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还需要近四百年,水泥才由英国建筑工人约瑟夫·阿斯谱丁发明,配方虽然简单,但他在当时还是取得了专利权,赚得盆满钵满。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张仨是比葫芦画瓢——照搬,拿来先用用再说。
天快亮的时候,张仨在一顶巨大帐篷中的软榻上睁开眼睛,想到还能当一回大爷耍一回廖权,他掀开身上的狐白裘被子一跃而起,迈着四方步向帐篷外走去。
这顶巨大的帐篷是朱桢差人送来的,他直接把他自己出行时的大帐搬到了城墙外供张仨使用,帐篷外饰极为豪华不说,内里更是宽约三丈,案几、暖炉、软榻、狐白裘被子等等一应俱全,简直就是一座移动行宫。
东方已经露出鱼肚白,张仨来到成排的窑炉旁,铁匠们一夜未睡,谁又敢睡呢,一夜不计投入的精炭烘烤,已经让窑炉彻底干燥。
“诸位辛苦!”,张仨抱拳朗声道,铁匠们赶紧躬身还礼,他们啥时候见过向他们施礼的官员。
张仨吩咐道:“诸位且去睡觉,过午后半晌再来换班,来啊,去唤肖家庄的人来。”
一名军士飞跑而去,铁匠们纷纷道谢,走向不远处的行军帐篷,那些帐篷是昨日夜里搭建的,平日里也是普通军士使用,被褥俱全能休息却并不豪华。
不知何时,蓝玉已经悄悄站在了张仨背后,张仨刚要施礼,蓝玉却道:“张仨,你只管忙正事,你就当老夫是个木桩,杵在这儿亲眼看着就行。”
张仨当然知道蓝玉所为何事,回头他要向朱元璋一五一十禀报张仨这三天的所作所为。
不一会,肖泥儿赶来了,身后还跟着石碾子和一群村民。
“兄弟,你咋起来这么早?”肖泥儿问道:“是不是该咱肖家庄上场了,你吩咐怎么干就是。”
张仨也不墨迹,当场将人手分成十组,让众人将黏土混着熟石灰铲入窑炉,又把精炭不要钱似的填入窑底烧起来。
肖泥儿亲自监工,在十座窑炉间大跨步走来走去,高叫道:“张大人是咱肖家庄的姑爷,妈了个巴子的,都给老子打起十二分精神头,我妹夫让你们干啥就干啥,把事情干好了,咱肖家庄脸上也有光彩,都给老子听明白了没有?”
众人哄然称是,车来铲起干得极为欢实。
熊熊火光中,张仨也被这火热的劳动场面感染了,他突然想到后世电视剧中遇到这种场面时,当官的通常都会大喊一声:“赏!”
想到这儿,他转身向肖泥儿问道:“舅哥,咱们肖家庄来了多少人?”
肖泥儿答道:“你说要四十个人,我给你带了五十个来,放心,个顶个的都是有劲的汉子。”
“那就好,那就好”,他探手入怀,取出一张银票高高扬起,一把塞到肖泥儿手中朗声道:“诸位,我先拿出三千两银子来,每人赏银六十两,过几日此处事了,找肖庄主领取就行。”
现场村民个个大笑着向张仨高声道谢,就连不远处的蓝玉也微微点头,心道张仨可真是个豪爽的人。
肖泥儿接过银票揣入怀中,也是一脸笑意,待众人又低头干活了,他才在张仨背后伸过脑袋低声问道:“兄弟,你是不是给错了银票?刚才那张银票只有五百两面额。”
“哦,是吗?”张仨一脸惊讶:“分明是三千两呀,刚才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
肖泥儿道:“你真的拿错了,回头补给我。”
张仨眼皮一抬,嬉笑着拍拍肖泥儿的肩膀道:“小气什么?你妹子都给了我,还缺这点银子?有缺口你先补上。”
肖泥儿一脸苦涩,嘴唇开合几下到底还是没吱声。
张仨才不管肖泥儿肉痛不肉痛,他一脸嘚瑟,于十座窑炉间走来走去,见人就和蔼地打招呼,遇到手推车还会搭把手推几下,片刻工夫就收获了村民的一致好感。
张仨和村民打成一片,蓝玉都看在眼里,他拿出一个小本本将所见所闻都记录下来。
不知不觉中,太阳升起来了,金色的阳光洒在武昌府巍峨的城墙上,也将护城河外每个人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
张仨抹一把额头上的汗渍,爬上一处土包,任凭阳光洒满全身,只觉得景色好美,他深深嗅了一口晨曦中微凉的空气,只觉得大为惬意。
土包下,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仨哥哥,王爷命奴婢给您送饭来了。”
张仨闻声忽地转身,身后站着的正是笑靥如花的容儿,阳光照射下,那影子好长好长不说,还划出一道惊人的曲线。
“好容儿”,张仨一把跳下去,笑嘻嘻地攥住容儿的手。若按往常,容儿虽然与张仨亲近,但也不许他如此当众嬉闹,但这次容儿却任凭她握着柔荑,略一低头腼腆地问道:“仨哥哥饿了吧,且随我来。”
张仨嘿嘿一笑,一夜水米未进,道的确是有些饿了。
两人回到大帐,一人正在提着大食盒在案几上摆好了饭食,正是李有德,朱桢命他运送石灰前来,正好与容儿同路。
“张大人,小人给您道喜了”,李有德一见张仨,满脸堆笑鞠躬说道。
张仨问道:“喜从何来?”
李有德笑道:“王府里昨个都传遍了,说您即将立下大功,升官发财那是板上钉钉一般呀!”
张仨一笑,拉着容儿一起落座,容儿自知身份,挣扎了几下不愿与她同席而坐,却被张仨硬按到椅子上坐下。
李有德虽是侍卫领班,身份比容儿高得多,甚至比无品无级的张仨也要高,但在王府新贵张仨面前,他也不敢坐下。
张仨也请李有德坐下一起用餐,李有德却说自己来前吃过了,自顾自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一旁。
案几有些小,容儿带来的食盒却又宽又大,案几上放得满满当当,却还有五六盘菜摆不上来。
张仨边吃边问道:“容儿,今天怎么亲自来了?”
容儿道:“王府里昨夜乱糟糟的,我就和王爷说了说,王爷就让我来了。”
“王府里还能乱糟糟的?”张仨纳闷地问道:“所为何事?”
容儿摇摇头,这她就不知道了。一旁,李有德说道:“张大人,这事旁人不知,我可是知道的。”
张仨点点头,夹了一筷子菜放入容儿面前的小碗中,示意李有德接着说。李有德说道:“张大人,您不知道,昨儿府里闹了刺客了,有一名女子扮作婢女混入王府,竟然摸到蓝玉蓝大人居住的小院中,持刀摸黑入屋,把蓝大人的被褥刺得稀烂,惊醒了外屋婢女惊叫起来,这才引来院外侍卫将她生擒活捉了。”
看张仨接着吃饭,似乎对这件事没多大兴趣,李有德接着说道:“这还不算完,听闻刺客被拿下后,当时还扯着嗓子破口大骂,说什么蓝大人始乱终弃是当代陈世美,然后还叽里咕噜说了一通谁也听不懂的话,有去过云贵的侍卫说,她说是苗语,还都是骂人的话。有侍卫见过那名刺客,听说长相极为俊俏!”
张仨终于抬起头,笑道:“哈,原来还有这等香艳的事儿,这蓝老头看起来挺忠厚老成,居然还这么多花花肠子,原来和咱们是一路人呀!”
李有德也大笑起来,这一声“咱们”,让他心花怒放。
两人笑声却戛然而止,原来是容儿将筷子重重放在了碗沿上,张仨撇撇嘴,他刚才胡说八道,惹恼了容儿。
张仨自知理亏,想哄哄容儿却又碍于李有德在场,他心念一转,望着案几旁的大食盒说道:“李兄,我给你出个主意,这食盒里还有五六盘菜,你趁热给蓝大人送过去,再把刚才这消息给他透透风,保准有赏钱。”
李有德眼前一亮,心道赏钱倒在其次,要是这消息有用,说不得能让当朝一品大员记自己一个人情,那用处可就大了去了。他讪笑几声,道:“这样也好,反正张大人也吃不完,不能浪费不是?”说罢,提起食盒走出了大帐。
终于赶走了李有德这个大电灯泡,张仨可就开始露出了猪哥相。
张仨又去牵容儿的手,容儿嗖地一下就抽回去了,他又夹了一筷子菜放在容儿面前的小碗里,容儿却把头扭向一边看也不看。
张仨望向门口惊道:“咦,蓝大人,您来了!”
容儿扭头看向帐篷门口,却哪里有人影了,待她转回头来,张仨却直接伸长脖子,“波”的一声香了她的脸颊。
容儿气得站起身就走,张仨却一把拉住她袖子问道:“容儿,我问你,你比我如何?”容儿不答话,他自顾自又说道:“你虽是婢女,但好歹还有姐姐是亲人,王府更是你的家,我呢?若不能八面玲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连立足之地都难有呀,方才只能随口应付李有德,谁知又得罪了你,咋这么难呀!!”
容儿见他说得黯然,心渐渐就软了,低声道:“仨哥哥,我,我也没有家了。”
张仨“哦?”一声看着容儿,只见容儿坐回椅子,低头道:“我来时王爷发话了,让我好好伺候你,不必再回王府了。”
“真的?”张仨兴奋得跳起来,心道朱桢真够意思,也不知她是怎么搞定的老夫人,还真把容儿给要过来了。高兴之余,他一把横抱起容儿兜了几个圈子,却挂倒了案几,两人咯咯笑滚落在地毯上。
两人伏在地毯上,张仨忍不住香了香容儿面颊,问道:“你愿意跟我吗??”
容儿满脸通红,低声道:“不愿意又能怎样?从你送我这么贵重的镯子的开始,你就藏在我心里了,赶也赶不走……”说着,她伸出手腕摇了摇,手腕上的白玉手串发出温润的光芒,又轻轻把一头青丝轻轻埋进了张仨的怀里。
别看张仨一肚子坏水,此时心也似乎都融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