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荐书一封
- 长生武道:从形意拳肝成活体天灾
- 贰林
- 2187字
- 2025-04-12 08:59:40
三浪号泊进港口时,天色正值破晓。
朝霞斜照在潮水上,连带着码头染了个金红透亮。
船靠了岸,缆绳“啪”地一声甩下。
甲板上的人全像熬足了气,个个腰板挺得笔直。
这趟出海,走得急、行得险,谁都没料着竟能满载而归。
半日辰光,卸货交鱼,码头上喧嚣忙碌,倒也井井有条。
素来算盘珠子拨得劈啪响的杜三浪,今日也难得爽快,主动翻开了那本油腻腻的账簿。
依着老规矩,先算清底钱。
再匀出一份来,抚恤挂彩的弟兄。
余下的,才论人头、按职份分润。
轮到姜仁,那份量便沉甸甸地压手。
底银按半月足额给。
作为压船的武者,鱼获分成也不薄。
还有那只尚未死透的海妖,姜仁独得五成。
那怪物虽未修成气候,尚不能吐珠化雾。
可一身皮骨鳞筋皆是好货,刮片鳞子能入药,挖点骨髓可煮膏,拿去换银子也不是小数。
熊老黑蹲在个空鱼桶边,一边数着碎银子,一边挤眉弄眼地咂嘴笑道:
“啧,早知你小子水里也翻得出浪来,当初就该拴张细网,叫你下海摸珠去。”
一番话引得周遭哄笑,满是卸去重担后的松快。
姜仁跟着笑了笑,却未接话。
掂了掂那囊银子,不着痕迹地拢进了袖中。
旁人只道他水性好、运气佳,姜仁自个心里却有数。
虽仗着深海之须那一缕异力,在水下灵便远胜常人,可毕竟还是肉身凡骨。
憋不得气,沉不下深,稍一久留,还是会耳鼓胀闷、气血翻涌。
自个儿毕竟不是鱼,也不是妖。
充其量,不过是沾了些水意的异类。
发了工钱,船也得歇几日。
里外都得敞开晾风,修帆补桨、清污换钉,没三五日出不了海。
众人早熬得骨头发痒,一下船,便呼啦啦散了开。
有家室的快步往家赶;
没家室的结伙凑了钱,约着上馆子喝酒,喝饱了临时找个“家”。
姜仁拢着袖子,返回独舱。
还未推门,忽觉身旁阴影一晃,侧首看去,竟是那黑袍海师。
才一日不见,模样比先前憔悴了几分,发髻松散,黑袍半敞,袖下那只灵龟也不见了踪影。
“小子。”
嗓音不高,带着点沙哑的倦意。
姜仁脚步微顿。
“你那番话,唬得住他们,唬不住我。”
那人也不绕弯,语调平平,却字字笃定。
“下水后眼色不乱、气息不散,能分流、能测势……这不是靠水性练得出来的。”
话说得不重,但句句落在实处。
姜仁没言声,眉头几不可察地一蹙。
依着海上不成文的规矩,那日回船之后,众人虽敬三分、疑七分,却都识趣地不过问水下之事。
可眼前这位,似是不打算守这规矩。
那海师手一伸,从怀中摸出封信来,纸封斑驳,却封得极紧。
“这是我写的荐书。”
说话间,信已塞到姜仁手里。
“你这身本事,埋在渔船上可惜了,若能入得镇海司,往后吃穿嚼用,不必靠鱼肚里摸银子。”
说罢袖袍一摆,转身径自去了。
姜仁站在原地,神色有些微诧。
原以为是来找事的,没想到竟递了封荐书过来。
这是看上了自己在海里的本事?
还是还那救命之恩?
姜仁一时想不通透,低头看着那封荐书,指腹轻抚封口,眼中不禁微微发亮。
“镇海司”三字,于海上讨生活的人而言,分量不可谓不重。
那是三海十三卫共掌之地,海师聚集,异人如林,寻常人一辈子也见不着一回。
站了片刻,将荐书小心收进怀里。
回了独舱,把些细碎的行李收拢妥当。
姜仁这才走上甲板,往杜三浪跟前一拱手,神情平平,算是作别。
杜三浪正翘个二郎腿,拈着根鱼刺剔牙。
一向闲散惯了的人,这时候见姜仁过来,却也忙正坐几分:
“得嘞,哪天想开海,再来码头找我。”
姜仁应了一声,也不多言语,转身下了跳板。
出了码头,并不急着归家。
仰头辨了辨方向,转步便入了城,直奔六合武馆而去。
此时日头正过中天,武馆前场却闹哄哄一片。
拳脚破风之声不绝,少年们呼喝着锤炼架势,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燥意。
徐永盛一身旧青衣,负手缓行。
偶尔驻足,目光如隼般扫过,面前的少年便额头冒汗,喏喏然收势重练。
姜仁脚步未顿,隔着场子远远一揖。
徐永盛眼角微抬,目光在他身上打了个转。
人清减了些,神色却敛了浮气,沉下来股稳练劲儿。
徐永盛不言,抬手朝里院一指。
姜仁会意,敛了气息,迈步跟了进去。
里院与外头比起来,便安静了许多。
青砖铺地,几竿修竹在墙角摇曳,筛下满地的光影。
姜仁也不绕弯子,摸出那只颇有些分量的钱袋,双手奉上。
“弟子近日随船出海,侥幸得些闲财。”
语声平平,水波不兴:
“今日特来缴学资,还望教习不吝赐教。”
那钱袋带着些海腥气,分量却十足,沉甸甸压在手心里。
徐永盛未伸手去接,只垂目看了片刻。
“且说清楚,你是要续那蛇拳的火候,还是另择他途,学个别的拳形?”
语声不高,却字字落得沉稳。
姜仁一怔,旋即垂首敛神,肃立一旁,作聆听状。
徐永盛负手踱开两步,目光落在堂中那块悬匾上。
老匾年头久了,漆色发暗,字却未褪。
上书“六合”二字,笔走龙蛇,力透木背。
“六合武馆,传的是‘心意六合拳’,外人称形意拳,共十二形,皆取自飞禽走兽。”
徐永盛语声平缓,不疾不徐:“你若要多学个旁形,取其长补其短,倒也容易。”
言及此处,话音微微一顿。
目光转回姜仁身上,带着几分审视:
“可若要将蛇拳往深里走,以你现下这副筋骨,底子还浅了些。”
姜仁闻言,神情不由一滞。
“飞禽走兽,只是入门。”
徐永盛自顾自继续道:“要想登堂入室,须得观摩精怪妖兽,摹其势,取其意。”
“外头的架子好摆,可那骨骼经脉、五脏六腑,皆与人身大相径庭。”
“须得以汤药温养五脏,以拳劲锤炼筋膜,将内腑打熬得坚韧通透,方能摹其神髓,不至伤身。”
说着抬头望向姜仁,目光沉静:
“这一关,武行里叫‘内壮’。”
“练得好了,五脏如鼓,气血自生,在武者中,也称得一句好汉。”
说完这句,话音缓下来了些,却透着股慎重:
“如何取舍,你得自个儿掂量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