干嘛。只有半小时,不是说了只有半小时吗?我的能力念一次只能让你看到半小时。现在过了时间了。再说,不让你看到,你肯定不相信自己见鬼了,还以为我骗你呢?刚才你不是还在说它也许不是鬼吗?”
“哼,你才不是因为这个,你是想让我亲眼看到你抓鬼,觉得你很厉害,对吧?”
“哈哈哈,不愧是我姐,非常了解我嘛。怎么样,我厉害不?”
“一般般吧,你也说了,这是个小鬼而已,简单。”我故意气他。
“嘿,那好,以后我抓鬼都带着你,每次都让你看见。”
“就像你说了我就会去似的。”我不屑一顾。
“就知道你胆子小,不敢去。你有又没什么事做,跟我一起去玩多好。”
我赶紧说:“我当然有事了,我要看电影、做美容、玩游戏、买衣服……很多事做的。”
“哎呀姐,你就别逗我了,我是真的有正事找你。特别大的事。”
“哼,什么大事啊?我猜也猜的出来,不就是你需要紫砂壶帮忙吗?”
“嘿嘿,我姐真是冰雪聪明。”
“帮忙不是不行,但是,你得实话实说告诉我,是不是特别危险。如果特别危险,不但我不去,你也不准去。”
“我判断呢,这个鬼应该是有点厉害的,不过特别危险也应该没有。”
“那先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