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心缇先擦了一把嘴上血迹,拦住凝香道:“把刀放下。”
凝香岂肯,怒道:“他欺负你,我砍了他!”
“你看错了,大人不会欺负一个半老徐娘……”怀心缇话说一半顿觉不对,将凝香持刀的手臂压下,“不是让你们留在衙门,怎么找这儿来了?”
震惊不已的青崖终于回过神,三步并作两步,扑通一下跪到怀心缇跟前儿。
在几人狐疑的主食下,青崖仰头一脸真诚道:“怀大人,小的对您的敬仰之情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您不仅绿鬓朱颜,还杀伐果决。小的,对您佩服的五体投地。”
凝香震惊的看着他,而上官堇理直接踢了他一脚,低声呵斥:“不会说话就闭嘴。”
青崖整张脸显得格外苦,站起身拍拍膝盖,“禀主子,太子殿下来了。”
“你说谁?”上官堇理和怀心缇同时发问。
青崖忙正色道:“太子殿下已经落榻衙门,与殿下同行的还有汪姑娘。”
“汪时浓?”怀心缇不确定再问。
“对,工部侍郎汪殊的掌上明珠汪时浓。”
“她来做什么?”上官堇理满是不解。
怀心缇心里颇不是滋味,嘴唇顿觉更痛,瞟向上官堇理的眼神不由自主带了丝嫌弃。
“知道你们家主子像什么吗?”怀心缇接过话。
青崖见怀心缇搭理他,忙凑上半步笑问:“像什么?”
“你家主子就像那春风里盛开的油菜花……”怀心缇语气中满是揶揄,拽拽凝香,“走,跟我去查一样东西。”
凝香跟着怀心缇进入石室,看到山有道时低呼一声。
石室外的青崖摸着脑袋,不解问上官堇理,“主子,怀大人什么意思?您这长相,怎么也该像牡丹花。”
上官堇理舌尖顶了顶后槽牙,低笑出声:“真记仇。”
“什么意思……?啊,哦,怀大人是不是说您招蜂引蝶?”青崖恍然大悟,随即又一脸惊恐状,“完了完了,主子啊,奴才以前给过怀大人一脚,还骂她是老女人……”
“你完了。”上官堇理扔下三个字也进入石室。
怀心缇正端着烛火照在山有道身上,凝香则拔出了他胸膛里的利箭。
箭矢短小,像是自保用的袖箭。
凝香反复确认,利箭无毒,射出的力道很大,关键很有准头,一箭直刺心脏,是让山有道必死的一击。
凝香将箭矢上的血迹在山有道衣服上擦了擦,递给怀心缇的同时接过烛火。
怀心缇凑近烛火翻来覆去查看,在箭尾找到一点嫣红。
果然是周化之,怀心缇牙关不由咬紧。
“杀人的是谁?”上官堇理突然开口,从怀心缇手中拿过短箭,左看右看没看出端倪。
怀心缇暗中叹气,周化之阴魂不散,她想去玉桃镇其实也是想引周化之现身。
这个人对于她和上官堇理而言,是个不稳定因素。一天不除掉他,一天便不能有个安稳觉。
见怀心缇不语,上官堇理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试探问:“周化之?”
怀心缇猛的瞪大眼睛扭头看他,一时间有种错觉,好像有着前世记忆的不止她一人。
“看来我猜对了。”上官堇理弯唇一笑,“走吧,去看看云青有没有追到人。”
怀心缇依旧像以前那样,规矩的落后上官堇理一步。
上官堇理回头频频看她,那神色分明是在找她要一个回答。
怀心缇心乱如麻,只垂着头跟在她身后。
跟在后面的青崖和凝香同样各有心思。
青崖虽然知晓上官堇理对怀心缇有些不一般,但亲眼见到两人那样,还是感到震惊。
在他看来,上官堇理虽然年少,但自八岁入宫,遭受过的尔虞我诈是常人的百倍。
如果上官堇理能被美色诱惑失控,那实在对不起他在宫里那胆战心惊的十年。
所以,上官堇理对怀心缇,只能是真心。
可是,他们才认识还不足三月,这么短时间建立起来的真心,禁得住推敲吗?
而凝香则完全是另一种状态,她虎视眈眈的盯着上官堇理的后脑勺,脑中各路兵器过了一遍,一路上想了不下几十个折磨人的手段……
来到外面,庄河带着卓清河等着他们。
卓清河上来问:“如何了?需要我们做什么吗?”
怀心缇不确定明镜堂是不是想在上官堇理面前表忠心,也不确定上官堇理对明镜堂到底是什么态度。于是问:“大人,可需明镜堂做什么?”
上官堇理脚下未停,越过庄河直奔山下而去。
怀心缇慢下脚步,对庄河轻声道:“太子已到单景,莫要冲撞到太子的人。我在说什么,军师应该能听懂。”
“多谢大人提醒。”庄河弯腰表示感谢。
怀心缇没有刻意去追上官堇理,只远远跟着。
跟了一段路,只见凝香突然气的要拔刀。
“怎么了?”怀心缇攥住她手腕。
凝香跺脚,凑到怀心缇耳边道:“他们两个在说你闲话,听意思,上官堇理想跟你搞一搞男女私情。”
怀心缇无语的翻了个白眼,知道有些话由凝香的嘴转述出来格外不中听。于是嗔道:“你呀,别仗着耳力好偷听别人说话。”
凝香狐疑的扭头看她,认真问:“主子,你喜欢他?”
怀心缇脚下快了几分,咕哝:“喜欢什么喜欢,哪里顾得上……”
怀心缇却是无心思考上官堇理为何会突然表明心意,因为在听到太子来单景的消息后,她清醒的意识到,所有事情都变了。
前一世太子从未出过釜京,她记得与先生分析过太子上官鹤的处境。
上官鹤是个好太子,有心怀天下的胸廓。
但彼时皇帝正值壮年,太子却已慢慢长成。这样的情况下,皇帝必定会忌惮太子。而太子,也势必不敢活的太过张扬。
怀心缇想起前世她初到釜京时的场景,文武百官皆等着看她热闹。
第一日朝会过后,皇帝召她单独觐见。
但恰逢张诤在御前议事,她便在御书房门外跪着等了足足三个时辰。
最后,张诤出来,告诉她皇帝累了,挥挥手让她改日再来。
她一瘸一拐的从宫内出来,是太子暗中派人送了她一程。
之后也是,遇到很多事情,太子都会暗中帮她一二。
想到此处,怀心缇心中是暖的。
在冰冷的釜京,孤身一人的情况下,只有太子给了她温暖。
上官堇理对她不好吗?
当然是好的,但他们之间的好坏,掺了太多算计。
更何况,不信任彼此产生的隔阂,将事情推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所以,太子在怀心缇心中格外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