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
豆大的雨珠不停吹打着屋檐。
屋外的敲门声十分清脆,轻易就穿透了雨声,传入房内两人的耳中。
“怎么这个时间点还有人冒着大雨来炼丹房,难不成也和义父一样是从外面回来的?”
张玉林嘀咕了一句,朝门外大声喊道:“外面敲门的是谁?”
可等了许久,也没见有人回答。
“不会是雨水撞门发出的声音吧?”张玉林讪讪笑道。
咚、咚、咚——
这时,敲门声再度响起。
同样是短促而明亮的三下,若真是风刮雨水撞出的声音,未免也太巧了。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张玉林缓缓靠近大门,但门上没有猫眼,不打开门他也看不见外面具体是谁。
余辰开起了玩笑:“说不定是鬼在外面敲门呢!”
“怎……怎么可能,咱们灵药宗好歹也是正宗仙门,鬼怎么敢来这里捣乱?”
话虽这么说,张玉林原本准备开门的手还是顿了一下。
咚、咚、咚——
又是短促的敲门声响起,这次的力道比之前大了些,像是在催促着里面的人开门。
一直把别人关在外面也不是个事,张玉林给自己壮了个胆,猛地将门拉开。
呼——~~~~
大风伴随着雨水吹打到了张玉林脸上,让他下意识眯起了眼。
但在眼睛缝隙透出的余光中,看到有一道身影在风雨中挺直站立!
只见这人身着穿着厚厚的棕色蓑衣,头上戴着宽大斗笠。
那人用一只手将斗笠前檐埋低,遮住了自己的面容,另外一只手还抱着什么东西,但在黑夜中看不真切。
尽管外面倾盆雨下,却不见此人身上蓑衣有丝毫的雨水滴下,就好像风雨避开了他。
张玉林见到这人打扮,心里咯噔一下,颤颤巍巍道:
“阁……阁下是?”
“嗬、嗬、嗬~
你不是说没有鬼吗?现在我就站在这里。
你觉得,我的样子像不像鬼啊?”
蓑衣男子没有正面回答张玉林的问题,喉咙中发出低沉且沙哑的声音,在风声雨声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的渗人。
说罢,他还猛地向前一步,将地上的水坑踩得水花四溅。
“鬼啊!”
张玉林被吓得惊慌失措,连爬带滚地跑回,像只鸵鸟似的埋在余辰身后,瑟瑟发抖。
都修仙了,真遇到鬼倒也不是什么怪事。
余辰也被这诡异的场景弄得心底略微有点虚。
但这时候不能露怯,连忙将地上的刀拿起,准备好随时出手。
蓑衣男子低着帽檐从黑夜中走出,缓缓踏进炼丹房内,眼看着就朝两人走来。
“来者止步!”
余辰见此人徐徐走来,“噌”的一下拔出刀,双足微分犹如老松盘根,做好了战斗准备。
在灵力的加持下,刀身充斥着青色刀芒,看起来凌厉无比。
屋内的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就连呼吸声都变得清晰可闻。
蓑衣男子似乎是感觉到了余辰的敌意,立即如他所言停下脚步,却仍然低着头颅一言未发。
余辰见来人令行禁止,也暂且没把蓄好力的刀挥出去。
在没有放下警惕的状态下,开始仔细观察起来。
这才发现来人手中拿着的并不是什么武器,而是另外一套极为宽大的蓑衣斗笠。
他心里头活络一番,有了一个猜测:
“崔师兄?”
“余师弟好眼力!”
来人将斗笠摘下,露出一张略带赞许的国字脸,不是崔仪又是谁?
“不像某些人,和我相处这么些年,换了身衣服就认不出来了。”
顺带着还嘲讽了一下张玉林。
“崔方脸!”张玉林知晓了来人是崔仪,猛地从余辰身后跳出,眼神怒不可遏,“你这混账就喜欢捉弄我!”
“嘿嘿,谁叫你这么轻易就会上当?”
崔仪笑了笑。
“得了,你也别生气!
我早就料到你会被困在炼丹房里出不来,所以这次来是特意来送蓑衣的。
给你这身材找一件合身的,可费了我不少劲。”
说罢,崔仪将蓑衣扔到了张玉林手中。
“你这家伙怎么会突然这么好心,该不会是在里面撒了痒痒粉?”
张玉林手里拿着蓑衣不断翻动,想要从里面找出些什么,却一无所获。
“呵~还真是不识好人心!对付你还用得着痒痒粉?”
崔仪找了个位置坐下,将头转向余辰:
“不过,倒是没想到余师弟也在这里。”
“外出了一趟,回来后就躲在这里避雨。”
余辰上下打量着崔仪,见他浑身上下确实没有水渍,不由好奇道:
“师兄怎么没有被雨淋到?”
“这个?”崔仪提了提衣摆,“一个小法术而已,也就逢着下雨天有些作用了。
对了,我这身蓑衣倒是用不上,若师弟不介意我穿过的话,可以借你一用。”
“多谢!”
余辰在雨中淋了这么久,此刻最想做的就是回去烧水洗个澡,自然不会介意这点小事。
崔仪脱下后,余辰接过蓑衣穿上,两人的身材差不多,不松不紧正好合适。
“这是一把灵器?
咦,品阶好像还不低。”
崔仪从刚才就感觉脖颈有些发寒,环顾四周才发现,余辰早已放下的刀居然还对他散发着敌意,不由惊奇出声。
“嗯,我捡来的。”
“捡来的?”崔仪愣了一下,神情和张玉林之前一样古怪。
像是在说这宝贝能捡到,你唬谁呢?
这些日子的相处,余辰已经将两人的品性摸清楚,都是不喜欢打打杀杀才来当丹童的,倒也不怕他俩起贪念。
于是把刀递给崔仪,让他随便看个够。
即便不崇尚暴力,男人对宝刀的喜爱是刻在基因里的。
崔仪欢喜着将刀举起,端详起来。
目光从刀尖缓缓往下游荡,来到“断魄”二字上时,突然停了下来。
蹙着眉头凝视许久,喃喃自语道:
“难不成,这是那把‘断魄刀’?”
“师兄见过此刀?”
“没见过。”
崔仪摇了摇头。
“不过听说过它的名声。
不知师弟有没有听过断魄郎君这个名号?”
“诶!这就是那把断魄刀?”
好不容易穿上蓑衣的张玉林闻言凑来,也跟着看了起来。
余辰觉得被自己一刀捅死的那个尖嘴猴腮男子,怕是没这么大的本事闯出这样的名声,于是开口问道:
“这人很出名?”
“嗯,一个还挺有名气的散修。
断魄郎君名为李潇,据说人如其名,长得英俊潇洒,风度翩翩,早些年就闯出了‘玉面郎君’的称号。
某次进入秘境后,他得到了一把刀,刀身上刻着‘断魄’二字,锋利至极,无往不利。
出去后,李潇凭借这把刀越级杀了不少人,渐渐的,‘玉面郎君’就逐渐演变成了‘断魄郎君’。
听说他现在已经修炼到练气九层了,筑基期以下鲜有敌手。”
崔仪看着苗刀解释道。
英俊潇洒,风度翩翩?
这两个词,余辰怎么也没法和那尖嘴猴腮的样子联系起来,更别说修为和实力也对不上。
也就是说那家伙并不是这把刀的原主人。
“那他是怎么得来的,难不成是偷来的?”
余辰低头寻思了一会儿,并没有得出答案。
崔仪见余辰沉思,还以为他是被断魄郎君的名声给吓到了,出言安慰道:
“师弟倒也不用过多自扰,要我猜这把刀不是正品。”
这倒是把余辰说的一愣:“何出此言?”
“断魄郎君因断魄刀出彩,可以说拿着断魄刀的人才是断魄郎君也不为过,这种宝贝我估计李潇连吃饭睡觉都要抱着。
若是不小心丢了,怕是早已传得沸沸扬扬。
你手中的这把刀,我估计是某个仰慕他名声的人花重金定制的,所以才在上面刻上了‘断魄’二字。
既然不是同一把,自然就不用担心李潇来找你麻烦。”
崔仪看够了,将刀还给余辰。
余辰接过后轻轻触碰了一下刀身,苗刀在愉悦的轻颤,似是在回应着他。
虽说找不到证据,但余辰觉得这就是那把大名鼎鼎的“断魄刀”。
能花钱打造二阶灵器的人,何必钦慕还在练气期的断魄郎君?
多想也无益,有什么麻烦以后遇到了再说。
余辰将随身物品拿上,随着二人冒着大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