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陌路重逢

【酉时·断碑残驿】

暮色将青铜驿碑染成凝血般的绛紫,甘草踩着龟裂的北斗纹地砖踏入荒院。袖中青铜碎片突然震颤,划破的伤口渗出的血珠凝在半空,竟与檐角悬着的蛛网露珠形成镜像——每颗血珠里都映着七年前牧羊村祠堂的焚火。

“嘎吱——“

厢房木门被夜风推开的刹那,白芷的银鞭绞碎三支透骨钉。钉头监天司狼首纹炸开的靛蓝毒雾里,浮出半块黢黑黍饼的虚影。她腕间新结的星纹血痂突然开裂,渗出的不是鲜血,而是混着青铜碎屑的赤霄砂。

甘草闪身撞破西墙,腐木碎屑中滚出半截青铜灯盏。灯芯残留的灰烬遇血复燃,火光里显出李锦棠木化前的剪影:“西北三十步......“话音被破空箭矢截断,箭杆刻着的玄甲军编号,正是王玄策亲卫营七年前的制式。

【戌时·枯井倒影】

井底寒潭映着血月,甘草拽着枯藤下滑时,青铜碎片突然吸附在井壁。北斗纹路吸饱水汽泛起青光,照出苔藓覆盖的二十八字刻痕——正是《神农残卷》缺失的“陌路篇“全文。字迹边缘的抓痕里,嵌着孙婆婆当年被撕落的半片金红尾羽。

“上面!“白芷的银鞭卷住坠落的井石。青石底面沾着黏腻黑血,血渍拼成的狼首图腾中央,钉着半枚药王谷“判官“铜戒。铜戒遇水汽蒸腾,凝成宋应安临终画面——他咽喉插着的,正是王玄策陌刀残片。

水潭突然沸腾,倒映的苍穹裂开五道锯齿豁口。甘草的青铜甲自发解体,碎片拼成渡桥伸向虚空。桥头雾气中走出的人影肩扛玄甲残躯,面甲崩裂处露出的,赫然是王玄策布满星纹的半张脸。

【亥时·残甲相逢】

“将军可知这口井的来历?“白芷的银鞭绞住王玄策左腿,鞭梢铜铃震出监天司地窟的回响。玄甲缝隙渗出的赤霄砂凝成牧羊村全貌,村口古槐燃烧的七星火阵里,跪着被苍灵木根须贯穿的甘草幼年虚影。

王玄策的陌刀劈碎虚影,刀背北斗纹吸食的煞气凝成青铜锁链。锁链另一端拴着的玄甲尸群突然暴动,每具尸骸心口都刻着“青囊“古篆。甘草挥戟斩断三条锁链,发现断裂处涌出的竟是混着黍米渣的脓血。

井底传来钟磬闷响,青铜桥彻底凝实。王玄策突然拽断自己右臂,苍灵木根须间开出的青囊花里,传出李锦棠沙哑的嘶吼:“重逢非陌路,斩断......“花瓣被夜风撕碎的刹那,整座驿站地动山摇。

【子时·星轨逆行】

苍穹星斗突然逆向流转,白芷的银鞭不受控地刺向自己眉心。鞭柄星纹炸开的血雾里,秦桧虚影手持戒尺敲击井壁刻痕:“好徒儿,陌路重逢需以血为烛......“戒尺落处,二十八字“陌路篇“渗出赤霄砂,在空中拼成监天司首座的真容。

甘草的青铜戟贯入星纹阵眼,北斗青光突然染上靛蓝毒雾。王玄策的残躯撞破阵法的瞬间,井底浮出完整的青铜棺椁——棺内女子双手交叠于心口,掌纹间嵌着的天界碎片,与甘草心脏缺失的形状严丝合缝。

“娘......“少年指尖触及棺椁的刹那,驿站突然上下翻转。白芷的银鞭贯穿两人胸膛,星纹与青囊纹交汇处爆出的强光中,浮现沙鸣山封魔碑轰然倒塌的画面——碑文最末“陌路“二字,正被孙婆婆用断指鲜血改写。

【卯时·古战场遗迹】

晨雾裹着锈铁腥气漫过断戟残戈,甘草踩着龟裂的北斗阵图残碑前行。掌心青囊纹突然泛起青铜冷光,将满地霜露映成七年前牧羊村祠堂焚烟的模样。他弯腰拾起半块黢黑黍饼,饼渣竟自发排列成监天司虎符的北斗纹——与昨夜在驿站井底所见的血渍图腾分毫不差。

“西北三十里。“白芷的银鞭绞碎扑来的食腐秃鹫,鞭梢铜铃震出三短两长的诡异频率。她腕间星纹血痂渗出靛蓝雾霭,凝成沙鸣山古祭坛的虚影。虚影中孙婆婆的断指正插入祭坛凹槽,涌出的却不是血,而是混着青铜碎屑的赤霄砂。

王玄策的陌刀突然自鸣,刀背北斗纹吸食的煞气凝成锁链拽着他往地脉深处坠去。玄甲缝隙生出的苍灵木根须,在晨光中开出血红色的青囊花。

【辰时·埋骨甬道】

腐尸堆成的甬道壁上,三百颗颅骨的眼窝突然亮起幽火。甘草的青铜甲碎片自发拼成盾牌,挡下颅骨中射出的赤霄砂毒箭。箭簇钉入盾面的瞬间,他看见二十年前的幻象:李锦棠抱着婴儿跪在血池,池底沉着监天司首座的金印——印纽狼首的獠牙,正是此刻擦过他耳际的毒箭形状。

“左七步有生门!“白芷的银鞭绞碎第九颗颅骨,骨粉凝成的星图中浮出王玄策的残影。那残影正将陌刀刺入哭魂林青铜棺,棺盖爆开的赤霄砂里裹着半截黢黑黍饼——与甘草手中残饼形成完美拼接。

地脉深处传来钟磬闷响,甬道尽头的尸堆轰然坍塌。腐肉碎骨间升起青铜巨门,门环赫然是放大的监天司狼首图腾。王玄策的玄甲突然解体,甲片嵌入狼首眼窝的刹那,门缝渗出混着麦芒的炊烟。

【巳时·生死倒悬】

青铜门开启的轰鸣声中,整座遗迹上下翻转。甘草抓住白芷手腕坠向倒悬的苍穹时,看见云层间沉浮着三百口青铜棺椁。最近的棺盖上刻着“甲子年七月初七“,正是他被孙婆婆抱出药王谷那天的历法。

“接住!“王玄策的陌刀破空而至,刀身北斗纹吸饱煞气竟凝成渡桥。白芷的银鞭刚触及桥面,鞭梢星纹突然暴长成锁链,将她拖向云层深处的监天司地窟幻象。幻象中三百幼童正在熔炼赤霄砂,砂粒拼成的“尘世炊烟“四字古篆,每个笔画都是蜷缩的尸骸。

甘草的青铜戟刺入渡桥缝隙,戟刃映出女将军持戟斩天的画面。这次她的玄铁面甲彻底崩碎,露出的面容既像白芷又似李锦棠木化前的剪影,眉心青囊纹渗出的金液正与倒悬的青铜巨门共鸣。

【午时·本源真相】

青铜巨门彻底洞开时,甘草的心脏突然停止跳动。门内悬浮的青铜棺椁自动启封,棺中女子双手交叠处嵌着的天界碎片,正与他胸腔缺失的血肉轮廓严丝合缝。白芷的银鞭不受控地刺向棺椁,鞭柄星纹炸开的血雾里浮现秦桧虚影:“好徒儿,该让兵主归位了......“

王玄策的玄甲突然裹住青铜棺,苍灵木根须与青囊花藤在棺面拼出完整的《兵甲天书》。文字游动的刹那,整座遗迹的地脉开始坍缩。甘草看着自己逐渐透明的双手,突然记起七岁那夜:孙婆婆塞给他的不是黍米饼,而是半块正在融化的天界碎片。

“劫起天外!“李锦棠的木化残躯自地脉裂隙跃出,撞碎青铜巨门的瞬间,三百口悬棺齐齐爆裂。赤霄砂凝成的血雨中,监天司首座的真身踏着星斗阵图降临,左眼嵌着的青铜门环映出第四卷终章的画面——天界裂缝中,十万青囊兵主正在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