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纵马疾驰，刹那间便战作一团。
宇文成都鎏金镗横扫而出，在太阳映射下带起一道金色弧光。
罗士信铁棒一抖，直取宇文成都咽喉。
徐瘦虎一柄大刀，刀势沉猛，拦腰斩向宇文成都坐骑。
“来得好！”宇文成都大喝一声，鎏金镗猛然下压，先荡开罗士信的长枪。
继而镗尾一挑，精准地架住徐瘦虎的刀锋。
三件兵器相撞，火星四溅，金铁交鸣之声震得周围士卒耳膜生疼。
徐瘦虎突然变招，刀锋贴着地面横扫，逼得赤炭马人立而起。
宇文成都眼中精光暴射，鎏金镗舞得密不透风，将二人攻势尽数化解。
“小心了！”宇文成都一声长啸，鎏金镗突然变招，自上而下，携着万钧之势当头砸下。
罗士信横棒格挡，只听“铛”的一声巨响鎏金镗瞬间被架住。
宇文成都身形一转，鎏金镗如臂使指，在电光火石间又是一个变招，从左至右，横扫千军之势。
这一镗来得又快又狠，徐瘦虎只能仓促间举刀相迎。
整个人被震得在马背上直摇晃。
罗士信趁机一棒挥出，棒头距离宇文成都咽喉仅有三寸。
只见宇文成都猛地后仰，险之又险地避过这致命一击。
同时鎏金镗向上一挑
突如其来的这一下，竟将罗士信的铁棒直接挑飞到了半空。
围观的将士们都是齐声惊呼起来。
却见罗士信在马背上一个鹞子翻身，在空中稳稳接住铁棒，又稳稳落回马背。
三人战马交错，转眼又斗了二十余合。
宇文成都越战越勇，鎏金镗舞得金光漫天，将二人逼得连连后退。
罗士信和徐瘦虎二人对视一眼，猛地同时出手。
三件兵器瞬间绞在一起。
三人同时发力，竟僵持不下。
“痛快！”宇文成都突然收镗大笑，“二位果然名不虚传！”
他的额头渗出细密汗珠，眼中却满是赞赏。
罗士信和徐瘦虎也收招停。
三人相视一眼，都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周围将士早已看得目瞪口呆，此刻才爆发出震天喝彩。
就在众人喝彩之际。
前方又是一队人马匆匆从他们身旁经过。
尘土飞扬中，为首的将领神色匆匆。
“段纶！”宇文成都拍马追了上去，红缨在脑后飞扬。
陈辩、罗士信、徐瘦虎三人对视一眼，也催马跟上。
段纶听到宇文成都呼唤自己，不由地勒马回头。
他回头时露出满脸的倦容，头顶的白巾也早已被汗水浸透，双眼通红含泪，脸上有说不尽的疲惫与哀伤。
“这是怎么了？”宇文成都关切地问道，眉头紧锁。
段纶之父段文振向来与宇文家私交甚密。
故而二人的关系还是不错的。
“成都兄。”段纶声音嘶哑，带着哽咽，有些悲哀道，“家父前日在行军中……去世了。”
陈辩等人方才赶到时，就听见这话。
一个个都是大为震惊。
无他。
段文振可是兵部尚书，左候卫大将军。
如今大军还未到辽河边上，就有这般大将去世，实在是不详之兆。
宇文成都长叹一声，一时不知如何安慰。
沉默片刻后，段纶拱手道：“成都兄，若是无事的话，我还要去面见陛下，就先行一步了。家父临终还有遗言要我转达给陛下。”
“什么话？”宇文成都追问道。
段纶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坚毅：“家父说，高句丽不可信，若敌军乞降，绝不可信。”
语毕，他猛抽马鞭，绝尘而去。
陈辩几人望着段纶远去的背影，都是唏嘘不已。
段文振临终前仍心系军国大事，确实不愧为一代良将。
“可杨广真能听得进吗？”陈辩心中默默道。
……
杨广的车辇内。
段纶垂首肃立，双眼通红，却将头压得极低。
杨广接过段文振的遗表，指尖在绢帛上轻轻摩挲，久久不语。
良久，杨广长叹一声，对内侍道：“段爱卿公忠体国，追赠光禄大夫、尚书右仆射、北平郡侯。”
说罢，杨广就疲惫地摆了摆手，示意段纶和内侍退下。
他将头靠在龙椅上，双眼紧闭。
段文振的音容笑貌仿佛就在眼前。
表章中所言辽河天险、粮草转运、平壤虚实、秋雨时节……
杨广自己也行军打仗多年，他自然知道段文振章中所说的每一条，都是直切了高句丽的要害。
可杨广突然晃了晃脑袋，他觉得段文振终究不懂他的雄心壮志……
……
辽河西岸。
陈辩等人已经按照约定的日子到达。
“哥，这辽水似乎不太深。”徐瘦虎眯眼望着宽阔的河面，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刀柄。
“春雨未至，水位确实不高。”陈辩点头，目光扫过平静的河面，又转向对岸隐约可见的敌军营寨。
“那咱们这时候过河，不正是时候么？”徐瘦虎疑惑地回头，有些奇怪地望向身后连绵不绝的营帐。
陈辩沉默不语，眉头微蹙，不知道如何解释这种事情。
“陛下是想等大军齐聚，一举威慑高元老匹夫！”侯君集见状，插嘴嬉笑道。
“高元老儿，最是胆小，十几年前便被我大隋三十万大军吓得魂飞魄散，上书乞降。”侯君集出身关陇集团，自然是知道这些，此刻他颇为自豪道。
“辽东粪土臣元。”侯君集满脸不屑，模仿起高元当年乞降的语气和模样。
他这幅模样滑稽可笑。
顿时引得徐瘦虎、罗士信、张亮等人哈哈大笑起来。
陈辩也不由得被逗笑了。
他无奈地看了侯君集一眼。
陈辩知道，隋军之中，如侯君集一样想法的人绝不在少数。
或许，也本该如此。
可陈辩却是知道，这次高元是打算死硬到底了。
他看着对岸紧锣密鼓准备防御工事的高句丽士兵，不由地摇了摇头。
或许，正是因为这次来的不是三十万大军，而是百万大军吧……
……
辽河东岸，乙支文德同样在眺望隋军营寨。
看着日渐增多的隋军，他眼中不见惧色，反而闪过一丝冷意。
“弟兄们加把劲！”乙支文德高喊道，而后亲自扛起一根圆木，与士兵们一同修筑防御工事。
汗水顺着他刚毅的面庞滑落，滴在辽东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