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不信人有前世今生,直到我在许多年前的老照片上看到了我自己
照片里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身穿吊带背心牛仔裤站在德国街头,吃着冰淇淋,百无聊赖地数着来来往往的人,不知道是谁用像素模糊的胶片机拍下了这一幕。
我捏着未经修复的第一版老照片,可以看出她的五官,与我有十成十的像,唯一不同的是,女孩身段窈窕却能明显看出她健康的肌肉线条,而我常年病弱根本没有力气举铁锻炼
翻过照片背后有一行字:
裂骨佛牙,古晚。
2001.仲夏
这就不能判定为巧合了,因为我就叫古晚,而裂骨佛牙是我家的传家之宝,此刻正安安稳稳地戴在我脖子上。
“奇了!真跟你长的一模一样,你快看她右胳膊上的疤!”赵笠惊奇地指着电脑说,我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
经过高清修复的照片上,女孩的右胳膊处有一道细细的长疤,而我的右胳膊有一处完全一样的
“简直是完美复刻啊!我说古晚,你不会是克隆人吧!”赵笠上身后撤震惊道
“放屁”我冷冷瞥他一眼
但这实在是太奇怪了,我从小在祖宅里长大,从没去过德国,也没有孪生姐妹,更何况照片是2001年拍摄的,那时的女孩看上去已有十九二十多岁,跟我差了两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在哪找到这张照片的?”赵笠发问
“祖宅,我爷爷生前的书房”我答
“怪了,那你怎么不去问问你家老太太?”赵笠眯眼摸下巴
“全问了,都在装傻”我盯着照片,想起昨天拿着这个东西绕着全家问了一遍,可是每个人都在含糊其辞,我奶奶更是装作年事已高听不清我说什么,结果下一秒就被林妈叫去吃点心。
“他们越这样,越有问题”我坚定道,等修复的照片印出来,我便与赵笠道别,去往另一处。
兆青巷深处,茂盛树叶间隐着一座古老的小宅,朱红大门的漆裂的斑斑驳驳,许久没有人料理,我双手插兜站在门前,抬头望着被雨水腐蚀的木牌匾,依稀看出三个字
“齐家宅”
“叩叩叩”我上前敲了几下门环,立在门前等待,一刻钟后没有人应答,我退后几步,看到宅子里冒起一缕炊烟
“嘁”我撇撇嘴,走到侧门一颗探着院墙的大树,动动手啊动动脚啊齐做深呼吸~往上一跳,双手扒住树叉,脚蹬着树干,使劲往上爬
其实没多高,但爬树这事儿自我八岁后就没再做过,属实是有些生疏了,费九牛二虎之力爬上墙头时,人已经基本虚脱了
“哟,没想到啊,古家大小姐也有这种爬人墙头的不良癖好”一道声音幽幽响起
我趴在墙头望向对面的木窗,窗口檀烟缭绕后隐着一白衫少年,垂眼拂着茶沫
我翻过墙头,顺势一滚,起身拍拍灰尘,踱步到齐云鹤面前
“人是活的,您老的门不开,我只能找其他办法进来咯”我摊开手耸耸肩,无所谓道
“呵,你也算人?”齐云鹤讽刺一笑,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
齐云鹤一向嘴毒,这话我听了不少,今天却莫名其妙觉得有点刺
“真给您说对了,我还真不是人”我从里兜摸出照片,拍在齐云鹤面前的茶桌上
齐云鹤不屑地瞥了眼照片,下一秒端茶的手顿在半空,表情有些凝重地开口问“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千年老妖精呗”我撑着窗框,一本正经地盯着他说道
齐云鹤凉凉扫我一眼
“你们齐家不是专攻奇人异象玄学道法吗,看看这是怎么回事儿”我伸手点了点桌上的照片道
齐云鹤不语,只看着照片,眉间的红痣骤然变得鲜艳欲滴。我不论见多少次都会为此叹为观止,这是齐家一脉单传的异法,可通过看某个具体物件测算其过往未来。
我不敢打扰他,转身四顾,墙皮有些脱落,院里有规律的种着茂盛大树,周围景致可以看出许久无人用心料理,却也干干净净。
齐家人口不多,但这宅子里的人在我十岁出头的时候便举家搬迁了,只留了一个齐云鹤跟一位自小照顾他的哑叔叔。为什么只留一个孩子在这里,具体原因不详,齐云鹤也不愿意说。
“噗”
我手臂一温,齐云鹤猛然喷了口血,我心里一咯噔,脑子没反应过手先捂在他嘴上
“齐云鹤!”
他低头闭眼不语,脸色苍白,眉间红痣比血妖异
“齐云鹤!你怎么样!”我半个身子探进窗里,捧着他的脸干焦急,正准备喊哑叔
“我没事”齐云鹤一把摁住我的手,调理了下气息,缓缓睁眼,恢复了风轻云淡
我抿唇,从兜里掏出一把纸巾胡乱给他擦了把血
“轻点,皮都擦破了”齐云鹤嫌弃道,皱着眉往后仰
“你这个反应,这个事情看起来不太妙”
我唯一一次见人占算这么大反应,还是小时候跟齐云鹤偷看齐家先辈们,神神秘秘锁在一间贴满符箓的房间里不得已地占算天机,这多半是个凶卦
“嗯,回去削个桃木剑买张符避避邪”齐云鹤一边拿着帕子轻擦血迹,一边随意道
“得了吧,你不就画符的吗,老实说到底怎么回事?”我站定,抱臂问道
齐云鹤慢条斯理地叠好沾血的帕子,端起茶杯品了一口,抬眼一言不发地看着我,盯的我有些不好意思
“她不是人”齐云鹤沉声道
“怪不得,我就说人怎么会出现完美复刻的bug”我了然点头道
“你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