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魂的味道

味道……什么味道?

闻谖下意识嗅了嗅,身上除了糖醋鱼的味道什么都没有,她眉心瞬间拧在了一起,看向青年的目光愈发戒备。

开口就是老流氓!

她身上怎么可能有他的味道!

青年鼻翼微动,似是在确认,片刻后开口道:“是我的味道。”说完抬眼看向闻谖,问道,“你见过他,他在哪儿?”

“你有病啊!”

闻谖握紧匕首,骂道:“什么你的味道他的味道我不知道,你又是哪条河里的鱼?大半夜跑出来多管闲事!”

这人怕不是有个狗鼻子。

她刚刚送孙莺莺入幽冥,身上应该沾了些对方的鬼气,这人问的不会是孙莺莺吧?

青年没说话,只静静望着闻谖所处的位置。

闻谖握不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也不敢放松警惕,两人就这样僵持,直到青年先开口:“你身上有鬼的味道。”

鬼!果然是顺着孙莺莺找来的!

闻谖稍稍眯起眼问道:“你找她做什么?”

孙莺莺死前身穿红衣,又是悬梁自尽,身上怨气足以化为厉鬼。

厉鬼鬼气冲天,她能发现自然也有别人能察觉到。

青年说:“带走关押,他不该存于人世。”

“?”

孙莺莺都入幽冥了还关押什么?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闻谖满脑袋问号,下意识扫了眼那边地面,噢,有影子,是活人。

是个活人干嘛非要讲阴间话!

闻谖眨了两下眼,捏着匕首笑道:“这位道友,你到底在说什么……”

话才刚说了一截儿就被打断,青年倏地出现在她跟前,手按在她肩上捏了一下,只听见哐当一声——

匕首脱手掉了。

青年低下头说道:“带我去找他。”

“……”闻谖木着脸,心想,还真是吹灯烧胡子——倒霉。

闻谖心里有无数骂人的话想说。

青年又重复了一遍:“带我去找他。”

闻谖轻轻活动了一下左手,垂着眸子,眸子转了两圈后,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狡黠笑意。

她仰起头,看着青年被白绫覆住的眼睛,如气馁般叹了口气,鼓起腮帮子不情不愿地开口:“好吧,我告诉你在哪儿,你头要再低一点点。”

青年没有动,也没吭声。

这人上辈子可能是个话痨,所以这辈子才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来。

闻谖暗暗翻了个白眼,慢吞吞补充道:“我够不着。”

青年审视了一下两人之间的身高差距,这才微微侧了侧脸,顺着她的话往下低头,而就在这时变故突生——

闻谖猛地握拳拍向青年的头!

青年蹙眉,将头往后仰了些,直接剑柄挡住她的手,却不料她一个脚踢突然袭向腹部,借此整个人翻转一圈,直接卸了右肩上的手。

闻谖改拳为掌,手腕扭转间用力拍了下剑柄,手心的白色粉末瞬间在两人面前散开!同时借力轻盈稳健地落在了三米之外。

青年拧着眉,站在漫天飞扬的白色粉末中一动不动。

“这是特强迷药,就算是日行千里的骏马也分分钟被撂倒!”闻谖拍了拍手,得意地挑了下眉。

“我身上确实有鬼的味道,但和你口中的不是一回事,而且是你先动手的也不能怪我。”

青年抿起唇角:“是一回事。”

“是个锤子。”

闻谖抬头向上望了眼,天色比出赵府的时候亮了不少,看样子快到五更天了。

不能再耽搁下去了,白白估计要等急了。

青年用剑撑在地面上才勉强稳住摇晃的身体,闻谖取出张黄符扔在空中,符箓无火自燃,哼声道:“你就在这里安心睡个三天三夜吧。”

说完绕到树后牵出一匹花驴,骑着驴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

一人一驴赶在五更天之前到了塘口镇上,天色还是灰蒙蒙的,却已有了人烟,不少铺子都支起了早点摊。

闻谖买了几个大包子,就匆忙赶去了码头边的客栈。

屋里蜡烛烧了一半仍在亮,被褥里拱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闻谖蹑手蹑脚地吹灭蜡烛,忽然响起奶声奶气的喊声。

“娘亲,你终于回来啦。”

从被褥里钻出个睡眼惺忪的小男孩。

约莫两三岁模样,长得粉雕玉琢,眉心处有颗殷红的朱砂痣,是个唇红齿白的小团子。

“我回来了,”闻谖眯起眼,笑了笑,“白白,不是和你说过不要等我吗?”她把手揣在包子上热了热,才往床边走过去。

闻一白用手揉了揉眼睛,嗓音软软的:“娘亲不在,睡不着。”

闻谖捏了捏他的小胖脸,把人又塞进了被褥里盖得严严实实,说道:“路上不小心多耽搁了一会儿,饿了没?”

“娘亲你身上好臭哇。”

小团子皱了皱鼻子,笑着把脑袋埋进被子里,撒娇道:“娘亲,我饿了。”

“不许嫌弃,这里有包子先吃点垫肚子,我们马上就出发。”闻谖把怀里的包子都放在床头,自己去换了身衣裳。

去的行程早就定下来了,行李细软也早就收拾好了。

赵员外的单子是临时起意接的,只不过没想到半路杀出个臭瞎子。

闻一白立刻想到家里养的花驴,急切的问道:“那大花也和我们一起去吗?”他两个腮帮塞得满满的,说话含含糊糊。

“你舍得让大花去拉磨吗?”

闻谖把人拎出被窝,三下五除二套上衣裳,小团子听到这话不由分说摇头,奶声奶气的道:“不舍得!”

“那咱们就带上大花哥,”闻谖笑着刮了下他的鼻尖,“走吧。”

退完房时天色还没彻底亮。

河面上弥漫着白茫茫的雾气,一眼望不到头。

码头上只停泊了零星几只小木舟,全都瞧不见船夫的人影,看上去怪冷清的。闻谖正纳闷着,恰好看见有个船夫从雾里走出来。

船夫看见她摇了摇头,便喊道:“最近河面雾气太重哩,暂时没法过人的,要等雾气散干净了才能走,还是换大路吧。”

他冷得搓搓手,呼了口气,面前就凝出一道雾气。

雾气越重,在河面上行船越容易迷失方向,就算是经验丰富的老船夫也不敢大雾天行船的。

闻谖听他说完后问道:“船家,从这儿往东走最近的地方是哪儿?”

船夫想了想,迟疑道:“……是明月山庄。”

闻谖从身上拿出一锭碎银子扔给船夫,说道:“劳烦船家送我们去明月山庄,方向我自有办法辨认,大可放心。”

“是呀叔叔,您就送我们过去吧,求求您啦。”

闻一白眸子亮晶晶的,双手合十说道:“拜托拜托啦。”

“这位小公子……”船夫手脚慌乱的接住银子,苦笑一声,欲言又止道,“不是我不愿意送二位过河,而是这明月山庄最近不太平哩。”

船夫左右看了眼,才小声说道:“……去过明月山庄的人都说,那儿有脏东西哩!”

闻谖听到这儿先是一顿,接着挑眉轻轻笑起来:“那船家你就放心开船吧。”

“我专治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