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青蛇

莫心枯食指遥遥控制血色长剑,如砍瓜切菜般让这些天涯派弟子身首分离,血花盛开,这些炼气弟子的生命在他眼前迅速消逝。

他觉得有些无聊。

甚至不如上次屠戮那些寒蛟帮武夫有趣味,明明单论修为实力,天涯派执事和外门弟子远在寒蛟帮武夫之上,但为何他反而提不劲儿呢?

他仔细想了想。

原因大抵是因为他如今到了筑基修为,而之前屠戮寒蛟帮弟子时,他只是炼气巅峰的缘故。

虽然炼气巅峰的修为,放眼燕国并不差,再加上他的大派底蕴,比当时他强的燕国修士并不多。

可炼气终究是炼气,就算再巅峰,也只是炼气,与筑基远远无法相提并论。

筑基杀炼气,如宰鸡鸭,你只能听见一声声惨叫,却连一丝威胁和挣扎都感觉不到。

手指遥遥一点,身首分离,枯燥乏味。

这就是高一大境者的绝对优势?

他忽然想到了那端坐于燕国王城里,衰败不堪的燕王。

听说其是结丹修为,那么他对付筑基修士是否也会如他一般轻松枯燥?

他不知道答案。

甚至可能永远也得不到答案了。

因为他清楚那位燕王已经到了生命终点,死亡距离其咫尺之遥。

且必死无疑。

既然死了,他就自然没有机会去见证这种结丹屠宰筑基的情景。

看来,只能等他离开燕国,拜入某个东域大派后,才有可能见到了。

莫心枯摇头自笑,转首看向那仅剩的少女,此人运气也不知该说是好还是坏,原本因为速度不济被队伍甩下,但转眼又因祸得福,成了同门中最后一个被宰的。

不过这点福气不要也罢,反正都是早死晚死的区别。

莫心枯表情冷漠,抬起手指,将血色长剑的剑尖对准少女。

随后手指在空气划出一道弧线,那柄血剑便如臂使指般斩向那少女纤细白皙的脖颈。

他忽然想到,如果说之前是宰杀鸡鸭,那此刻该是斩杀白鹅?

不,实力太低微了,鹅还是比鸡鸭能打的。

他这般想着,往前面走了几步。

视线就陡然倾斜起来。

他愣住了。

是脚下的地歪了,还是山体滑坡了?

未曾思考太久,他的脑袋便从脖子上掉了下来。

血花再次绽开,只是,这次花朵开放的位置不再是天涯派弟子,而是他自己。

在头颅触地的刹那,他斜着的瞳孔,瞧见了一条青色的细蛇,似腾云驾雾般在地上行掠。

在这条青蛇细长尾巴的后面,则是一名荆钗布裙却难掩娉婷身姿的女子。

那突兀出现在此的女子,有着一对极为清魅的眼睛。

以及,远超他实力的修为境界。

这是莫心枯死前看到的最后一幕。

他之前还在可惜燕王将死,恐无法验证筑基会不会被高一境者,像自己宰杀炼气这般轻松的情况。

未曾想,不出几息,命运就给了他答案。

杀他比宰鸡轻松。

他闭上了眼,与此同时,百里之外一直注意着莫心枯这边情况的大长老,伸手拿出一盏黑漆漆的铜灯。

看着那灯芯上逐渐熄灭的魂火。

却久久不敢往陬曲县竹林的方向,迈出一步。

他不清楚竹林中具体发生了什么,但那平静的区域,却让他产生了一种极为心悸的感觉。

他不能去。

否则也会死!

这位戮剑门大长老手里紧紧捏着铜灯,只能眼睁睁看着魂火彻底熄灭。

良久之后,他无奈呼出一口浊气。

转身,阴沉着脸,往门派所在的崇河郡返回。

……

……

撤出山谷后,宁言施展鬼影遁,在连绵起伏的山峦之上仿佛鬼魅般极速飞驰,未用多久,便远离了戮剑门所在地界。

待周遭一切安静,附近未有其他修士气息后,他便换掉了夜行衣和面具,取出飞行法器,乘坐其升至云海中,在云层中飞往陬曲县方向。

端坐船头。

换回一袭白衣的他,将不久前从戮剑门藏宝阁中得到的四样物品取出。

目光先落向那张三阶下品的防御灵符。

这防御灵符与他之前从天涯山秘藏的那位魔门弟子身上得到的,应该同出一系,但完成度上就要差上许多。

之前那张虽然一阶,但属上品。

这张虽是三阶,但属下品。

主要问题便出在符的灵力路径上,绘制此符的符师,该是初晋三阶不久,能完整绘制一阶上品灵符,三阶便只能绘成下品。

宁言端详着灵符。

想了想,便取出那支也出自戮剑门藏宝阁的黑木符笔。

这支符笔属于中等符笔,足够绘制三阶灵符。

他握住笔杆,在符上仔细绘制,按照自己之前修补起雷符一般的技巧,将灵力路径绘制完整。

十几息后,宁言收笔,手中那张三阶下品防御灵符,也正式修成了三阶上品。

宁言捏着符纸一角晃了晃,将这薄薄的纸片和符笔,收起。

到了筑基这个阶段,灵符属于快速消耗品,除了非常高阶的灵符外,作用相对来说比较有限,价值也很难比得上同品阶的丹药。

对他来说,更是如此。

将东西收起后,大抵是觉得已经飞出崇河郡后,宁言便操控渔船从云海中下降。

船首前端云消雾散,黑山那如玄铁利剑般的轮廓,便映入眼帘。

他看着那陡峭山影,驾驶渔船往地面俯冲。

在飞至陬曲县上方后减速,最终悬停在县城以东,低矮的县城墙外。

宁言从船上下来,似普通人步行般,穿过县城逼仄的门洞。

来到了之前租住的那家客栈。

他推开客栈的大门,步入大堂。

客栈老板娘依旧趴在桌上睡觉。

他敲了敲柜台。

咚。

老板娘这才似醒非醒般,支起身子,用那对颇为清魅的眼睛,看向宁言。

“不知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呢?”

“我之前买的酒,没取。”

客栈老板娘撑了个懒腰,显出荆钗布裙下仿若水蛇的腰身,随后她往前挪了挪身子,将那层饱满靠在柜面上,手掌撑着白皙下巴,眼神似笑非笑盯着宁言。

“虽然才过了没多久,但之前的价得作废,你若是想要拿走酒……”

“得加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