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智慧

听到这两人肯让他说话。

神使精神大震，心思活络了起来，他厉声喊道：“山神大人挑中了我，你们快放开我，要不然山神大人发怒，你们全都要死。”

顾离面无表情，伸手按向他的胳膊，没有任何响动，看似也没动用多少力气。

但神使一瞬间就被汗水浸湿了全身衣衫，他面容扭曲，极致的疼痛令他牙齿不由咬的得得作响。

顾离算着时间，再次问：“你是怎么逃生的？”

这次她的语气依旧没有任何起伏，但在神使的耳中却好似恶魔。

听到顾离第二次问话，神使再也坚持不住了。

他瘫软在地，如同爬虫，涕泗横流，哭着说：“山神，那头恶虎，会说话。”

听到神使的回答，秦虎有些搞不清楚状况，想不明白那妖物懂得人言和饶过此人性命，还让他做神使有何关联。

顾离却一下子全都明白了。

她不再继续问话，想了想，对秦虎说：“你带着李翠翠下山去吧，就像之前说的那样，这家伙交给你处置。”

片刻后。

顾离看着秦虎小心抱着穿一身嫁衣的新娘，拖着死狗一样的神使下山。

她低声道：“祝你们幸福。”

她想到了顾擎和小桃姐，如果没有那次出行，那该有多好。

不再犹豫，顾离手里提着黑角剑，顺着凶兽留下的气味与痕迹，杀上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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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山腰一处洞穴中，一头身躯长达五丈，身高丈余的黑虎正悠闲的打着瞌睡。

洞外，白骨成堆，有野兽骨，也有人类的。

突然！

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那黑虎身躯一动，灵巧的站起身子，面向着洞口方向。

“吼！”

黑虎发出一道震动山林的咆哮。

“唰！”

就在那黑虎咆哮的瞬间，一柄黑色的短剑如同闪电般从洞外射来，朝着黑虎的脖颈处斩下。

黑虎没有丝毫躲闪的意思，磨盘大的虎爪向前猛抓，恰到好处的挡下了飞来的短剑。

短剑发出一阵悲鸣，倒飞而回。

黑虎晃了晃硕大的脑袋，伸出舌头舔了舔牙齿，身上的每一寸肌肉都被调动，摆出一个扑食的姿势，严阵以待。

几乎在同时。

穿着一身黑衣，手里提着黑色短剑的顾离出现在洞口，阳光从她背后射入，看不清面容。

一个娇小的少女，一头房屋般大的黑虎彼此对视，谁也没有抢先动手。

黑虎感受到那娇小的身躯中蕴藏的力量丝毫不比自身弱，变得有些烦躁。

它震动空气，发出了人类的声音，声音格外的嘶哑：“你是人类中的修炼者？”

顾离没有诧异疑惑，像是面对一个人一样回答：“我是来杀你的，不过在这之前我很想问你一个问题。”

黑虎沉默片刻，强忍住内心的狂暴，不是因为它怕这个人类修士。

它认为自己已经不再是没有理智的野兽了，它很享受这样平等而理智的交流。

黑虎发出声音：“你可以问，但这之后我还是会吃掉你。”

顾离问：“你为何非要吃人？以你的本事应该不会缺少食物才对。”

黑虎的声音中带了几分疑惑：“为什么不吃人？”

顾离瞬间就明白了。

在这黑虎的眼里，人类与野鸡野兔没有任何区别，即使它懂得人类的语言，渴望着进化拥有人类的身体。

顾离换了一个问题：“你还记得吗？你饶过了一个人类，还吩咐他去做一些事，自称为山神。”

黑虎舔了舔自己的牙齿，道：“那一天发生的事情，我永远也不会忘记。”

“在我的眼里，原本他与其他猎物没有任何区别，但他见到我向他走去后没有昏厥，也没有可笑的反抗或者是逃跑，他向我下跪了，五体投地，像是在叩拜神灵，我见过人类叩拜神灵，一模一样。”

“就是在那一刻，我才明白过来，一切都不一样了。我已经拥有了人类称作智慧的东西，不再是之前那样只知道捕猎和进食的野兽，我已经成为了全新的物种。”

“而他之后对我说，我可以只吃老去的人，这样就会有无穷无尽的食物了，而且这些食物还不会反抗，会将自己清洗干净奉献给我。”

“那时，我就是神了。”

顾离沉默片刻，才道：“你竟然真的那样做了。如果今天你能活下来，也许会成为一个非常了不起的存在。”

顾离清楚，像神使这样的人类并不少见。

但像黑虎这般认真听取食物的话，放眼到几十上百年的未来，不计较一时的得失，这太难了。

只可惜，她是人类，对着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凡人抱有最朴实的热爱。

黑虎并不说话，弓起了背，双目死死盯住了顾离。

顾离认真道：“我是顾离，黑虎道友，请。”

虎啸震天动地，空气中出现一圈又一圈的涟漪，铭刻进血脉中的经验让黑虎在最合适的时刻施展出最强大的斗战姿态。

猛虎下山，万兽叩拜。

顾离也动了。

她手中的黑色短剑呼啸而起，一块龟壳从她的苦海射出，悬在她的头顶，放出土黄色的光罩。

疾步向前，顾离的手掌突然裂开，血液流出，却没有飞溅，反而凝聚出一把血红色的长剑，妖异而强大。

“轰”

黑虎庞大的身躯撞向了龟壳的黄色光芒。

顾离被震的飞身后退，如果不是龟壳法器实在非凡，抗住了大部分伤害，只这一下顾离就得被撞成肉泥。

当然，相对应的，顾离手中的血剑也在黑虎背上留下了道三尺有余的伤口。

黑虎没能得到任何的妖族传承，战斗方式还是野兽捕食时磨炼出的技巧。

但它的肉身之力太强大了，一举一动都带着莫大的威势，大开大合，狂野血腥。

而顾离的情况却正好相反，她的肉身天生弱小，苦海也孱弱，但拥有高深的传承，招式皆千锤百炼，杀力惊人之极。

“轰，轰，轰！”

顾离一次又一次飞身后退，像只蝴蝶一般翩翩而动，伺机在黑虎身上留下一道道伤口，偶尔来不及躲闪也用龟壳硬抗。

同时，黑角剑也如同毒蛇一般，来回穿梭，死死盯着黑虎的眼睛等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