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公子,可有想念奴家?”“婷婷,你怎么来了?”站在谷口的蓝发少女笑容满面,连带着未明也是心情大好。“嘻嘻,东方公子可还记得,上次神农架离别时说过,若是奴家来逍遥谷,公子会带奴家游玩一些私房景点?奴家可是记在心头,期待得紧。”今日蓝婷似乎精心打扮过,搽脂抹粉不说,首饰着装也都甚为相宜,身上还带有沁人心脾的芳香。“答应婷婷的事如何敢忘却?婷婷,快随我来。”未明牵着蓝婷的手,领她纵马奔驰,此时阳春三月,绿草如茵,气候宜人,到处都是生机勃勃的景象。两人一边欣赏沿途风景,一边畅聊江湖趣事,好不快哉,未明口齿伶俐,总把蓝婷逗得咯咯娇笑。
“到了,婷婷。”未明将蓝婷扶下马来,两人到了一处僻静所在,风景清幽秀丽,空气也清新爽适。蓝婷正在舒展手脚,未明却不经意地提到此处是绝佳的观景点,闻言蓝婷果然张目远眺。没过多时她激动地招呼未明,顺着她目光看去,隐隐能发现有个山洞——虽然洞口被树枝掩盖,但却刻意地露出空隙,其实倒不难发现。“听说大理无量山上有个琅嬛福地,里面风景旖旎,美不胜收,更有一尊仙女般的雕像。不知道这山洞里又会是怎样的风景,婷婷,我们去看看吧。”未明假意说道,蓝婷不疑有他,兴高采烈地前往探险。
两人当即赶去,拨开树枝,发现洞口墙壁上虽然青苔密布,但地上却有类似脚印的痕迹,看来近期似乎有人造访。到了此时蓝婷终于察觉情况不对,她微微蹙眉说道:“此地如此偏僻,怎会有足迹存在?莫非洞中暗藏玄机,或有危险也说不定。公子,你且待在此地,奴家先去看看。”“那……婷婷可要小心。”未明一反常态,竟答应让姑娘家充当先锋,不过蓝婷被旁事分神,没有注意到未明的异样。只见蓝婷点起一道火折,小心翼翼地前行摸索,同时从她身上还钻出了几条毒蛇为她探路。看着蓝婷紧张专注的模样,未明只是双手抱于胸前,露出奸计得逞的坏笑。“东方公子,这,你快来看!原来这里也……”蓝婷急切的声音从洞中传来,突然她似乎发现了什么,发出一声惊呼,“怎么会?!”
“婷婷,发生什么事了!”未明大步冲进洞穴,石洞不深,数十步就来到了尽头。洞内还算宽阔,只见蓝婷站在正中,纤手轻掩朱唇,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火折掉落在地,很快便熄灭了。未明重新点起火折,原来在她面前赫然立着一尊石像。若仅如此倒也罢了,但那石像是位妙龄少女,头饰繁杂,异域服装,栩栩如生,巧夺天工,还带着甜美的笑容,不是蓝婷却又是谁?“东方公子……你……”蓝婷就算再怎么迟钝,也已明白这是未明刻意而为。“喜欢吗,婷婷?自打发现这个石洞后,我就一直想给你个惊喜。”还有什么比看着计划一步步迈向成功更令人喜悦呢,未明自是满脸得色。“太喜欢了!奴家真的、真的好感动!作为回礼,奴家也想给公子一个回礼,不知道公子愿不愿意赏脸?”蓝婷身为苗族少女,此刻竟腮红耳赤,鲜有地露出少女的娇羞。“当然好啊,不知是什么礼物?”
“公子可知……今天是什么日子?”“三月初三……难道是什么特殊日子,在下孤陋寡闻,着实不知。”看着蓝婷扭捏的模样,未明忍不住扬起坏笑,想要多捉弄她一会。“怪不得公子……三月初三,是我们苗族的重大节庆……公子自然不知。它是……它也叫爱情节,族人们在这一日悼念先祖、庆贺新生、赞美生活、歌颂英雄,还有……祈求爱情……”蓝婷顿了一下,偷偷瞥向未明,发现未明正全神贯注地盯着自己,她惊呼一声,慌忙低下头去,“每年三月初三,当山花烂漫、红棉争艳、槟榔飘香的时候,苗族男女便会穿上盛装,带着山兰米酒,围着篝火聚在一起,共同庆祝。当夜幕降临,山风送爽时,青年男女们便成群结队相会对歌,彼此表达爱意……直到天将破晓,才依依惜别。以往这个时候,奴家身为毒龙教主,总是要主持典礼,兼之事务繁重,从来无心与人对歌。但是今年……奴家特意……在这样重要的日子,奴家想与重要的人共渡,同时……奴家也希望,那人愿意成为奴家第一个对歌的对象……”话已至此,何必多言?未明微微一笑,作出个请的手势。
“千里为见如意郎,飞瀑群间风光赏。频猜郎意做何想?心如水花乱且慌。”蓝婷见到未明答应,手舞足蹈,就在这小小的山洞之中,放声歌唱。苗人确实天生能歌善舞,蓝婷的声音高亢清丽,甜美可人,在山洞之中,余音缭绕,难以忘怀。珠玉在前,未明不禁有些压力,好在总算精通音律,丹田运气,高声和道:“一枝金钗识娇娘,逍遥洞内苗歌唱。为汝愿做痴心郎,情似枝叶密又长。”声音浑雄有力,倒是相得益彰。两人走出山洞,在广阔的山水中你唱我和,兴致高涨,不知不觉已日暮西垂。“嘻嘻,苗族对歌一向是男子先唱,今日不但用汉语对歌,还是奴家先唱,当真有趣得紧。”两人十指紧扣,四目相对,人面彩霞相映红,苗歌水声共传情,久久不愿分离。“回去吧,公子,不然天都黑了。”未明点了点头,一路护送蓝婷到了洛阳城,两人才不舍地分别。
“未明儿,青城派即将开展掌门选拔,昨日送来请帖,邀请我们前去观礼。你两位师兄都下山除恶去了,就由你走一趟吧。”未明欣然领命,一路上徐徐前行,掐准时间,恰于大典当日赶到。此时山上已是英豪集结,互诉着近日见闻,等着下午的选拔大会。“又见面了,东方兄。”唐冠男和商仲仁见到未明后,竟主动上前招呼,脸上的笑容虽然僵硬,但好在还算真诚,可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未明一一拜见过去,江瑜、任剑南、西门峰、夏侯非等各派菁英自不会缺席此次盛典,武当的两位见到未明虽然微微变了脸色,但还是如常行礼问好。果然不出未明所料,卓人清一诺千金,非但自己绝口不提,也严禁门下弟子泄露当日之事。
未明四处观览,行不多时便见到一位戴着青色头冠,方面长脸的男子在庭中打坐,他的身后还站着十多名青城门人,自然就是青城派的代理掌门青霞子了。“逍遥谷东方未明见过青霞子前辈。”未明上前躬身行礼,闻言青霞子骤然睁眼,但觉精光迎面,顷刻间未明就被上下打量了一番,旋即合上双目。“少侠年纪轻轻,却是气度超群,无怪能拔得少年英雄会的头筹。此前一直听宇儿谈起,今日有缘相见,老道本想与少侠畅聊一番,可惜眼下实在无暇分神。咦,说来宇儿上哪去了,怎么不出来招呼东方公子。”“这,似乎之前说是要保证大会顺利进行,在四处巡视呢。”身后的一名弟子说道,青霞子不以为然地笑道:“呵呵,这孩子还真是谨慎,实在抱歉,东方公子,只好请你自便了。”
“东方兄,你也来了。”拜别青霞子后,未明本欲直接前往后山林地,没走几步便被叫住,回身看去原来是丐帮的萧遥。“听闻丐帮兄弟平常都忙着惩奸除恶,救济百姓,不过依我看来,萧兄倒是空闲得很啊?”“哈哈哈哈,东方兄又拿小弟开涮了。本来帮中确实有所安排,不过掌门选拔这种大事,丐帮无人参加未免说不过去。况且我和燕兄英雄会之后,也算一见如故,投缘得紧,再加上秦护法又一再坚持……”“你说什么?”未明闻言突然一僵,当即打断萧遥的话。“这倒是在下的不是了,东方兄与秦护法……咳咳,总之此事东方兄一定很感兴趣。”
萧遥先是一愣,随后会意地笑道:“本来秦护法也要来参与这次大会,不过她突然收到消息,有一伙倭寇悄悄潜入,似乎与东厂贼子有所勾结。霹雳堂素来公义为先,自然不会坐视阉狗的奸计,故而秦护法组织人手打算将这伙倭寇连根斩除。考虑阉狗奸猾狠辣,得知此事我帮立即提出愿协助行动,但秦护法认为仅仅数十名倭寇不值得大费周章,他们足以对付,我们也不好一再坚持。算来秦护法计划突袭的日子就在明日,等选拔结束,东方兄若是赶去,定能……嗯,一举成功。”萧遥拍了拍未明的肩膀说道。“萧兄说什么呢,成什么功,是指消灭倭寇么,秦护法巾帼英雄,那自然不在话下。”“哈哈哈,那是自然,想来是小乞儿睡糊涂了,怎么大白天竟说起糊涂话来了!东方兄就当没听见吧!”萧遥大笑离去。
“你身为青城派首席,就只有这种程度?”青城派后山乃是一片密林,平日青城弟子会进山采摘些蔬果。选拔将近,此时本不应有人进出,但却有激烈的交手声正从林中传来。只见燕宇一向漠无表情的脸上此刻居然带着些许惊慌,他喘着粗气,手执宵练紧盯着一名绿衣男子。男子双目狭长,笑声森冷阴戾,自是八部天龙中的万蛇之王,摩乎罗迦。燕宇深吸了一口气,挥动宵练,以一招深竹翠隐朝摩乎罗迦下盘刺去。“哼,徒劳的挣扎。”摩乎罗迦冷哼一声,探出右手到燕宇右臂下方,然后手肘一顶,宵练登时脱手。紧接着摩乎罗迦手腕翻转,搭上燕宇右臂,如同巨蟒一样,一圈圈地牢牢缠绕上去,燕宇虽奋力挣扎,却是越缠越紧。
“桀桀,感受一下万蛇绞杀的滋味吧!”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和紧咬牙关的呻吟,燕宇已经抓着右臂单膝跪在地上,头上涌出了豆大的汗水——他的臂骨已被摩乎罗迦绞断。欣赏着燕宇痛苦的表情,摩乎罗迦笑容愈发阴翳:“下辈子牢牢记住,少些好奇心,这样才能活得久一点!”摩乎罗迦举起右掌打算将燕宇击毙,却听一声怒喝,未明已经飞身而出,一记飞龙在天将他逼退。“燕兄,你没事吧!”“你,东方未明!来得正好,快去告诉师父,紫阳子师叔与魔教勾结,欲图加害于他,唔!”哼,想去告信?我看还是下辈子吧!”摩乎罗迦一声怪叫,当即催动掌力攻向未明,未明双指合并,运起一阳指力,精准无误地点在摩乎罗迦的掌心,掌指相交,双方僵持不下。
不对,一阳指虽然力道雄浑,但绝不可能越过天意城主的防御,那个伤口,难道是六脉神剑?未明努力盘点思绪,一时竟忽视了摩乎罗迦。“小子,对战时候你在看哪里!”见未明分神,摩乎罗迦当即飞起左脚踢中未明小腹,趁未明吃痛之际,左掌也已打在未明肩头。未明连退数步,感觉喉头一甜,吐出一大口鲜血。真是的……从何时起自己竟变得如此狂妄,面对摩乎罗迦这般强敌,居然敢分神他顾,未明暗暗自责。若非他身负五毒赤焰功,仅凭刚才肩上中的那记魍魉离魂掌,胜负就已揭晓。“啧,小子果然有些门道。”见到未明面色如常,丝毫不受自己毒功影响,摩乎罗迦也是心中凛然,不过这并非他第一次见识未明的本领,倒还在意料之中。“八部天龙,也是名不虚传。”未明手掌朝天,拇指扣在中指指节,作出拈花形状,“开始第二局吧。”
燕宇猛地咽下了一口唾液,眼前发生的战斗已经远远超过了他的级数,哪怕是他的师父青霞子,恐也绝非这二人的对手。摩乎罗迦时而双掌飘飞,时而五指聚拢作蛇头状朝未明钻去,又或者手腕翻转,想找机会故技重施使出那绞杀手段,攻势之凶狠凌厉,实乃燕宇生平仅见;反观未明脚下生风,奔走如电,凭借凌波微步的高明身法始终以毫厘之差躲过摩乎罗迦的攻势,纵然偶尔没能躲开,他五指拂下也能将摩乎罗迦的攻势化为无形。天山折梅手搭配凌波微步,是未明眼下能使出的最强防御,虽然只在防御之余偶尔给摩乎罗迦来上一记,但时间一长也积累了不少疼痛。
“逍遥谷的你找死!”久战不下,摩乎罗迦心头焦躁,一掌扫出,未明急忙弯腰躲闪,但摩乎罗迦的袖口却突然钻出许多毒蛇,张嘴就朝未明咬去。“东方兄小心!”见此情景,燕宇大惊失色,然而未明却是冷哼一声,也不管那些毒蛇,就朝摩乎罗迦腰间拍去。嘭的一声,摩乎罗迦连退数步,吐出一大口鲜血,呼吸也变得异常凌乱——吃了未明全力施展的天山六阳掌,他正承受着阴阳劲力的冲击。而未明看着似乎更为惨烈,脸庞、脖颈上密密麻麻,尽是被毒蛇咬出的伤口。“小子你够狠啊?不惜吃我孩儿们的毒液也要给爷爷一掌,不过这些孩儿可都是见血封喉,看你能撑到……什么!”
摩乎罗迦还未得意多久,就见未明如无事人一般,轻轻按压伤口,将其中毒素挤出,血液殷红鲜艳,哪有半点中毒的迹象。“这、咳咳……怎么可能……难道你是百毒不侵之身?”“这并不重要,你现在该关心的,是你的命。”未明抽出含光,大步朝摩乎罗迦走去,摩乎罗迦心胆俱裂,慌忙挥动双手,袖口又钻出十数条毒蛇朝未明扑去。未明含光扫过,将其一一斩断,但摩乎罗迦也借机逃窜。未明正待追赶,燕宇却突然叫道:“东方兄,等等……或许天龙教设有伏兵……眼下还是先报告家师,揭露他们的阴谋要紧。”此言不无道理,收回含光,未明搀扶着燕宇赶回了青城派。见到燕宇、未明负伤,一路上众人纷纷询问,还道是两人起了冲突,未明只是简单地应付过去。
“宇儿?!你怎么了!”总算来到青霞子面前,见燕宇遍体鳞伤,饶是青霞子定力深厚,也不由变了声调。“禀师父……紫阳子师叔,伙同魔教,想要在选拔大会上加害于您……弟子亲眼所见,他与魔教摩乎罗迦于后山商议,要在大会之前对您施放毒物,令您无力作战。弟子想要制服摩乎罗迦,不料他武功高强,弟子不敌,幸得东方兄仗义相助……”燕宇面色惨白,几乎全凭信念才撑到现在,终于告知师父真相后,心中轻松,当即陷入昏迷。“宇儿!”青霞子面色铁青,抢上前来。
“燕兄无碍,只是一时昏迷过去,稍加休息很快便能清醒,就是这手上的骨头,可能需要静养一阵。”未明为燕宇接好了臂骨,几个门人小心地抬着他回屋休息。青霞子攥紧双拳,齿间咯咯作响,怒发冲冠,但他一派宗师,终于压下了火气。“东方少侠救下宇儿性命,老道感激不尽。”“道长何必如此客气,我与燕兄乃是朋友,自然无法坐视。不过眼下摩乎罗迦虽然负伤离去,难保还有一些魔教余孽,您看这选拔大会……”青霞子摆了摆手,说道:“东方少侠所言固然无错,但既邀请天下英雄前来观礼,若是随意取消,青城派颜面无存。老道自问剑术尚未搁下,少侠不必担心,至于紫阳子师弟……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下午选拔开始,没有摩乎罗迦统率,潜伏在附近的天龙教徒自然不敢擅自行动,况且也被未明除去不少。见到阴谋败露,紫阳子虽惶恐不安,却也只能无奈上场比试。他的武功与青霞子本就有所差距,不然也不会出此下策,此刻心下慌张,更是破绽百出,仅数十合便败在青霞子的平沙落雁之下。青霞子正式接任掌门后,借故迅速送走了群豪,之后召集门人,当场审问紫阳子。人证物质俱在,紫阳子无可反驳,只能不住磕头讨饶。念在同门之谊,青霞子只废了他右臂经脉,将其逐出师门。之后燕宇醒转,与青霞子一同向未明致谢,还赠以青城派的灵药丈人丹以表心意。未明自然谦逊以对,客套过后,他告别青霞子,匆匆赶下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