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同伙?怎么像是蟑螂一样没完没了!”烂口张叫喊着,“给我一个都不留!”
众人蜂拥而上,秦烈与薛小平二人默契地弹开,各自迎敌。
并不相熟的二人此刻却将自己最薄弱的后背交给了彼此,可即便如此,他们现在所面对的可是朝云国正规的金吾卫,而不是那些临时组建的苍头军。
秦烈的奇袭的确有些成效,但是好景不长,不单单是功夫不济的薛小平,就连秦烈自己也在这群金吾卫的围攻下落入下风。
但秦烈既然敢正面迎敌,事先就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虽然可能也是一场关乎二人性命的豪赌。
只见秦烈边打边不断地靠近着环形屋顶的破洞口,接着放声大喊着,“虎豹团金钱豹!还有你们这群金吾卫都给我听着!老子名叫秦烈!大将军秦飞的秦,烈火燎原的烈!”
薛小平不知道秦烈这是闹得哪般,不过看样子“秦烈”才是这个年轻人真实的名字。
而一直守在洞口处的烂口张破口大骂道:“我管你是秦烈,朱烈,还是刚鬣!在这里都别想活着回去!”
地洞之内,金钱豹司马弘听见上面传来一阵骚乱之声,似乎是有人打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坐在角落里的李英杰,“怎么回事?魔鬼城内不都是你们苍头军的人。”
李英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一无所知。
而这时,一旁的斥候许明阳上前一步,在司马弘的耳边小声地提醒道:“大哥,你说会不会是老西风……毕竟驼龙寨距离魔鬼城不过三十几里。”
司马弘给了龅牙崔杰一个眼神,示意他上去看看,然而崔杰刚走上阶梯没几步,就听见上面有人在大喊着司马弘的绰号。
这声音他们并不熟悉,但隐约能听见那人似乎是在高喊着自己的名字。
“老子名叫秦烈!老子名叫秦烈!”
“秦烈?”龅牙崔杰一脸疑惑地回头看着司马弘,“老大,上面好像有人在叫你。”
“秦烈……”司马弘当然也听见了年轻人的叫喊声,他并不认识什么叫秦烈的人,但是这个名字听起来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但是一时间倒也想不起从哪里听到过。
可李英杰在这时候听得可是真真切切,作为朝云国国相大人的亲孙子,对于朝云国官场的人脉关系他可谓是烂熟于心,尤其是五年前悬龙案惨死的大将军秦飞,那一纸诰书,李英杰时至今日还历历在目。
虽然他从未与秦烈有过一面之缘,但那白纸黑字上写得是清清楚楚:
罪人秦飞,两子秦阳、秦烈与夫人柳氏尽数伏法。
“秦烈”,这个名字应该早已经掩埋在荒野孤坟之下,怎么今时今日,又掘地而出,难道这冥冥中果真自有天意?
李英杰在角落里思忖着,然而在大漠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的司马弘,就像是一条嗅觉敏锐的响尾蛇,一眼就注意到了李英杰的不对劲。
他抽出长刀架在李英杰的脖子上,“这么说,是你的熟人喽?”
李英杰看着下巴边上刀身的寒芒,咽了口唾沫回答道:“他说他叫秦烈,不可能的……”
“什么不可能?”
“秦飞……大将军秦飞的小儿子,也叫秦烈。”
李英杰的话音刚落,洞里的几人无不瞠目结舌。
“怎么可能?”
“这不可能!”
“五年前将军府不是被……”
“对啊,怎么又冒出一个将军之子!”
“好了!都别吵了!”司马弘望了一眼上面的洞口,他的眼神冷峻,没有人知道现在的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身旁的斥候许明阳分析了一下,进而讲道:“大哥,你说会不会是苍头军想引咱们出去的计策。”
司马弘收回了目光,定了定神,思考了一下觉得的确有这个可能。
李英杰对于这些人而言意味着什么不用多说,而若是他被劫持的事情传到李政的耳朵里,那无论是苍头军还是金吾卫,这些人也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所以不排除这种诱骗的可能,毕竟五年前大将军的家眷可都是死在了曹雄的刀下,这可是整个朝云国上下皆知的大事。
若是说当年曹雄有意偏袒,作为太傅黄虞的学生,司马弘更是不相信曹雄会手下留情。
就在司马弘犹豫不决时,上面又传来了年轻人的叫喊,“楚七!林中虎!本名邢荣道,原雷豹骑校尉!洞中的兄弟们!还不出来助我?”
这下洞内的几人可都按捺不住了,因为他们都知道,楚七的真实身份除了旧雷豹骑的成员,是不可能有人能叫出他真名的。
而与此同时,蝎子也认出了秦烈的声音,“是那小子……”
“真的是他?”年纪最长的弓弩手张扬嘴唇抖动着说道:“将军的遗孤还活着?”
张扬环视着身边的众人,蜡黄色的眼睛里再次闪烁着年轻时的光芒,“将军的遗孤还活着!”
司马弘指了一下李英杰,“老许,你留在这里看着他,其余哥几个,跟我上去看看!”
地面之上,刀光剑影之中,金吾卫接连倒下,可秦烈的裤腿已被割破,裸露的大腿上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脸上满是泥沙与鲜血混成的污垢,看起来多少有些狼狈。
但这就是一场困兽之斗,总有那么一刻,秦烈这头野豹会被耗尽最后一丝气力,最终被猎人们所捕杀。
而秦烈从一开始就是在赌,赌的就是雷豹骑的旧部听到自己的身份会出来相助,因为光凭他自己一个人,是无法破局的。
秦烈瞥了一眼身后同样狼狈的薛小平,知道若是金钱豹那些人再不出手,他跟这个刚刚相识的“生死之交”可就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薛小平倒在地上,也注意到了秦烈的目光,可是他并没有退缩,长刀撑地又站起身来。
秦烈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少年人会为了一件跟他毫无利益关系的事在这里陪自己以命相搏,他之前从未遇见过这样的人,也不相信会有这样的人。
而这时,薛小平看着自己的这位新朋友,嘴角微微一笑,秦烈觉得也许他就算把命赔在这里,也毫不在意。
可哪有人会不爱惜自己的性命呢?
只不过薛小平是一个永远把别人的生死放在自己之前的人。
无论他走了多远,长到多大,他永远都是那个在寒冬里,蜷缩在神木林中的小男孩儿。
旁人随便给了他一点烛火,一丝温暖,就能让他不顾一切,就能挨过一个又一个的冬天。
秦烈叹了一口气,单膝跪地,清了清嗓子,学着楚七的调调高声唱道:“上马龙!下马虎!同袍已故逆行出……”
“头顶天!踩沙土!吾辈单刀俘胡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