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幽冥血海东岸】
咸腥海风卷着硫磺味灌入鼻腔,甘草踩着焦黑礁石跃上龙骨舟。昨夜从赤龙堡缴获的《火浣图》在怀中发烫,羊皮卷边角烧灼的痕迹拼出半幅赤霄炎天星象——与李锦棠锁骨青囊纹的走势惊人相似。
“潮信要变了。“白芷银鞭绞住桅杆残骸,腕间铜铃震碎三只血蝠。浪涛间浮出成片赤红鳞甲,每片甲叶都刻着狼首图腾,正是七年前秦桧戒尺上的纹样。
甘草突然按住左肩药王鼎纹,青铜甲缝隙渗出靛蓝药雾。雾中浮现王玄策浴血背影,那柄陌刀正劈向刻着北斗星纹的玄甲同袍:“监天司的走狗!“刀锋没入颈甲的刹那,碎甲片折射出李锦棠被铁链贯穿琵琶骨的画面。
“幻象......“少年攥碎腰间药囊,雄黄粉混着五色沙凝成符咒。符火燃起的瞬间,血海深处传来十二声战鼓闷响,与牧羊村祠堂地窖的玄甲共鸣频率完全一致。
【辰时·熔金渊】
赤龙堡少堡主萧烬的焚天戟扎进礁岩,戟刃赤霄砂灼得海水蒸腾如雾。他盯着三丈外漂浮的青铜棺椁,棺盖上“青囊“二字正被血浪冲刷:“药王谷竟把圣女尸骸炼成阵眼?“
铁链断裂声突兀响起。十二具缠满符咒的赤甲尸破水而出,心口皆嵌着监天司虎符。萧烬挥戟斩碎首尸时,虎符裂缝中淌出靛蓝血水——与李锦棠药雾颜色如出一辙。
“原来如此!“焚天戟挑开尸甲,露出内侧苍灵木天图腾。图腾纹路遇赤霄砂竟开始疯长,眨眼缠住萧烬右臂。青年暴喝震碎藤蔓,却发现碎末里混着甘草的青囊甲残片。
血雾中浮现狼首幻影,萧烬的瞳孔突然映出七年前场景:赤龙堡地牢深处,父亲正将蘸满赤霄砂的匕首刺入孕妇腹部——那妇人挣扎时露出的锁骨纹,与青铜棺上的“青囊“二字分毫不差。
【巳时·焚海台】
甘草踏碎第五块狼首阵碑时,掌心青纹已灼成赤金色。白芷的银鞭缠住他脚踝急拽:“别碰碑文!“鞭梢铜铃震出药王谷清心咒,却压不住碑文里渗出的赤霄砂。
五色沙在青铜甲表面凝成火凤纹,甘草恍惚听见女将军的嘶吼:“炎天焚海需以血亲为引......“话音未落,焚天戟破空而至,戟刃赤霄砂凝成火龙卷。
“你娘是赤龙堡的药人!“萧烬的怒吼混着火浪拍来。甘草旋身避过致命一击,青铜甲左肩的药王鼎纹突然爆开,鼎中涌出的竟是王玄策陌刀上的北斗煞气。
【午时·血亲祭】
李锦棠的银针全数崩断在阵眼外围。她盯着掌心渗出的靛蓝血珠,终于看懂《神农残卷》末页的暗语——“青囊药人以血饲炎天“。锁骨纹路突然灼痛,浮现出赤龙堡地牢的星象图。
“原来我才是祭品......“她割断颈间红绳坠入血海。下坠时望见甘草正被焚天戟贯穿左肩,青铜甲缝隙渗出的血珠在空中凝成赤霄炎天星图。星图中心浮现的孕妇剪影,竟同时拥有青囊纹与赤龙堡血脉印记。
海面突然掀起百丈火墙,赤色浪涛中升起女将军完整的战魂。那战戟挥动的轨迹,与七年前学堂公鸡啄食赤霄砂的路径完全重合。
【未时·炎天变】
王玄策的陌刀劈开最后一道火浪时,刀身北斗纹已吸饱煞气化作赤红。玄甲缝隙渗出五色沙,沙粒拼出监天司首座的脸——正是他失踪十年的授业恩师。
“将军小心!“亲卫的嘶吼被火龙吞噬。王玄策反手将陌刀刺入自己心口,北斗煞气逆冲阵眼,将整片血海炼成赤霄砂。烈焰中浮现牧羊村祠堂地窖的画面:十二具玄甲心口嵌着的,正是赤龙堡历代少主的本命火种。
甘草的咆哮震碎火龙卷。女将军战魂与他完全重合的刹那,青铜甲表面浮出完整的赤霄炎天星图——星图中心那点青光,分明是李锦棠坠海前割断的红绳。
【卯时·幽冥血海】
五色砂砾在血浪尖上跳着傩戏,甘草踩着浮尸漂向漩涡中心。李锦棠昨日缝在他袖口的《神农残卷》正在发烫,泛黄的纸页渗出靛蓝药汁,在腥风里凝成“青囊“二字——与二十年前娘亲绣在襁褓上的血字一模一样。
“喀啦!“
脚下浮尸突然睁眼,腐烂的手爪攥住少年脚踝。甘草反手抽出匕首,古巫文“兵主“刺入尸骸天灵的刹那,血海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九具缠满赤霄砂的青铜棺破水而出,棺盖北斗七星纹与王玄策玄甲上的星图严丝合缝。
“原来监天司用将军冢养煞......“少年瞳孔骤缩。第七具棺椁缝隙里垂落的,正是七年前学堂公鸡被撕下的金红尾羽。
【辰时·药王窟】
白芷的银鞭绞碎第三道石闸,腐浊药气扑面而来。百丈深的岩窟底部,千具青铜药鼎正在熬煮粘稠的黑浆,鼎耳皆刻“青囊“印记——与甘草觉醒时浮现的纹路分毫不差。
“判官大人好手段。“她踢翻最近那口药鼎,靛蓝药汁里浮出半张人脸,竟是月前失踪的赤龙堡主事。鼎腹内侧的星斗符泛着幽光,正是监天司炼魂阵的变种。
暗处突然刺来十二枚淬毒银针,白芷旋身避让时,腕间铜铃震落岩缝里的陶罐。罐中滚出颗干瘪头颅,白发间插着孙婆婆的桃木簪——老人浑浊的右眼还留着七岁那年为甘草挡箭的疤痕。
“老身等的就是此刻......“颅骨突然开口,药窟四壁应声裂开蛛网纹。宋应安从裂缝中踏出时,掌心的青囊纹正与白芷银鞭星纹共鸣。
【巳时·天阙擂台】
王玄策的陌刀劈碎第五只沙傀,刀身北斗纹吸饱煞气竟泛起血光。看台突然爆发的惊呼声中,他瞥见甘草跃上擂台——少年左肩覆着药王鼎甲,右臂缠满赤龙堡的炎天锁,脚踏血海浮尸时才有的五色砂云。
“青囊战法?“陌刀突然震颤不止,刀柄护手的玄甲残片正在发烫。七日前李锦棠替他缝合伤口时,曾把半枚赤霄砂塞进甲缝:“将军可听过以煞养魂?“
擂鼓声盖过了答案。甘草的匕首刺穿沙傀核心时,北斗看台上突然坠下十二盏人皮灯笼——每盏灯笼罩着的,都是七年前牧羊村被炼成阵灵的村民魂魄。
【午时·血祭台】
李锦棠割断第三根锁妖链时,锁骨处的青囊纹已蔓延至脖颈。祭坛中央的青铜镜映出二十年前的画面:秦桧将蘸满赤霄砂的戒尺刺入孕妇腹部,而镜外现实里,宋应安正用同样的手法剖开她的小腹。
“原来圣女血脉要这样传承......“她咳着血沫笑了。药囊炸开的蓝雾中,《神农残卷》缺失的第十三页缓缓浮现——竟是孙婆婆用九转还魂丹换命那夜的场景。
甘草的嘶吼穿透岩壁时,祭坛突然地动山摇。五色砂砾凝成女将军虚影,战戟劈开宋应安天灵的刹那,李锦棠看见自己腹中爬出的不是婴孩,而是刻着“青囊“二字的青铜甲片。
【未时·兵解渊】
王玄策的玄甲在煞气中寸寸龟裂,陌刀饮饱了五色魔将的血,刀身星纹正化作流沙消逝。甘草拖着残破的青囊甲爬来时,他看见少年掌心攥着半块桃木簪——那是孙婆婆颅骨上拔下的,此刻正与血海漩涡中的青铜棺共鸣。
“将军可愿再信一次天命?“甘草将染血的《神农残卷》塞进甲缝,纸页遇血显出的阵图,竟是七年前焚毁的牧羊村地脉。
王玄策大笑震落面甲,露出布满星纹的脸。玄甲彻底崩碎的瞬间,陌刀化作北斗七星坠向血海——第七颗星正落在当年学堂公鸡啄食的黍米堆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