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白马在胯下,一根绳子绑在身,一路呼救也没用!
绳头被肖泥儿乐呵呵地牵在手中,张仨成了“俘虏”。
“大舅哥,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张仨直挺挺被绑在马背上,不住地想和肖泥儿搭话,肖泥儿却理也不理他,咧开大嘴唱起歌来:
“大花轿那个摇啊摇,
接来新郎过山岗,
小伙子啊真漂亮,
今夜你要入洞房……”
李有德等人骑着马,也被捆住身子骑在马上,他向肖泥儿说道:“肖家掌柜的,我等还需回去给王爷复命,您这样挟持官家人,可不合适吧?”
肖泥儿环眼一瞪,喝道:“挟持?我这分明是迎接自家妹夫回家,你没听到,他刚刚还叫我‘大舅哥’呢,这等家事不归官府管吧?”
李有德一脸无奈,道:“家事先不说,但今儿张大人确有公事在身,您看他身上背的木盒,就是王爷让张大人专程给您送来的。”
肖泥儿说道:“切,不就是个‘福’字嘛,怎么,难道比赵家和邱家的字大一圈不成?”
李有德和张仨对视一眼,心道这家伙怎么知道木盒子里是王爷亲手书写的“福”字?
“实话告诉你吧”,肖泥儿嘿嘿一乐向张仨笑道:“你小子今早一出楚王府,老子的人就盯上你了,要不是看你在路上洋洋得意,老子早就把你捆了。怎么样,这一天下来你小子吃了吃了,乐也乐了,茶水钱也收足了,大舅哥等到现在才收拾你,够意思了吧?”
张仨一咧嘴,心道原来自己一早就被盯上了,这自己倒是没想到,看来肖家能量着实不小。
肖泥儿大笑:“你小子也不想想,那天你从珞珈山上跑了,驱赶山下农家汉子的军士就是楚王府的人,老子不紧盯着楚王府,还能盯着哪儿?不然,怎么能把你这好妹夫抓回来?哈哈!”
李有德试探着问道:“肖家掌柜的,可否放我等侍卫先回城去?”
“行呀!”肖泥儿笑道:“等下就叫上百十号瓜农,亲自送你们见官去,治你个偷瓜之罪。”
李有德赶紧赔笑,肖泥儿又道:“若是不想见官,那就跟我去肖家庄里喝一杯喜酒。”
“喜酒?”张仨猛地睁开眼睛,肖泥儿隔着马身探出手来,在张仨肩头一拍,大笑道:“放心,大婚仪式早就准备妥当了,舍妹已经绞了面,盘上头,哈,你小子就等着美滋滋做新郎官吧!”
“今早?”张仨心道,原来肖家蓄谋已久,看来今儿自己算是被绑上贼船了,李有德等人向张仨投来惋惜的眼神。
张仨耸动了几下肩膀,绳子绑缚得很紧,他突然想起手指上戴着的日戒,略一扭转果然迸射出一条细钢丝,张仨轻轻摩挲起来,心道只需一会儿割断了绳索,来个策马狂奔,胯下白马神骏非常,想来还有逃跑的机会。
谁知好巧不巧,肖泥儿探手过来,一手捞住白马的缰绳绑在自己马鞍上,笑道:“好妹夫,咱俩好好亲近亲近,多说说话。”
张仨无可奈何,心道马缰被拴住了,那自己的逃跑计划算是泡汤了。他偷偷收回日戒,又叫道:“对了,这儿有一封王爷的亲笔信,专门写给你的。”
“亲笔信?王爷的?”肖泥儿一勒马缰绳,自有人上前,从张仨胸前掏出信来递给他。
肖泥儿撕开信刚要看,突然一松手,信纸随风飘去,直落到旁边一个水沟里,有人跑上去捞回信纸,又水淋淋地递还给他,他却大叫道:“这可怎生是好?你看你也不抓牢?王爷的亲笔信啊,墨汁见了水,都搅成一锅粥了,这谁能看得清楚?”
肖泥儿又把信纸递到张仨眼前,只见信纸上墨色晕开一大片,哪里还看得清字迹。
“哦,想来是王爷赐福的话吧,嘿嘿”,肖泥儿大笑着收回信纸。
张仨心知肖泥儿在装糊涂却无可奈何,他眼珠一转,又问道:“婚姻大事,总得三媒六聘才好,不然岂不是委屈了舍妹?大舅哥,您先放我回去,让我风风光光迎娶舍妹,咱们总不能让旁人戳脊梁骨对吧?”
肖泥儿一甩马鞭,笑道:“哈,肖家庄里谁敢戳我的脊梁骨?再说了,你小子比泥鳅还滑溜,上个茅厕都能跑了,你若是一去不返,难道我妹子一直等着你呀?”
张仨不死心,又找了各种理由与肖泥儿搭话,可肖泥儿就是不接话,最后干脆在马上打起瞌睡来,只把张仨的马缰攥得紧紧的。
张仨无可奈何,他知道自己已经是砧板上的鱼儿,等着挨宰就是!
天气越来越闷热,天边已经滚出大片的乌云,大半个时辰后,众人走了十几里地,远远看到一座村庄。
村庄外的石牌楼上刻着“肖家庄”三个遒劲的大字,整个石牌坊已然披红挂彩,下面已经搭建好一个木质高台,高台旁的大棚中摆开密密麻麻的圆桌,众多农妇喜笑颜开,正忙着向桌上摆酒摆菜。
肖泥儿等人刚到村口,一声炮仗响,众多农家百姓自屋中涌出,欢笑着纷纷争抢着一睹张仨相貌。
张仨被人搀下马来,肖泥儿亲自上前,一把扯开他身上的绳子,又扯过一卷红绸,笑嘻嘻地为他斜披他肩膀上。
人人都面带笑意,张仨却乐不起来,那日朱桢也说了,传闻肖黎儿长相奇丑,他闭上眼睛,心道难道穿越而来居然要遭此大辱?
“罢了,罢了,不认命又能如何?”张仨心如死灰,心下暗想:“罢了罢了,管她漂亮不漂亮,反正熄了灯都一个样”,想到这里,他心下不禁悲从中来,眼睛有些湿润了,大有“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感。
“哎哟,新郎官激动得哭了,好妹夫,你别急呀!”一旁肖泥儿哈哈大笑,指挥几个农家汉子扒去张仨儒衫,七手八脚给他换上大红色的新郎吉服。
“啪”的一声,肖泥儿给张仨戴上一顶簪花冠帽,望望天色说道:“看今儿要有大雨呀,早早拜堂成亲最好。”
一旁一名老者会意,大声叫道:“吉时已到,新人拜堂。”
张仨心道:“他奶奶的,这都半下午了,这也叫‘吉时’?”
一旁的石栏杆上,一只黑色鹩哥也跟着大叫:“吉时已到,新人拜堂”,众人一阵大笑。
唢呐和锣鼓喧天响起,石牌坊后众人推出一个凤冠霞帔,戴着面纱的女子,看身段正是肖黎儿。
在众人的簇拥下,张仨几乎脚不沾地被推搡上了木质高台,起哄声、唢呐声、叫好声响成一片。
几个农家汉子摁住张仨站在了高台上,一刹那,张仨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人拴住脖子却又无力反抗的猴子,心里五味杂陈欲哭无泪,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肖泥儿一脚踢在他腿弯处将他踢跪在高台上。
“一拜天地”,一个白胡子老头高叫着,身着秀美吉服,头上盖着大红盖头的肖黎儿,乖巧地跪倒在张仨身侧。
在一阵嘻嘻哈哈声中,张仨被掐着后脖子与肖黎儿拜了三拜。
“二拜高堂”,白胡子老头继续高呼道。
肖泥儿大喝道:“这一个免了,该夫妻对拜了。”
张仨一愣,但随即听到白胡子老头拖着尾音的大喝:“夫妻对拜”,随后他的头就又被人狠狠摁了下去,又起,又拜,又起,又拜……黑色鹩哥也在一旁不停地大叫:“夫妻对拜,夫妻对拜!”
“礼成”,肖泥儿咧开大嘴,干脆抢了白胡子老头的话,大叫道:“都让开,都让开,新人该送入洞房了……”
“不……”,张仨不知从哪里冒出一股力量,发疯一般挣脱按在肩上的好几只手,站起身来想要逃离。
冷不防,两只大手狠狠按在张仨肩膀上,将他直接按个狗吃屎,张仨挣扎着大喊:“不、不……。”
“哈哈,好妹夫,这么多礼做什么?还要五体投地跪拜众乡亲啊!”按倒张仨之人正是肖泥儿,他一边按住张仨,一边大喝:“不,你说不什么?哦,不是说‘不用谢’是吧,放心,乡亲们都是自己人。”
台下大声欢呼起来,无数的手伸过来,嘻嘻哈哈将张仨推入一处大屋之中,另有农妇搀扶着肖黎儿也送入屋中,“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张仨反身奋力拽门,屋门却纹丝不动,明显被人从外面反锁住了,张仨又连滚带爬直奔窗户而去,拉开窗帘,眼前的窗户却横七竖八钉满了厚木板。
窗外,噼里啪啦的雨点已经落下来了,雨声中传来肖泥儿的大笑声:“哈哈,好妹夫,你就别白费心机了,一只苍蝇也甭想飞进去,当然,里面的苍蝇也甭想飞出来,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