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1章 炸开魂锁
- 我,仲裁人,百无禁忌
- 沉默的榴莲
- 2097字
- 2025-05-30 16:20:20
她没有看我,只是直挺挺地坐起,脸上不见痛苦,却带着一种让人陌生的冷静。左眼依旧是蛇骨,右眼却泛起一种透明的雾色,像是在看我,又像是透过我看向什么更远的地方。
“……那晚,不是我。”她低声说。
我心头一跳,靠近半步:“你说什么?”
她转过头来,神情平静,声音却透着冷意:“堕玄族灭门那夜,死的……应该是我。”
这话仿佛一道冷咒,打在我脊骨上。
“我记得……”她的语气并未波动,像在讲别人的故事,“我藏在暗室下,手中握着一枚‘藏骨符’,符上的印咒,来自族中老祭骨。他说若我魂火一灭,便会启动替身印术——将我印魂‘转写’到另一具‘备用身’上。”
“我本以为,我活下来了。”
她的眼神突然空了一瞬,接着苦笑:“可蛇骨真瞳……让我看见了当夜真正离开的那人。”
“不是我。”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空气沉得像被墨汁灌满的石棺,我站在她身侧,魂链在手中颤抖。
“那是……一个孩子,脸与我七分相似,但额骨上没有咒印。”瑶音伸手,指向自己额心,“她没有印命,那说明她不是族内之女,只是为藏骨术而养的代身。”
“是她,代我逃了出去。”
我猛地睁大眼:“你的魂……被转到了她身上?”
瑶音没有回答,而是缓缓闭上了眼。蛇骨真瞳在闭合前,映出一道人影。
那影在殿外。
我下意识回头,却只见主殿门半掩,一阵冰冷的雾气正从缝隙中爬入,像一条无声的灰蛇,顺着地砖蜿蜒而来。
而就在那雾气最浓处,一只穿着灰袍、戴着木面的人影站在门口。他没有进来,也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站着,面具上画着一枚断裂的骨符,像是某种宗教祭仪中的“封脸咒”。
瑶音睁眼,喃喃道:“我见过他。”
我咬紧牙关:“是谁?”
木面之人终于开口,声音低哑,像是泥下爬出的尸骨在磨牙:
“你……是十三冢第十三魂。”
“骨镜残影。”
这名字一出,我整个人像是被从骨髓里抽出了一条咒蛇,浑身发冷。
而瑶音的身体却在微微颤抖,那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来自魂火深处的“自识觉醒”反应。
她不是瑶音。
她,是那个当夜未曾离开的“主魂”。
她的魂,被强行烙进了代身之中。
“你记起了,不是吗?”木面人步步走近,每走一步,那地砖上的魂咒就黯淡一分,仿佛他脚下生着死意。
我下意识举起魂链,却发现链头竟自动收缩,像在畏惧他身上的某种“反写之咒”。
瑶音没有再看我,只望向那人,像是在盯着一面幽暗之镜,镜中映出的是她未曾活过的人生。
“我……是她?”她轻声问。
木面人点头:“你是十三冢中最晚一魂,是整个堕玄族印书里,唯一未归页者。”
“你的命,不该存在于现在。”
“而今——魂页已乱,你该归位了。”
他抬手,那袖中浮现一枚古旧的铜卷,卷面斑驳,铭着一枚“折镜骨咒”。
我死死盯着那铜卷,忽然记起了一个被魂师避而不谈的禁术名词——
“镜骨换命。”
那是堕玄族最早的咒术之一,将主魂与代魂互换,使得一人生、一人死,而魂印却永不归档。被交换者,即成“残影”。
瑶音低声一笑,笑意中带着苦意:“原来……我早就是个替身。”
她转头看我,那一刻,我看到的不是伤悲,而是一种彻底断裂的认知。
她眼中的世界,已经碎成了无数面镜子。
“你会怎么选?”我声音低哑,嗓子像灌满了魂尘。
她看着我,缓缓开口:
“如果我是替身,那活着的意义……”
她未说完,却抬起手,轻轻覆在自己额头。
蛇骨真瞳骤然睁开,咒光如裂雷,瞬间照亮整座主殿!
木面人退后一步,衣袍无风而动,雾气倒卷,一道血红色的“镜骨印”在瑶音掌心浮现,如蛇形回环,直刺魂核。
我瞳孔一缩,意识到她要做什么!
“瑶音——不!!”
我跟着赵磊,一路往天师府最底层走去,脚下的石阶越来越窄,像一段段死蛇的肋骨盘成的螺旋路。每一步下去,温度都低了一分。最底的石壁上,不知是潮水还是血印,湿滑得像老尸心头的腐浆,一沾鞋便渗进骨缝,带着一股令人牙酸的咒腐味。
赵磊没有说话,他神情极其凝重,眉心的裂纹浮着灰火,那不是魂力躁动的征兆,而是压抑到极致的“识息震裂”反应。
他在压制某种印火——我能感觉到,那不是外来的,而是他自身骨印中冒出的“预燃”。这意味着,他魂识的某段“预知页”已被撕开一角。
天师府下层,名为“命链池”,实际早已不是池,而是一座倒扣在魂山下的“封脉坛”,外人不识其门,我也是第一次被带进来。
阶梯尽头,是一道封死的石门,门上铭着十三枚咒链,如一圈蛇骨将整道门户层层锁住。门心那一缕魂纹,是火痕的“自铭之印”,清晰、完整,带着一缕未干的火香,仿佛她才刚踏出不久。
赵磊掌中火链轻点,石门一阵轻响,随后缓缓开启。
门后,是黑的。
不是普通的黑,而是一种“识感剥夺”的黑。就像你伸出手时,眼睛已经认不得它是不是自己的骨肉。
我咽了口唾沫,眼前浮现起火痕最后在镜湖出现时,那枚模糊火纹渐渐浮现的画面。
我们踏入命链池的一瞬,我只觉得一股古老的火味扑面而来——像被烧过三次的尸纸,还沾着印灰。
命链池的地面不是平的,而是深陷的十三道环形痕迹,那是旧印咒火灼刻出的残迹,每一道都像祭祀完后的封骨之痕,向中央汇聚。
而中央——
是空的。
本应由火痕魂链贯穿的祭火柱,此刻竟齐根断裂!
“这不可能……”赵磊低声咬牙,他俯下身,伸手触碰那祭柱的断面。
我也看见了,那断口不是被外力劈断,而是自内炸裂——像某种过度压制的印核在极限之下“魂崩回烧”,炸开了魂锁。
“她不是被人带走的。”我咽下一口冰凉的气,“是她自己……破了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