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建宁之变

妘念离开南召的第七日,南召三公主进宫请求皇帝下旨赐婚。

“母皇,如今我的朋友都离开了,女儿很孤单,还有女儿在书院的职务也被免了,织造坊又有新人负责,女儿整日在静王府,闲得快要疯了。不如尽快让我跟祁大哥成亲,我成亲了,就要帮夫君打理祁家,忙起来了或许我会好很多。”

妘清浅看着一脸诚恳凄凄艾艾的女儿,心一软就答应了,“好,你们这早就定下的婚约,是不能再拖了。”

她也没问祁凛的意见,直接一道圣旨送去了祁凛府上。

鉴于以前的经历,祁凛自是百般不愿,但奈何他不能抗旨,就按照圣旨上的婚期,请礼部帮忙准备婚事。

大家都为了婚礼忙得焦头烂额。

三公主再次进宫,抱着妘清浅的手臂,娇娇甜甜地说,“母皇,我听说祁大哥让礼部准备了盛大的宫宴。其实,女儿不想这么麻烦的,女儿不愿意因为自己的婚事让朝廷破费,也不想委屈了祁大哥入赘静王府。女儿就想像普通百姓那样出嫁,想让祁大哥带着十里红妆骑马来静王府迎亲。成亲后,女儿就祁家和王府两边住。”

妘清浅笑着看妘惠,“好,孤就依了你。”

妘惠乖巧地甜甜一笑,“谢谢母皇!”

妘清浅怜爱地说,“对了,孤已经让礼部给你准备了嫁衣。你两个姐姐也都没自己绣嫁衣。孤也不想你受累。”

妘惠摇头,“不要!我之前是掌管织造的,自己的嫁衣当然要亲手绣,我要做最美的新娘。”

妘清浅笑着挥手,“好,依你!快去忙你的吧!”

她松开妘清浅的胳膊,欠身行礼,“母皇,女儿这就赶紧回去绣嫁衣。”

妘惠步履轻盈地离开。

一旁一直一言不发的司马辰望着妘惠的背影,开口道,“这孩子,经历了那么多事,可算真的懂事了!”

妘清浅点头,如释重负,“是啊!可算长大了,再不长大,孤都老了!”

司马辰对身边的秦公公招招手,吩咐道,“你去内务府挑选几箱金银珠宝给祁凛送去,就说是陛下对他这些年兢兢业业的赏赐。通知他婚礼有变的事,让他重新安排。”

妘清浅斜了一眼司马辰,“你嫁女儿还要把我的库房搬空不成?”

司马辰大笑出声,“哈哈,南召的国库自打念儿回来都扩建了两次了,现在又快装满了,我这是帮你分担出去,免得又要大兴土木。再说,惠儿的十里红妆对祁凛来说是有些为难的,他们家不比姬家殷实,万一惠儿因为排场不如念儿而不悦怎么办,我不能让这些身外之物破坏了大喜事。”

大婚前日,妘惠中午进了宫,身边的丫鬟提着一个食盒。

正好妘清浅和司马辰在用午膳,看见妘惠,女皇很高兴,“来,惠儿,跟母皇一起用午膳。”

妘惠乖巧地欠身施礼,“谢谢母皇。”

她示意身边的丫鬟把食盒里的东西拿出来。

丫鬟将两个盘子放到桌上,之后,低头退到一旁。

妘惠将盘子往司马辰面前推了推,“父王,这是惠儿亲手为您做的四喜丸子和九转肥肠。之前在二姐姐家,女儿看您很喜欢,女儿就特意跟御厨学了一个月,又在府上不断地练习,还好在出嫁前学会了,今日终于能拿出手了,您尝尝看。女儿保证,女儿的手艺不比二姐姐差的。”

司马辰开心地夹了一筷子九转肥肠,越嚼笑容越深,点头,“味道很好!”

他夹了一点给妘清浅,妘惠半路拦下,撒娇说,“父王,这是女儿专门给您做的,不想分给别人,就连母皇都不行。”

妘清浅大笑,“哈哈,孤的女儿如今还学会偏心了!”

晚上,秦公公趔趄着跑进御书房,脚下不稳,被门槛绊倒,像溜冰一样直接趴着滑进了殿内。

正在批阅奏折的妘清浅和司马辰吓了一跳。

秦公公慌忙爬起,抬头看见司马辰眼中有疑惑也有庆幸,颤抖着禀报道,“陛下,王爷,不好了。御膳房养的那群鸡全部被毒死了!”

妘清浅目光一厉,问道,“怎么回事儿?”

秦公公如实禀告,“中午王爷吃剩的四喜丸子被御厨拿去喂鸡,结果,结果……一只鸡都没剩,全给毒死了。祁大人检查过,是中了鹤顶红。”

秦公公再次拿眼睛瞟司马辰。

司马辰除了被气得脸色铁青之外,还真没有中毒症状。

妘清浅怒拍龙案,“这个逆女!来人,去把三公主抓来!”

随后,祁凛了解完内情也赶来。他先给司马辰号了脉,又用银针刺了一下司马辰的食指指腹,血丝停在针尖,并没有异常。

妘清浅放下心,怒火滔天,“多亏了念儿和子陌送的筷子,否则今日……这个逆女!祁凛,你们的婚事也别办了,这样的女儿,孤没脸将人嫁到祁家。”

直到三更,妘清浅和司马辰才等到派出去的人复命。

五名暗卫押着被五花大绑的妘惠进入御书房,同时后面几名暗卫还抬着本该在娴王府享受天伦之乐的王子,王子像是被点了昏睡穴。

妘清浅看见妘惠,直接将手上的茶杯砸了过去。

茶杯碎在妘惠的脚边。

司马辰问暗卫,“为何这么久?”

暗卫首领单膝跪地回禀,“属下带人到静王府时,三公主已经逃了。属下追到北城门外的树林才找到被十个死士护送着赶路的三公主。经过一番缠斗,属下等才堪堪将人带回。”

司马辰沉着脸问,“哪来的死士?”

暗卫思忖着回道,“看着像是大凉的。”

司马辰闭了闭眼,强压下一剑砍了妘惠的冲动。

“好,将三公主松绑!”

暗卫齐齐跪地,异口同声反对,“王爷,不可!”

司马辰盯着暗卫首领,冷声问,“还有什么没交代?”

暗卫首领下意识地摸了摸左胳膊,低头回应,“回王爷,三公主武功不错,使得一手上乘的飞针,若不是针上并未淬毒,属下等此时已经命丧密林了。”

司马辰指着地上躺着的王子,“这又是怎么回事?”

暗卫摇头,“属下不知,这头狮子只听三公主的,它还咬伤了暗五。”

与妘惠怒目而视的妘清浅气得发抖,呼吸困难,指着妘惠问,“你,你,你很好!”

妘惠讥讽一笑,“母皇从来都没真正关心过我,当然不知道我有多好!”

司马辰抬手示意暗卫们下去。

他走到妘清浅身后,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

司马辰冷冷地问,“你为何要毒杀本王,本王自认为与其他孩子比一直都很偏疼你。”

妘惠咆哮,面目狰狞,近乎疯狂,“为什么?你对我好?司马辰,别装了。你对我好,那是因为你内心有愧,还因为你要假惺惺地做给母皇和别人看。风庆良才是我的亲生父亲,你杀害了他,把他做成了人彘,你就是魔鬼!”

妘清浅拍案而起,痛心疾首,“胡说!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相信道听途说,却不相信养你长大的父母。妘惠,你怎么就长成了这般!”

妘惠嘲讽地勾唇,“真相如何验证一下不就知道了?母皇给我的云纹璧不是有滴血验亲的功能吗?让司马辰跟和我各取一滴血滴在上面不就知道了?”

妘清浅和司马辰再没说话,三人就那样在御书房静静地对视了一夜。

第一声鸡鸣后,女皇眼中布满血丝,一下憔悴了十岁,她痛心地做了决定,“妘惠啊!对养育你长大的父亲痛下毒手,你不仅没资格做公主,你都枉为人。你不是想去大凉吗?你不是想去找你的朋友吗?孤就成全了你。孤这就给大凉太子回国书,同意你去和亲!”

妘惠惨笑,“呵呵,母皇果真对我这个孽种深恶痛绝呢!逼着我去和亲还要说得这样冠冕堂皇!”

女皇闭了闭眼,一滴泪落下,“孤会亲自修书给你的亲生父亲,让他来迎亲!”

司马辰将实情一一说给妘惠,“当初是你父亲被风青陷害才冒犯了你母皇,有了你。本王跟你母皇看在你父亲也是受害者的份儿上免了他的死罪,只是将他在风家除了名。本王将你父亲秘密送到了大凉的司马家。现在司马家的小老爷大学士司马良就是你的生父风庆良。”

妘惠懵了,不知所措地摇着头,“不,不,不是真的,全是骗人的,你们又骗我。”

司马辰语气中没有任何温度,又说,“是不是真的,你带着云纹玉璧去验一下就知道了。不过,若想你父亲和你还能好好活下去,你必须把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

妘惠并没有被送回静王府,而是被关押在宫中的一处偏殿。

司马辰废了她的武功,点了她的穴道。

玄天和飞天赶来禀报事情时恰好看到地上的王子。

玄天单膝跪地向司马辰请罪,“二公主把我们都留在南召守护皇宫和娴王府,不想出了这样的大事,属下失职。请王爷责罚。”

司马辰没接玄天的话,指着王子问,“王子怎么了?”

飞天单膝跪地禀报,“天黑前,一名死士以自己为武器,将自己当成弹珠射进娴王府的北院,将暗器打进了王子的体内,那名死士接着爆体而亡。之后,王子就发了狂一般冲出了娴王府。王子是圣兽,属下等没能拦住,趁着属下等与几名死士打斗的空档,王子就不知被谁带走了。”

司马辰怒声问,“你们那么多人都没看好家,王子被谁带走都不知?那王子现在只听三公主的,又是怎么回事?”

飞天赶忙交代,“当时一群刺客闯进了东宫,娴王府一半的人都赶过去保护太子,这才让人钻了空子。好在太子毫发无伤。”

听了飞天的话,司马辰怒气消了些,但眼底阴沉更盛。好一个里通外国的三公主。

玄天上前检查了一下王子,有些惊愕,“王爷,王子怕是中了噬魂钉。”

司马辰一下站起,“怎么会,噬魂钉不是已经悉数被毁了吗?”

玄天和飞天都很茫然。

司马辰压下火气,对玄天和飞天吩咐,“现在只有带着王子去找念儿才行,去准备一下,你们二人带着念儿的五十名暗卫,即刻启程。东宫和娴王府那边本王会派御林军前去保护。”

出发和亲前,祁凛来看过妘惠。

祁凛静静地站在那,眸底平静如水地看着如木偶一般的妘惠眼中没有任何神采地任由嬷嬷给她梳头。

祁凛摇头,叹息一声,转身离去。

在祁凛走到门口时,妘惠虚弱的声音叫住了他。

玻璃镜子中的妘惠泪流满面,“祁大哥,对不起。我们青梅竹马长大,我真的不想连累你的。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想和亲,你去求母皇,咱们还按照原定的婚期成亲,好吗?我嫁给你以后一定乖乖的。”

祁凛脚步一顿,并未回头,等妘惠说完,他眸底依旧平静,不发一言,抬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