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从零开始

缕缕青烟爬上赤红渐暗的天空。

临时营地才刚刚立起，安泽的营帐就迎来了客人。

“安泽大人，既然咱们已经抵达目的地，那么新领地的城堡建设也该提上日程了吧？”

说话男人名为麦森·石东，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石匠大师，为狼牙堡服务多年。

他鬓发皆白，嘴唇转圈与脸颊留有乱糟糟的胡须。

麦森出身农民家庭，石东则是他出师以后为自己取的姓氏，意在跟原来的卑贱身份进行切割。

在利因兰王国，像他这样的大师级石匠，算是各方争抢的“高精尖”人才了。

所以麦森并非主动加入拓荒队，亦非抽签选中，而是接受了维勒伯爵的调令，暂时为安泽服务，为期三年。

“麦森大师，”安泽以礼相待，“我们长途跋涉一个多月，您确定不先好好休息一晚，再进行工作么？”

麦森吹嘘瞪眼，略带倦怠的语气稍显不耐：“时间宝贵，建设领地可不是三五个月就能完工的！我为您服务的期限只有三年，容不得半点浪费。

“更何况，您是领主，城堡象征着对这片领地的统治力。

“若是城堡都没有，怎能让敌人望而却步，让您的领民怀以归心？”

麦森·石东的脾气一向暴躁。

哪怕面对北境守护维勒伯爵，急眼的时候他也会破口大骂……当然，是不敢带脏字的那种。

“我已经粗略考察过周围的地形了，我们北靠黑荆棘山脉和雾霭峡谷，西邻灰爪河，东接利诺河，与书上的记载差别不大。

“初步来看，我们能选择的地方有很多。”

麦森毫不客气地走向营帐中间的木桌前，从随身携带的挎包中取出一张微微发皱的羊皮纸摊开平铺。

上面绘制的图案，正是北境的粗略地图。

“作为北境人，就该拿出点北方人该有的爷们气息，那帮过惯了悠闲生活，骨子缝里长满铁锈的南方老爷居住的庄园，可不是您的新领地该有的样子。”

且不提有了庄园，前期能否大批量种植经济作物这点，光是防御性能就不过关。

要是野蛮人南下入侵，又或者利因兰和诺斯默尔出于某些层面的原因交恶，撕破盟约。

这里可就大概率首当其冲，成为第一战场了。

像北境其他领地一样建造城堡，是最佳选择，都没必要过多考虑。

安泽心中念道，无奈回应：“那是自然。”

麦森大师自顾自道：“首先，我们可以选择高地，这是绝大多数北境城堡的首要选址。

“野蛮人不具备重型攻城器械，历史上集结大规模部队击中进攻的次数屈指可数。

“只要您将城堡设在高处，我可以保证，绝对不会有任何野蛮人或强盗惦记您的财产。”

他指着新领地北侧的山脉，“至于缺点嘛，选择这里可能会大大延长城堡建造所需的时间，花费更多的人力、物力和财力。

“按照我的预算，您可能需要额外花费3~5倍的奥伦，建造时间起码再多十年，才能将城堡建造成型。”

安泽直接摇头否决：“新领地刚刚起步，什么都缺，这个方案太浪费资源了，我恐怕承担不起。”

“那就只能选择第二种了，”麦森大师讲道，“正好，我也推荐您选这一种。”

他带有老茧的粗糙手指挪移到灰爪河和利诺河之间的山脉边缘，重重一点。

“虽说我从未来过这里实地考察，但我曾在学院中选修过地理，通向雾霭峡谷的区域山势陡峭，山脚的地形却十分平坦。

“我们可以借此作为一面天然城墙，同时石料就地取材，节省运输时间与成本。

“就像国王陛下居住的宏伟城堡那样，依托一座山建造，简直是建筑史上的奇迹！”

安泽摩挲着下巴微微颔首，认同麦森的观点。

“另外，我们可以建造水坝，截取部分利诺河的水流经城堡附近……不过如果您愿意将城堡建在边境线，倒是可以略过这一步。

“一方面可以灌溉农田，更重要的是，改道的河水既可以作为护城河包围城堡，也可以为领地提供新鲜的活水。

“临近黑荆棘山脉，不论是利诺河还是灰爪河都是上游地段，水源可都没遭到城镇或村庄污染。”

麦森大师咧嘴露出难看的笑容，口腔中的牙齿歪七八扭，只剩下一半。

“虽然少了高地的优势，但地势平坦也有地势平坦的好处。

“只要东面的诺斯默尔与利因兰继续保持现状，单凭永恒冻土那些乌合之众，依然无法对您造成丝毫威胁。”

安泽适时插话：“既然选址已经确定，那你有合适的设计了吗？”

“当然，当然！就像猫抓老鼠，狗看家护院，这可是我的本职工作，我自然早就准备好了！”

说着，麦森大师从挎包中再取出几张羊皮纸。

“这一个多月来的赶路期间，针对各种不同的地形情况，我粗略设计了四五种城堡设计方案，甚至包括一处庄园，以应对不时之需……

“当然，既然您已经作出决定，那咱们现在只需要其中一种足够。”

麦森大师只摊开一张羊皮纸，介绍道：“您既然作为北境守护之子，居住的城堡自然要符合一位边境伯爵之子该有的气派。

“根据我的初步设计，您的城堡大概占地30亩，加上地窖在内，主堡共分为五层。

“一层主要设置为厨房和储藏室，二层设置成大厅、觐见室、办公室和书房，三层和四层为您和您未来妻子与子女的房间。

“当然，如果您有想法，可以继续往上加盖，也可以在主堡边缘搭建防御塔楼。

“除了主堡之外，校场、马厩、铁匠铺、木匠铺、营房与军械库都是不可或缺的。

“我建议设置四座副堡，一座用来充当学士塔，另外两座则留以备用，以防某日有其他贵族老爷携家眷拜访，以此招待，最后一座则充当外堡门楼，守护薄弱的大门。”

一涉及到自己的专业领域，麦森讲起话来可谓滔滔不绝，完全不给安泽留插话的机会。

“至于具体尺寸，主堡是您最后一道防线，墙壁至少要有十五尺厚度，而幕墙则尽量在十二尺到十五尺之间，可分为内墙和外墙双重构造。

“内墙需高于外墙，高度最好设置在三十尺到九十尺之间，根据拓荒队的情况，我强烈推荐四十五尺，至于外墙……”

安泽听得一阵头大。

直到喋喋不休的麦森终于停了下来，他才有机会问话：“想法很好，但咱们需要多少钱？需要多少人力？又需要多长时间？”

麦森大师抬起下巴稍加盘算，给出两个天文数字：“保守估计，完全建成的话大概要五万左右的奥伦，若是动用拓荒队目前的全部人手，建造时间得十年起步。”

安泽扶额头疼。

理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关键是没钱啊！

五万奥伦，这可相当于利因兰王室一年左右的收入了。

麦森大师继续补充：“匠人和工人自然越多越好，这笔钱的绝大部分需要用来支付他们的薪资。

“要是舍得下血本，建造时间可就大大缩减咯。”

“我是建领主城堡，不是王家宫殿，你的设计成本实在太高。”

“这才哪到哪？”麦森大师瞪着死鱼一般的眼睛，“宏伟城堡可是建造了五十五年，前后共计花费百万奥伦呢！”

安泽叹了声气：“要不，咱们还是从木制城堡开始建起？”

“噢，这个简单，也花不了您太多钱和时间！等我盘算盘算……”

麦森·石东瞅着图纸，捋着胡须，刚刚陷入沉思。

就在这时，奥尼特爵士连声招呼都没来得及打，直接闯进了安泽的营帐，神情异常严肃。

“大人，杰弗洛爵士和哈德爵士抓住了一名斥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