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天台迷音

暴雨在玻璃幕墙上织成水网,晏氏集团顶楼天台的霓虹招牌在雨雾中忽明忽暗,像只眨动的诡谲眼睛。温念踩着高跟鞋踏上天台,金属门框上的静电突然刺痛指尖,她下意识攥紧晏沉的袖口——男人西装下的肌肉紧绷如铁,掌心却沁着薄汗。“怕了?”晏沉侧头看她,喉结在雨夜寒气中滚动,“后悔现在还能走。”“怕的是你临阵退缩。”温念扬起下巴,耳钉齿轮在路灯下闪过冷光,“记得你说过,皮肤饥渴症发作时,痛觉会翻倍?”男人突然低笑,指尖划过她腰间旧伤:“所以等会如果我失控,你就用这个——”他拽出她领口的锁骨链,吊坠里藏着半片碎玻璃,正是七年前她刻下“念”字的凶器,“捅穿我的芯片。”天台铁门“吱呀”敞开的瞬间,探照灯突然亮起。温念瞳孔骤缩——圆形天台中央摆着张轮椅,椅上女人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腕间戴着手铐,正是本该坠崖身亡的晏沉母亲!“妈?”晏沉声音发颤,脚步踉跄着往前冲,却在距轮椅三步时被激光束拦住。红色光束在雨幕中织成牢笼,温念这才看见地面嵌着一圈红外感应装置。“晏沉,好久不见。”晏父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天台边缘降下巨型 LED屏,男人端坐在真皮椅上,指间夹着雪茄,“喜欢我给你们准备的重逢礼吗?”温念按住晏沉颤抖的肩膀,目光落在轮椅女人颈间的项圈上——那是枚微型炸弹,金属扣上刻着与晏沉后颈相同的芯片纹路。“七年前你推她下山崖时,没想到她会被国际刑警救下吧?”温念摸出藏在袖口的录音笔,“晏夫人坠崖前的录音,我已经传给了商业犯罪调查科。”晏父冷笑,指尖敲击桌面:“可惜你们没机会听了。看见你男朋友脚下的压力传感器了吗?只要他再往前一步,轮椅上的炸弹就会爆炸。”晏沉猛地顿住,鞋底距离红光只剩半寸。温念看见他后槽牙咬得发白,却在这时,轮椅上的女人突然发出含混的呜咽,眼球转动着看向温念耳坠。“她在看你的耳钉!”温哲的短信突然在脑海闪过,温念指尖一颤,耳坠齿轮竟开始自动旋转。晏沉忽然抓住她手腕,将她拽到光束边缘——齿轮投影在地面,竟拼出一串摩斯密码!“是坐标……和炸弹解除程序!”晏沉声音里带着狂喜,“我母亲当年参与研发的芯片,能用机械共振频率破解!”晏父脸色骤变,屏幕里传来他拍桌的巨响:“晏沉,你以为学会点小聪明就能翻盘?看看你身后——”天台入口突然涌进黑衣保镖,为首者举起的枪口正对准温念眉心。晏沉瞬间转身将她护在身后,却听见温念在他耳边轻笑:“还记得我教过你的贴身格斗术吗?”下一秒,她膝盖猛地顶向他胯部,在男人闷哼踉跄时,指尖已划过他后颈芯片。晏沉瞳孔骤缩,却在皮肤接触的刹那,所有保镖的枪同时卡壳——他的皮肤饥渴症,竟成了干扰电子设备的活体屏障!“现在换我们谈谈。”温念踩住保镖掉落的手枪,踢向晏父的屏幕,“晏氏集团近十年的财务造假、非法人体实验,都在温哲的画里。你以为烧掉画布就能灭口?”她晃了晃手机,“每幅画的颜料里都掺了荧光剂,在紫外线照射下会显影。”晏父额头渗出冷汗,却突然指向轮椅:“就算你们能解除炸弹,也救不了她!她被注射了三年致幻剂,早就疯了——”“但她还记得怎么用摩斯密码写儿子的名字。”晏沉已经跪在轮椅前,指尖按在母亲腕间脉搏,“温念,把耳钉给我。”温念毫不犹豫地扯下耳钉,齿轮嵌入项圈缝隙的瞬间,女人突然抓住晏沉的手,在他掌心写下三个点——那是摩斯密码里的“V”,他们全家的暗号。“妈……”晏沉声音破碎,喉结擦过母亲手背,“对不起,我来晚了。”“嘀嗒”声突然从项圈传来,温念看见倒计时显示 00:03,晏沉却突然将母亲推向激光束外,自己挡在炸弹前。温念疯了似的扑过去,却被他用身体抵在墙上,男人滚烫的血珠溅在她脸上——“轰”的一声巨响,烟雾中传来金属链条断裂的声音。温念睁开眼时,看见晏沉握着半块变形的芯片,项圈已从母亲颈间脱落,而他后腰赫然插着块弹片,正是刚才保镖射来的流弹。“我说过,不会再让你受伤。”他扯掉染血的领带,擦去她脸上的硝烟,“但看来我食言了。”温念颤抖着摸向他伤口,指尖却触到一片冰凉——晏沉贴身穿着的,竟是当年她塞进行李箱的防弹背心,内衬上还绣着褪色的“沉”字。“晏沉!”晏母突然开口,虽然吐字含糊,却清晰喊出儿子的名字。温念看见晏沉眼中泛起泪光,却在这时,天台边缘的霓虹灯突然全部熄灭,只剩电子烟花的残骸在雨中闪烁。“最后一个谜题。”晏父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带着破釜沉舟的狠戾,“温念的弟弟,现在在谁手里?”温念瞳孔骤缩,下意识摸向手机——温哲的定位 APP显示信号中断。晏沉突然攥住她手腕,将她按在通风管道后,自己则冲向天台边缘的直升机坪,弹片在腰椎处摩擦的声响刺得人牙酸。“姐姐!”熟悉的尖叫从头顶传来,温念抬头看见温哲被倒吊在直升机下,画框里的荧光颜料正在雨中流淌,拼出“顶楼水箱”四个大字。“晏父在水箱里装了炸弹!”晏沉的吼声混着雨声传来,他已爬上直升机起落架,“温念,去拆弹!这里交给我!”温念狂奔着冲向水箱间,铁门却被电磁锁死死锁住。她摸出锁骨链里的碎玻璃,对着锁孔插入的瞬间,听见身后传来晏沉的闷哼——他被晏父的保镖用泰瑟枪击中,肌肉不受控地抽搐,却仍用牙齿咬断了绑住温哲的绳索。“接着!”温哲坠落的瞬间,将画板抛向温念。她接住的刹那,画布展开成伞面,荧光颜料在闪电中显露出水箱密码——正是晏沉母亲的生日。密码锁“咔嗒”打开的同时,晏沉终于挣脱束缚,从直升机上跃下,抱着温哲滚向安全区。温念冲进水箱间,看见倒计时只剩 00:01,而解码界面需要输入晏沉的“犯罪编号”——那串他被催眠后刻在手臂上的数字。“对不起……”她咬住下唇,将碎玻璃刺进自己掌心,用鲜血在屏幕上写下那串数字——那是七年前她在精神病院的编号,也是晏沉刻在皮肤上的、以为是自己的罪证。炸弹指示灯熄灭的瞬间,晏沉撞开房门,将她拽进怀里。男人胸前的防弹背心已被鲜血浸透,却仍低头咬住她渗血的指尖:“疼吗?”“比不上你骗我时的万分之一。”温念笑中带泪,却在这时,水箱顶部突然裂开道缝,雨水混着泥沙倾泻而下,露出夹层里的金属盒——里面装着晏父伪造药方的原始账本,还有温念当年被偷走的病历。“原来他把证据藏在这里……”晏沉声音发颤,指尖抚过温念病历上的“电击治疗同意书”,那签名赫然是温父的笔迹,“当年你被关进去,不是因为疯了,是因为你发现了他们的交易。”温念点头,指尖划过账本上的日期——正是晏沉车祸的同一天。所有碎片在这一刻拼合,她终于明白,两个家族的阴谋从一开始就是环环相扣的陷阱。“现在怎么办?”温哲不知何时跑进来,怀里抱着晏沉母亲的病历,“警察还有三分钟到。”晏沉突然站起身,扯掉后腰的弹片,鲜血浸透的衬衫下,“念”字旧疤与新伤交织成网。他摸出温念的耳钉,重新塞进她耳蜗,齿轮转动的声音里,远处传来电子烟花的轰鸣——这次拼成的,是“真相”两个大字。“现在……”他握住她染血的手,按在水箱的自毁按钮上,“我们要让所有见不得光的东西,都随着这场雨,永远消失。”温念抬头看他,男人眼中的阴鸷已被暴雨冲刷殆尽,只剩下当年那个会为她摘星的少年眸光。她按下按钮的瞬间,晏沉突然低头吻住她,在爆炸声与警笛声中,将所有的愧疚与眷恋都溶进这个带着铁锈味的深吻里。“以后无论去哪,”他抵着她额头喘息,“我都会带着光。”温念笑了,指尖抚过他后颈已失效的芯片:“不,是我们一起,成为彼此的光。”天台外,暴雨渐歇。温哲的画笔下,电子烟花的残骸正在晨光中重组,而晏沉和温念相握的手上,旧疤与新伤共同构成了一朵带刺的玫瑰——那是他们用余生刻下的,关于爱与救赎的图腾。手机在这时震动,未知号码再次发来短信:【恭喜通关,下一站,冰岛。】晏沉看着短信挑眉,温念却从他口袋里摸出张机票——正是七年前他们计划私奔的航班,座位号连在一起,姓名栏写着“温念&晏沉”。“这次,我不会再让你等了。”男人将她拽进怀里,闻着她发间的硝烟与碘伏味,“但在那之前……”他低头咬住她唇角,舌尖扫过她掌心的伤口:“先让我治好你所有的伤,就像你治好我一样。”温念闭上眼,任由他的体温驱散雨夜的寒气。远处,晏母正握着温哲的手,在画板上描绘朝阳。她知道,这不是终点,而是他们真正人生的起点——带着伤痕,却终于能彼此相拥,在光里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