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默在城东老码头附近兜了三圈，确认甩掉了跟踪者后才驶向17号仓库。夜色如墨，只有零星的路灯投下惨白的光晕。
17号仓库是排废弃的渔业仓库中最破旧的一个，铁门上的锁早已锈蚀。程默推门而入，霉味和鱼腥味扑面而来。月光从破损的屋顶漏下，勾勒出苏芮瘦削的轮廓。
“你来了。“她声音紧绷，“没被跟踪？“
“甩掉了。“程默走近，“到底怎么回事？那些人是谁？“
苏芮点燃一支蜡烛，昏黄的光线下她的眼袋更加明显：“国安部特别科技处。五年前他们接手了我们的研究，表面上叫停了项目，实际上一直在秘密继续。“
程默握紧拳头：“用活人做实验？“
“不全是。“苏芮摇头，“他们改良了技术，试图用音乐编码控制人的行为，而不仅仅是移植记忆。“
“什么？“程默的声音在空旷的仓库中回荡。
“嘘！“苏芮紧张地望向门口，“林教授预见到了这种可能。他笔记本里的旋律不只是记忆钥匙，也是防护措施。“
程默想起那段反复出现的旋律：“所以我梦到它是...“
“你的大脑在练习抵抗控制。“苏芮从包里取出一个老旧硬盘，“这里有完整的研究数据和我们当年实验的真相。林教授让我保管它，直到你准备好。“
程默接过硬盘，触感冰凉：“准备好什么？“
“接受全部记忆，完成移植。“苏芮直视他的眼睛，“然后决定这项技术的命运。“
仓库外突然传来汽车引擎声。苏芮迅速吹灭蜡烛：“他们找到这里了！“
两道刺眼的车灯穿透仓库窗户。程默拉住苏芮的手：“后门！“
他们跌跌撞撞穿过堆满废弃渔具的黑暗空间。身后，铁门被猛地踹开，手电筒光束四处扫射。
“分开走！“冲出后门时苏芮塞给程默一张纸条，“去这个地方，找一个叫陈远的人。他是我信任的助手，会保护你！“
“那你呢？“
“我拖住他们。记住，程默，这段旋律是你最强大的武器。“苏芮哼了几个音符，是程默梦中旋律的变奏。
黑衣人的脚步声逼近。苏芮推了程默一把，自己转身迎向追兵。程默犹豫了一秒，然后钻进小巷深处。身后传来苏芮的喊声：“我在这里！你们要找的是我！“
程默的心跳如鼓，在迷宫般的巷道中狂奔。苏芮哼唱的旋律在他脑海中循环，与那段梦中旋律交织在一起。不知不觉间，他的脚步开始与节奏同步，奔跑变得异常轻松，仿佛身体知道每一个转弯。
两小时后，程默站在城郊一栋破旧公寓楼前，核对纸条上的地址：朝阳路47号，504室。
门铃已经损坏。程默轻叩三下，停顿，再两下——这是苏芮纸条上写的暗号。
门开了一条缝，一只警惕的眼睛打量着他：“你是谁？“
“苏芮博士让我来。“程默低声道出下半句暗号，“'音乐不止是声音'。“
门完全打开，一个瘦高的年轻人示意他进去。公寓内部与破旧外观截然不同——墙上挂满脑部扫描图，桌上摆着精密的神经监测设备。
“陈远？“程默试探地问。
“嗯。“年轻人关好门，拉上所有窗帘，“苏博士出事了？“
程默点头：“国安部的人抓了她。她让我来找你。“
陈远咒骂一声，快速在电脑上输入什么：“我就知道他们会找到她。你被跟踪了吗？“
“我不确定。“程默如实相告，“我绕了很久才过来。“
陈远递给他一个奇怪的耳机：“戴上这个。如果有追踪信号，它会报警。“
程默戴上耳机，陈远继续操作电脑。屏幕上闪现出复杂的波形图。
“你在看什么？“程默好奇地问。
“你的脑电波。“陈远头也不抬，“苏博士说你开始出现记忆闪回。频率是多少？“
“最近几乎每天都有。“程默描述了自己的症状，“而且...我似乎能弹奏以前不会的乐器了。“
陈远终于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么快就出现技能迁移？有意思。“他调出另一组数据，“你知道自己是什么类型的受体吗？“
“类型？“
“林教授的理论将记忆受体分为三类。“陈远解释道，“第三类可以完全融合供体记忆，甚至继承技能和天赋。“
程默想起自己突然提升的小提琴技巧：“你认为我是第三类？“
“测试一下就知道了。“陈远拿出一架便携式键盘，“弹一下这个。“
程默看着简单的乐谱——一首中等难度的肖邦练习曲。三个月前他绝对弹不了，但现在他的手指自动找到了正确位置，流畅地演绎出整首曲子。
陈远吹了声口哨：“毫无疑问，第三类。林教授会很高兴的。“
程默的手机突然震动。陌生号码发来一条短信：“想救苏芮，明晚8点独自来码头。带上硬盘。“
陈远看到短信后脸色大变：“不能去！这是陷阱。“
“但苏博士...“
“正是因为她被抓了，你更不能去。“陈远坚决地说，“苏博士宁愿牺牲自己也不会让你冒险。你是林教授毕生研究的唯一希望。“
程默望向窗外渐亮的天色，感到前所未有的重量压在肩上。他不仅是程默，还承载着林教授的记忆和期望。这段旋律不再只是他梦中的困扰，而是他必须掌握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