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音乐厅的聚光灯在程默周围形成一道耀眼的光柱,将他的影子拉长投射在舞台地板上。远处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夹杂着对讲机的电流杂音和武器碰撞的金属声。程默深吸一口气,将共鸣琴抵在下巴处,琴弓轻轻搭上琴弦。
第一声音符响起时,整个音乐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那不是普通小提琴能发出的声音——它像是有形之物在空气中荡开涟漪,连舞台上的灰尘都随着声波悬浮起来。程默的手指在琴弦上舞动,演奏的不是任何已知的乐曲,而是《血脉共鸣曲》的变奏版,融入了他刚刚获得的千年音乐记忆。
音乐厅侧门被猛地踹开,周上校带着六名全副武装的特工冲了进来。他们全都戴着特制的耳罩,显然是针对声波武器做了防护准备。
“程默!“周上校站在观众席中央,声音中混杂着愤怒与狂热,“把共鸣琴和音叉交出来!那不属于你!“
程默没有停止演奏,琴弓在弦上拉出一连串急促的音符。这些音符在空中形成可见的波纹,向周上校一行人扩散而去。最前面的两名特工突然僵住,眼神变得茫然,手中的武器“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加大防护!“周上校怒吼着按下手腕上的装置,他和其他特工头盔上的耳罩立刻亮起红灯,“你以为几百年前的古董音乐能对抗现代科技?“
程默没有回答,而是突然变换弓法,乐曲转为低沉的大调。音乐厅的地板开始微微震动,吊灯摇晃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一段林教授的记忆浮现在他脑海中——共鸣琴不仅能影响人类神经系统,还能与周围环境的固有频率产生共振。
周上校的脸色变了:“开火!立即制止他!“
剩余的四名特工同时举起武器,但程默的琴声先一步到达。高音部的颤音引发了一连串不可思议的声学现象——子弹在距离舞台数米处突然减速,如同射入粘稠的液体,最终无力地掉落在地毯上。
“不可能...“周上校瞪大眼睛,“这违背了物理定律!“
程默自己也被这种力量震惊了,但他没有停下演奏。琴声越来越激昂,音乐厅的玻璃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纹,墙面的装饰浮雕簌簌掉落。特工们一个接一个跪倒在地,痛苦地捂住耳朵——他们的高科技耳罩在特定频率下反而成了痛苦的放大器。
只有周上校还站立着,他咬牙切齿地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型装置:“你以为只有林家懂声波武器?“他按下按钮,装置发出刺耳的噪音,与程默的琴声在空中相撞,产生可见的声波火花。
两种声音的对抗在音乐厅中央形成一道扭曲的能量场。吊灯轰然坠落,砸在座椅上溅起无数碎片。程默感到胸口一阵剧痛,嘴角渗出一丝鲜血——周上校的声波武器确实不容小觑。
就在这危急时刻,一个意外发生了。音乐厅的后门突然打开,苏芮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她的白大褂上沾满血迹,右手紧握着一个数据芯片。
“程默!接着!“她用尽全力将芯片抛向舞台,“这是控制器的反制频率!“
周上校暴怒地转身,手中的声波武器对准了苏芮:“叛徒!“一道无形的声波击中苏芮的胸口,她像断线风筝般飞了出去,重重撞在墙上。
“苏博士!“程默大喊。就在他分心的瞬间,周上校的声波攻击突破了音乐屏障,直击他的胸口。程默被冲击力掀翻在地,共鸣琴脱手滑到舞台边缘。
周上校冷笑着走上舞台台阶:“结束了。把音叉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程默挣扎着撑起身子,看到不远处的苏芮微微动了动手指,指向那个落在地上的数据芯片。他灵机一动,突然哼唱起一段简单的旋律——那是林教授在他婴儿时期创作的摇篮曲。
奇迹发生了。音叉在他口袋中自动震动起来,发出与哼唱共鸣的频率。周上校的声波武器突然失灵,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什么鬼东西?“周上校疯狂地拍打设备。
程默抓住这个机会,一个翻滚捡起数据芯片,同时另一只手抓住了共鸣琴的琴颈。芯片插入智能眼镜的读取口,一串复杂的频率数据立刻显示在镜片上。
现在他明白了。程默重新站直身体,将共鸣琴抵在下巴处,琴弓悬在弦上:“周上校,你忘了一件事。“
“什么?“周上校狰狞地拔出配枪。
“音乐不是武器。“程默的琴弓猛然落下,“它是灵魂的语言!“
这一次,他演奏的不再是攻击性的旋律,而是林家传承千年的治愈之音。音符化作可见的金色光点,充满整个音乐厅。周上校的枪从手中滑落,他捂住耳朵跪倒在地,面部肌肉扭曲成痛苦的表情。
“停下!求求你停下!“他哀嚎着,“它们在吞噬我!“
程默继续演奏,看到周上校的耳中爬出几条细小的金属虫——那是纳米级的声波控制器,已经与他的听觉神经融合。金色音符包围了这些金属虫,将它们分解成无害的粉尘。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周上校颤抖着摸着自己的耳朵。
“解放了你。“程默停止演奏,喘着气说,“那些控制器已经寄生在你体内多年,扭曲你的思维。现在你终于能用自己的意志思考了。“
周上校的眼神从疯狂逐渐变得清明,然后是深深的恐惧和懊悔:“天啊...我都做了些什么...“他看向不远处昏迷的苏芮,“她的弟弟...我把他关在...“
“西区分部的地下室。“程默接话,这是他从共鸣中获得的信息,“带我们去找他,这是你赎罪的唯一机会。“
周上校痛苦地点点头,帮助程默扶起苏芮。她微微睁开眼睛,虚弱地笑了:“你做到了...林教授一直相信你能掌握完整共鸣...“
“别说话,保存体力。“程默轻声道,“我们这就去救你弟弟。“
当他们走出音乐厅时,黎明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程默感到体内流淌着前所未有的力量——不仅是林家血脉赋予的音乐能力,还有对记忆、对生命全新的理解。
“接下来去哪儿?“周上校问,声音里不再有往日的傲慢。
程默望向晨曦中的城市轮廓:“先救出陈远和你弟弟,然后...“他摸了摸怀中的音叉,“是时候回去见林教授了。我想他现在需要听到这首《血脉共鸣曲》。“
三人走向停车场,身后音乐厅的玻璃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如同一个巨大的乐器,仍在余音袅袅。程默知道,这场关于记忆与音乐的战争才刚刚开始,但他不再恐惧——因为他终于明白,真正的音乐永远不会被武器化,它只会唤醒人心深处最纯粹的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