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一 赋 古诗

亹菴賦_有序

莊敬則日強_[一]，古今一理，考群聖而共貫者也。故曰文王我師，豈不以曰心曰敬同邪？所謂亹亹者，致力於是焉爾矣。奈何時命不常，為說久廢，每欲示人，意其有屬。是故雕章繪句，不敢索詞人之麗工，而據義陳詞，竊以託風人之比興，是絅之鄙意也。儻不戾於君子，將必有所以命絅者云。其詞曰：

繄大人之亹亹兮，象乾元之健德。豈違俗以矯名兮，鑒往聖而取則。粵陰陽之交錯兮，運橐籥於鴻鈞。紛萬化之幻變兮，迭五行之相循。馳兩曜以成四序兮，式躔度之有經。繇元世以訖運會兮，曾一息而少停。苟幹維之舛歇兮_[二]，雖天極亦霣墜。忳彗窳與妖祥兮，凡元辰之失佽。

杳隅隈之依附兮，莽芒芒其無垠，迅周章以敏捷兮，諒不疾而如神。惟大聖之合德兮，乃觀察於天地。窮下上其幾千禩兮，達亹亹而罔異。肇斯道於盤古兮，甿循化其若蜚。世因提以禪通兮，詳制作於所謂。迹三聖之勤政兮，維五帝之勞心。疏仡不可以遽數兮，咸競辰而惜陰。雖重華之慕堯兮，恒孳孳於晨鷄。湯武作而好修兮，率胼胝以敬躋。謂荒淫為樂兮，謂義為仇，非夏傑與后辛兮，世惡得以商周？嗟駿命之靡定兮，其人力之自取？非文王之至德兮，曷子來於西土？演卦爻於羑纍兮，閔嗣世以開人文。雖日昃以不食兮，視斯道如猶未聞。繼叔旦之吐握兮，啟武猶之翼翼。信稼穡之囏難兮，咏行葦於既醉。嚴宗祀以暨后稷兮，於昭明以配天。雖萬邦之作孚兮，歌周頌於萬年。明國祚之靈長兮，顧上天之所厚也。嘑忠臣而進戒兮，儼乎上帝之左右也。

羌王氏之受姓兮，愉蟬嫣於蒼姬_[三]㊀，襲茅土於東齊兮，纘武功於燕畿。誕聖考之岐嶷兮，授胎教於母氏。既錫之以嘉名兮，又揚之以為字。敦切偲以恭承兮，揭斯菴於邵子。廣斯義之孰述兮，荃謂余曰知己。顧顓顓以何知兮，憾聞寡而才菲。夫冥玄固叵以盡闡兮，孰謂是其不亹？念爾祖於夢寐兮，瞻象形於屋漏。終典學以壯行兮，惟厥德之用懋。實荒寧之為懼兮，遹強毅而不息。畏中途之自畫兮，睹生民之計極。籌國計於司會兮，給饋餉於邊陲。雖中罹於閹孽兮，永百折而不移。啟杲日於中天兮，流重光於四海。駝騁轗軻以鎭杌陧兮，攘詬虐以薦元凱。

屹崧高之永奠兮，西華峰之崚嶒。决河流於天上兮，百川汪洋而波騰。奮鷹揚以驅貔貅兮，狼狶遁而景滅。謠諑頌其威德兮，寮屬讋其風節。豈令聞之覬覦兮，非余心之所安也。曰黃壤以為期兮，庶修名之不刊也。

將哫訾突梯於末路兮，恐致遠之莫舉也。抑生今而反古兮，孰非前聖之所與也。摯望登而該輔兮，揚清風於魯頌也。還醇樸於羲黃兮，徵吾道之大用也。中心乾乾義罔逸矣，厥躬慥慥名字實矣。形聲並泯乃致一矣，聖神能事茲焉畢矣。天地繇之以清寧兮，乃吾心之經緯。奚萬物之各生生兮，信可以質於神鬼。

鄙俗儒之夸毘兮，咲寂虗於佛聃。相周流以罔極兮，歸偃息乎吾菴。斧叢桂兮成棟，伐辛夷兮駕衡。覆薜芷兮屋上，掬蘭椒兮前楹。捐珮兮偃葢，縆瑟兮交鼓。酌桂樽兮飡鞠英，會鳴箎兮代楚舞。峕冉冉兮將至，矢憤樂兮容與。

誶曰：顧菴諟敏名義正兮，用體淵源昭希聖兮，緝熙不顯所其敬兮。

重曰：降自黍離，大雅亡兮；穆如苗裔，亶維良兮。尼父進琹，頎以長兮；亹亹終譽，允文王兮。

校記

[一]明本『莊敬則日強』前有如下一段文字：

『序曰：

亹菴者，二泉大宗伯邵公為大中丞王公號也。往戶部二公友善，尚絅亦嘗從事其公。丙辰甲第，名命曰藎，字曰惟忠。聞『亹亹文王，令問不已』『王之藎臣，無念爾祖』，文王之什也。邵之意蓋取諸此。公菴用警，靡欲示人。是故道修德進，聲業日崇，比少踰壯，易險無怠。望繫天下者，用是道也。則夫誓勵如臥薪嘗膽，刺股而運甓者，文奚足云？

絅不才，欽慕餘風。廢棄有年。乃甲申公撫中州，未幾邊警西調，絅汛用公薦亦以明年調參關西。既冬，提兵洮岷，駐節鳳翔。絅導之岐下，經汧瀧，踰關山，別之長寧驛館，方有請於公，乃公以賦命絅。戎馬倥傯，尋陟龍游，窮豳歴郢，吊古謁姜嫄之祠，觀風過西伯之墟，遠想永歎者屢矣。竊惟文王之德，要於敬止，夫所謂亹亹者，止敬之功歸宿之地也。傳曰：』

據唐龍《漁石集》卷三《亹庵說》云：『亹庵者，乃亹庵先生即其所居而號之也。』又卷一《贈王公亹庵遷秩序》云：『用廷臣議，採木於湖蜀之間……僉曰：陝撫臣亹庵王公惟良哉！……申簡任之典，進秩于工部侍郎……公先為戶部郎，以剛直忤逆豎瑾，至奪職罰米數百石。尋用薦者歴試諸藩司，治行推為天下第一，璽書褒異。及今廵撫，篤風訓，修國經，甄吏治，豐軍實，消民沴，抑權倖，剔政蠱。』這些資料可與本文相參照，以了解王藎的經歷。邵寶，字國賢，號二泉，無錫人。成化二十年進士。

[二]幹維，當作『乾維』，指天的綱維。

[三]愉，明本作『隃』。

注

㊀朱駿聲《說文通訓定聲·需部》：『隃，假借為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