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江湖传说之卒子的故事(1)

江湖传说之卒子的故事(1)作者:过河

(一)

江湖上,流传着这么一个传说:

花雨纷飞血漫天

回眸一笑魄化烟

白衣菩萨勾魂令

索命何须半刻间?

这七绝,说的就是江湖上最神秘,最恐怖的两个人:欢喜妹子和欢喜佛。有人说,他们简直就不是人,是神。也有人说,他们是鬼,而且是武功很厉害的鬼。

江湖上见过他们的人不多,见过的人都是些大人物:起码是一流以上的高手,三品以上的大官,富甲一方的大老财.

见过他们的人,都笑得很灿烂,都笑不拢口,

因为,笑着死的人,口是不会合拢的。

没有任何的伤痕,没有任何的痛苦,他们都在最得意的时候死去.

似雾如烟又象风,没有人知道他们何时来,如何去。

所以,他们就象一个迷,一个江湖上任何人都想知道,又不愿意碰到的迷。

可是,江湖就是江湖,什么怪事都会发生.在四季如春的大理城内,在最繁华的大街上,竟然有个人撑着幌子找他们的茬……

大理城最热闹的地方,当然是东大街,东大街最热闹的去处当然是倚花楼。

倚红醉绿枕月处

花飞入梦眠芳间

一杆摇摇欲坠,脏兮兮的白布幡,把“温香暖玉”的横批给挡住了。然而,令四面八方的高手,黑白两道的枭雄,云集大理的,却是幡上歪歪扭扭几个斗大的字:

欢喜欢喜,你算老几?!

这几个字,使平时冠盖如云的倚花楼门可罗雀。

幡下并没有人。

可是谁也不敢把幡拿走。

倚花楼的老板不敢,虽然他很有来头,滇界内也算个走路震得起尘埃的人物。

连段皇爷贴身的两个大内侍卫,还没靠近白幡十丈远,就被密如雨下的暗青子给打折了腿,谁都知道,他俩接发暗器的工夫,在江湖上已位列一等一流之境。

谁还敢呢?

谁惹得起四周想看热闹,想揭开谜底的各路神仙鬼怪?!

倚花楼周围的旅舍客栈,酒楼茶馆都被高价包下了,民居店铺也临时换了主人。

东大街上依然有贩夫走卒在行走,依然有商贾掮客在买买,可是,这些形形色色的人物,都是变成了平时难得一见的陌生面孔。

大家彼此都虎视眈眈,各怀鬼胎,又心照不宣的抛开了过往的恩恩怨怨,耐心地等待着…….

山雨欲来风满楼。

大理三月的风,潮湿而又温暖。

温柔的风,就象情人的手,轻轻撩拨着白幡。

幡在动,心也在动。

心在动,当然眼也在动,一眨眼的工夫,幡下突然冒出个扎着羊角辫儿,身穿紫底白碎花小棉袄,圆圆脸,腮帮上挂俩小酒窝,约摸八九岁的小姑娘。她虽然灰头土脸的,仿佛刚从从地底下钻出来的土拨鼠,但,却也唇红齿白,一对月牙儿般的眼睛亮晶晶的。

“喂!喂!各位父老乡亲,注意了!我家大哥哥就是这幡的主人,他说了:你们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好了!不过,大哥哥说了,咱不能白说,说了是要给钱的”童音清脆,稚声娇娇。

“嘿嘿,你叫什么名字呀?小姑娘?”一个阴阳怪气,犹如铁片刮墙的声音飘了过来,说话的,是江湖上人称“阴阳判官”,大内三大高手之一的史尼克,史大人。

“回老爷您的话,我叫小杏仁,我的话完了,请史大人承惠,1.2.3.4.5.6….22,最后六个字儿就算开张打折的彩头,不算,请老爷承惠16千两官银,西西!”

“什么?!一字千银啊?我要不给…..”

“啪!”紫光一闪,史尼克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就挨了一记清脆的耳光。

小杏仁拍了拍手,眨巴眨巴眼睛,突然大声地哭了起来,她边哭边嚷道:“呜呜呜,你是个大坏人,大赖皮,不给钱还用厚脸皮打人家的小手,把人家的手都打肿了,呜呜呜”

“你….你…..你”史尼克差点被她给气得晕了过去。这也难怪,平时只有他冤枉别人,普天之下,就算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京城里的一二品的高官,谁敢动他一根毫毛啊!

“哎唷,史大人,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小妹妹说好了要给钱的呀!”这娇滴滴,宛如黄鹂轻啼的声音,犹然在耳,大街上却飘出个身穿五彩花衣,面罩黑纱,仪态万千的女人来。

“哼!这关你什么事?西门蓉蓉!莫非你也想趟这淌混水不成?!”史尼克正一肚子鸟气没处发泄,看见西门蓉蓉站出来说风凉话,就想扑上去打斗一番。

“慢着,别让人笑话!西门蓉蓉那对峨嵋刺还没领教过吗?”说话的是大内三大高手之首,人称“九殿阎罗”的飘渺,飘大人。

三年前,史尼克在秦淮河上最大的花舫中发酒疯,与舫主西门蓉蓉恶战了三百多回合,被她打得狼狈不堪,要不是飘渺领着东厂的众高手及时赶到,恐怕早已经喂了河里的王八了。

“小妹妹,你这“葵花落叶随风扬”的工夫谁教你的?告诉姐姐,姐姐不但给你一字一千两银子,还给你这个”她从身后拿出一串红彤彤的糖葫芦,摇了摇。

“啪!啪!”又是紫光一闪,西门蓉蓉脸上却挨了两巴掌。

“咔嚓!”小杏仁咬了一口抢过来的糖葫芦,说:“我大哥哥说了,凡是女人的话都不是真的,漂亮女人的话更是如此,拿糖葫芦哄你的女人最坏了,对坏女人要加倍地打,打了再说”

“你....”

(二)

看见史尼克,西门蓉蓉如此一流武功的高手,都被这女娃儿轻易地,恶作剧般的戏弄,众人皆面面相觑,内心里都打起了各自的小九九:武功稍逊的,当然不敢轻举妄动,武功略强的,一来忌讳她后面那个大哥哥,二来也觉得使出浑身的解数,打这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胜之不武。

一时间,场面上鸦雀无声。

风,还在轻轻的吹,幡,还在微微的动,那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也还在众人的目光中招摇着。

一股强烈的欲望,一股争胜好强,出人头地的欲望,也渐渐在众人心中滋生:在此时此刻,此情此境,在如此多武林高手的环视下,谁能擒得住这丫头,谁能动得了这白幡,谁就是英雄中的英雄,枭雄中的翘楚!这道理不言而谕,谁都心中有数。

这可是江湖人梦寐以求,千载难逢的机会,可遇而不可求!

四周响起了低沉的嗡嗡声,各门各派的人都在窃窃私语。

那厢,小娃儿却盘起了双腿,坐在倚花楼门前的台阶上,一只手扶着幡杆,另一只手拿着抢来的糖葫芦,津津有味地啃着……很快,红油油的糖葫芦就被她吃得只剩个杆儿,只见她随手把这竹签儿往台阶上一插,竟如银针穿豆腐,没了影儿,大伙瞅着,不禁暗暗吃惊:要知道,这台阶可是用上好的花刚石做的啊!

这丫头,把嘴往衣袖上蹭了蹭,然后伸了个懒腰,口里嘟嘟囔囔地:“咳!又到读书钟点了,烦死了,臭大哥哥!每天都要人家读这本破书!”说完,她从怀里掏出卷紫蓝色封面的书,稚声稚气地念了起来:

极乐葵花

背阳逐月

嗜雾吞露

冰肌寒骨

奇香渺渺

逆穿合谷

横贯丹田

阴人脐戽

阳刚……阳刚……这什么字呢?这么多笔划,它晓得我,我不晓得它,西西,不念了,不念了!嗯,咱就念最后一段好了,西西,反正大哥哥也是听不见的”说完,她赶忙捂着嘴儿,倆黑白分明的小眼珠子滴溜一转,飞快地把书翻到了最后一页,又大声读了出来:“葵花宝典,至阴至巧。昙花秘笈,至阳至好。二花得一,金鸾可到。双花联袂,长生不老!”

读完,她把书一分,顶到了脑门上,尖声尖气的嚷道:“读完咯,读完咯!这破书,说的什么呀?拿来作帽子挡挡太阳还差不多,西西”

“啊……啊…….是….是…..”坐在对面酒楼上的岷山派掌门人,号称“千眼神雕”的老甲,吃惊而又兴奋地说起话来结结吧吧的。

“快说啊,那是什么书?”临桌的天山独行女侠,“踏雪无痕一支梅”新月如眉,焦急地问道。

“是,是,是葵花宝典,没错,是葵花宝典!”

这女娃儿脑门上顶着的,竟然是江湖上早已失传了的葵花宝典!

这个消息,不胫而走,就象一滴水溅到了烧红的油锅里,使众人的心沸腾了,也使整个江湖炸开了锅。

有人欢喜有人愁,更有人忧。

欢喜的,自然是江湖上那些练家子门。

发愁的,只有倚花楼的老板和平时在此地劳作的草民百姓了,咳,谁知道这帮子刀头舔血的好汉又要折腾到几时啊?!

这消息的到来,使之眉头紧蹙的,除了大理的段皇爷以外,还有一个人,一个来自大明天子身边的人。

这人是谁呢?

(三)

此人眉目清秀,轮廓俊朗,虽是一身素洁的儒生打扮,但,手里却拿着柄极为精致的锄头,那锄儿上,竟然还粘着些许黄褐色的泥块。

他缓缓地走到了大街的中央,站住了。

他把锄头往结路的青石板上顿了顿,朗声说道:“在下沐太蓝,因莳花来迟,未能及时恭候各方英雄,怠慢了众多朋友,万望各位海涵!”说完,他原地作了个罗圈揖,然后,微微一笑,道:“滇界偏隅,人烟稀疏,素来冷清,难得各位不远千里,驻足于此,令我等蓬荜生辉,沐府上下自是感激不尽!”说着,他又向四方抱了抱拳。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为聊表心意,一尽东主之谊,在下准备了少许薄肴水酒,还望众位英雄笑纳”

他的话音刚落,“沐”字帅旗高张,鼓乐齐鸣,一群明盔亮甲的兵丁,抬着几十张八仙桌椅,无数的锅碗瓢勺,蜂拥而至,顷刻间就在倚花楼前的广场上,布置了一个庞大的宴席。

桌子首尾相衔,围成了一个圈,桌面上摆满了丰盛,精致的山珍海味。

圈子中央的空地上,架着一个金光灿灿的连盖大锅。

一张翠绿得玲珑剔透的小玉几,和一张同样颜色的小板凳,在锅的不远处放着。

“各位,请啊!”他扬声高呼。

四周静悄悄的,毫无动静。

“哈哈!各位怕这是鸿门宴?还是另有所虑?恐怕是怕那什么葵花宝典飞走了吧?好吧,那我就先替大家保管一下”说完,只见他左手掌向着大锅轻轻一抬,那大大的锅盖冉冉的升了起来,紧接着,他右手向着小丫头的头顶上一招一收,葵花宝典竟徐徐的飞到了锅里头,“咣!”一声巨响,锅盖合上了。

余音缭绕,还没等大家回过神来,他又趋前数步,双手对着小姑娘一收一合,竟把她平地抬了起来,凌空缓缓地移到了小玉板凳上。

“大家这回放心了吧?!”

四周开始骚动了,低沉的嗡嗡声又响了起来。

“沐公子,我有话问你”一个委婉动听的声音传了过来,随着声音,从倚花楼西侧的茶叶铺,飘出个娇丽的妙龄女郎来,只见她身系火红的被风,头带火红的护耳毡帽,脚蹬乌黑油亮的小蛮靴,手里拿着一圈暗红色的长鞭。

“呵呵,姑娘可是关外赫赫有名的“蝴蝶翩翩无情鞭”蝶舞,蝶女侠了?姑娘有事尽管问,在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又作了个揖

“咯咯咯咯!我就是蝶舞,咳!你答就是了,你这人怎么这么多礼啊?累不累啊,还什么盐不盐的”蝶舞笑得花枝乱颤。

“呵呵,姑娘见笑了,请问吧”

“你――”她把鞭稍一指,道

“可有老婆?”

“这。。。。。。”他万万没想到她会问这,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作答。

“什么这的那的,有还是没有呢?”

“在下尚未婚娶”

“可有相好的?”

“姑娘问这,不知意欲何为?”

“哈哈!如果有就算了,就当我没问,如果没有….没有….”

“没有又如何?”

“你看我长得如何?”

“姑娘是关外奇葩,貌若天仙”

“咯咯咯咯!你呀!小嘴儿象抹了蜜糖,我喜欢,你嫁给我吧,我做你的老婆如何?”

“我….我….我”沐太蓝窘得脸红耳赤,话都不会说了

“不过,得连那金晃晃的大锅一起嫁给我,嘻嘻”

他刚想答话,突然,不远处传来了一阵越来越响的哭声―――

“呜哇!呜呜,你这没良心的陈世美,见一个爱一个,看一双爱一对,瞅着锅里的,还打碗里的主意,呜呜呜呜,我可是你结发的元配啊......”

(四)

这凄凄惨惨,哀哀怨怨的哭声突然没了,紧接着又飘来一阵极为悦耳动听的丝竹之音,这声音,如歌如泣,仿佛细雨淋荷,风摇柳絮;飘渺,温柔,而又缠绵。

一阵清香,随风而至,

一串铃声,破空而鸣,

一辆马车,疾驰而来。

马是红马,棚是红棚,扬鞭策马的人,也一身嫣红。

“唷-停!”一声清亮地娇斥,马车停到了广场的中央。

车棚帘帐掀开,六个手持弯刀,身着七彩斑斓衣裙,腰环串铃的裸足少女鱼贯而出。

她们甫一落地,立即环绕马车,垂刀支地,单足下跪,齐声高唱:

孔雀高飞落苗山

苍山洱海起波澜

百夷归服朝天阙

汉番和亲世代传

歌罢,她们又高呼:“恭请威震八方,艳绝天下,羞花闭月,沉鱼落雁,倾国倾城,声色艺俱全的千洞洞主驾临!”

这时,一群身穿苗黎服饰,捧着芦笙竹笛象脚鼓的汉子,也从后掩至。

“奏乐!”骑在马上的红衣少女一声令下,鼓乐齐鸣。

随着乐曲的节奏,车棚的红布帘晃动了起来……乐曲的节奏由缓至急,帘子的抖动也由轻到重……最后,随着一阵高亢入云的竹笛声,“呼”车棚里飞出一样红彤彤的物事来―――一具鲜红欲滴的棺材,落到了场地中央!

大家都惊呆了,四周鸦雀无声。

“吱呀”棺材的盖板撑开了,一只雪白的大脚丫伸了出来……

“哎唷,老公啊,快过来扶我一把呀,我….我….没力出不来了”棺材里飘出娇滴滴的声音。

谁是她的老公?

众人窃窃私语,却又面面相觑,莫名其妙,如陷雾中。

“哎!来了,娘子!”

“扑通!”左边的茶楼上,跳下两个嬉皮笑脸,衣衫褴褛,腰系酒葫芦的汉子来。

“此二人是什么来头?”沐任泰蓝皱了皱眉头,问身边的随从雨打芭蕉。

“回三公子的话”这雨打芭蕉是沐府的大管家,早年是黔宁王沐英,也就是沐任泰篮父亲的亲随之一,走南闯北,见多识广。

“他们都是醉八仙门的嫡传弟子,一个叫酒瓶子,人称一碗就过岗赛武松,另一个叫画间一湖酒,人称不喝就过岗赛赛武松”

“哦,一个赛武松,另一个却是赛赛武松?”

“呵呵,为争掌门衣钵,这师兄弟二人素来不和,不过,在外面打架,四只拳头却是一致对外的”

“这两人武功如何?”

“堪称一流!”

“人品如何?”

“亦正亦邪,倒也义气干云,就是有些好色”

这厢,主仆二人正说着话,那厢,这两个醉八仙门的传人,却摇摇晃晃,步履趔趄地挨近了棺材――

看着雪白雪白的大脚丫子,他俩不禁想入非非,浮想联翩……

“师弟,这…这…这回你….你….可得让…让….大,大哥,大哥俺….咕咚!”酒瓶子说着,又灌了一口烧刀子,酒从嘴角溢了出来。

“不让!凭什么老让你!”画间一湖酒虽然脸红得象关二爷,但却清醒得很,他气愤得大声嚷嚷,口沫横飞。

“嘻嘻,我说两位爷啊!你俩都是我的小乖乖,这么大的人了还流哈喇子,来,为娘的赏你们香帕儿擦擦嘴”

这娇娇的声儿刚落,棺材里就飞出两块红布来,不偏不倚地打到了他俩的嘴巴上,一股如麝如兰的香气也散了开来。

“咳,小乖乖不要乱吵吵了,快睡吧,娘还要给你们找爹爹呢!”

这话儿正说着,俩人就如被催眠般,听话地躺倒在地上了。

大伙一看他俩盖在脸上的红布,都不禁莞儿:这是两块女人贴身的红肚兜兜:)

“哎唷,我说孩子他爹,你怎么还不过来呀!”

听见没人答她,棺材里的大脚丫又说了:“说你哪,沐公子,你这没肝没肺没良心的冤家!”

(五)

这棺材里的声音甚是娇嗔:其韵幽幽,其情切切,宛如新婚久别的妻子,在召唤门外徘徊的丈夫,声情并茂的惹人生怜。

这沐三公子,束冠之年就在太子身边伴读。说是伴读,其实就是明皇朝外放大员的人质。

入京一晃就是十个寒暑。他平时所见所闻皆为俯首垂眉,低声下气的宫娥贵人。虽然后宫佳丽三千,但,天子脚下,却由不得他拈花惹草,只好夹着尾巴做人,虽然已是血气方刚,一腔热血夜夜如焚,但也唯有强掖于五脏六腑之中。

这回刚从京城领密旨抵滇,就碰到了如此娇艳妖冶之事,此情此景,叫他如何不情迷意乱,春情勃发?!何况这脚丫已缓缓地伸了出来,一段如凝脂般的小腿也垂了下来,脚腕处系着的四个小小银铃儿也在轻轻地摇晃着…….

艳红的棺木,雪白的玉腿,细碎悦耳的铃声,迷人的香气。

沐太蓝如痴如醉,魂不守舍地趋上前去......

“公子不可!”雨打芭蕉大惊失色,脱口而出,待要扑上去阻拦,但,已经迟了,六把弯刀如旋风般舞了过来,同时,棺材里也飞出一袭红帐把他的主人给卷了进去!

“嘭!”盖棺之声如雷。

棺材振动了,先是原地微微颤动,继而左右剧烈的摇晃了起来,最后竟然离地三尺地凌空旋转着!

这棺木时而升起,时而坠地,翻翻滚滚,摇摇晃晃,里面还不时传出了隐隐约约地尖叫声和娇笑声,和气喘如牛地吼叫声。

红尘扬起,春色无边,这浪漫的棺材:)

“呜——呜——”丈八长号高奏

“隆!隆!隆!隆!”齐腰大鼓共擂。

“洞~房~咯!”红衣少女引亢。

丝竹之声大作,鼓乐齐鸣。一群袒胸露背的赤脚少女,挥着寒光闪闪的弯刀,踏着鼓点,摇摆着腰支,欢快地舞了起来。

“嘿!嘿!嘿!”一群披头散发的彪悍男子,呐喊着,举着长矛也围了过来。

他们的中间,夹杂着十几个手拿黑布袋的花裙少女。

“忽!”随着红衣少女的一声呼哨,四周传来了一片“嘶,嘶,嘶”的声音,一阵阵令人掩鼻的腥臭气味也飘了过来。

“蛇!蛇!蛇!”原来端坐在金锅旁的小杏仁,惊恐地跳了起来,指着不远的地面,大声嚷道。

几十条如桶粗的青黑大蟒,从花裙少女的布袋里窜了出来,吐着红舌在梭游。

棺材滚向金锅,舞蹈的人也围向了金锅,大蟒却在四周流窜着……

“不好!他们要抢书!”史尼克惊呼!他身后的飘渺带头冲了过去。

几乎同时,雨打芭蕉令旗一挥,战鼓齐鸣,沐王府的武将兵丁也冲了过去。

“啪!”蝶舞长鞭挥出,在半空中打了炸响“抢他个姥姥的!”,带着十几骑策马而出。

西门蓉蓉,新月如眉,老甲,黑灯,后街等人也率同门一拥而上……

广场上人喊马嘶,桌椅板凳横飞,锅碗瓢勺四溅,场面混乱得象一锅沸腾的粥!

突然,就在此时,天上撒下了无数纷纷落落的花瓣,一股醉人肺腑的清香掩了过来,一把黝黑的折扇从倚花楼激射而下―――

“啵!”扇柄刺入黄金打造的锅盖,扇面打了开来――

一朵血红的梅花,在风中随着漆黑的扇面微微颤动着。

“勾魂令!”

“欢喜妹子,欢喜佛?!”

众人异口同声,齐声惊呼!

就象中一道魔咒,大伙不约而同,硬生生地止住了脚步,连红棺材也停止了晃动。

起风了,风摇着幡,也摇醒了人们心中的恐惧!

金光灿烂的锅,锅盖上的黑折扇一动不动的立在那儿。

五颜六色的花瓣飞舞着,折扇里的梅花颤动着,四周却如坟场般静寂。

“吱呀”倚花楼的大门突然打开了,一个睡眼惺松,衣冠不整的年青汉子,打着哈欠走了出来。

“小杏仁!小杏仁!这丫头跑哪去了呢?”他嘟囔着走下阶梯,突然,他脚底一滑,打了趔趄,差点儿没摔到.

“靠!谁把这肥鸡儿垫俺脚底下了?暴殄天物啊,这么好的鸡儿,可惜了,可惜了!“说着,他弯下腰,把它拎了起来,用袖子擦了擦,又鼓在腮帮子吹了吹,“还好,还好,嘿嘿,还可以凑合着吃吃,就是凉了点…..哦?那儿正好有口锅”

他拎着鸡走到了锅前,又大叫了起来:“小杏仁!小杏仁……”

“在….我在”小杏仁上气不接下气地从人丛中钻了出来,她擦了把汗,道:“大哥哥,干嘛呀?”

“你跑哪儿去了?你看你满头大汗的,来,来,给你扇扇”说着,他把手伸向锅盖上的黑折扇――

“拔不得!你不要命了!?”西门蓉蓉情不自禁地喊道。

江湖上的人都知道,这勾魂令动不得,否则,不出一时三刻必定会死于非命!

“呵呵,一把破扇子有什么动不得?大不了赔他两把就是了!”说着,这汉子一把就将折扇拔了出来,然后,在小杏仁头上轻轻地扇着。

“好了,快去弄点柴火来,大哥哥肚子饿了,要把这鸡儿煮煮,咱们一齐吃”说完,他拎开锅盖,眼也不瞧地把鸡扔到了锅里,又合上了锅盖。

这时,小杏仁手脚麻利的拣来几条破椅子腿塞到了锅底下。

“嘿嘿,这扇子倒是引火的好物事”汉子说着,拿出火镰儿就要打火去燃它――

“放下!快放下!”这娇绵绵,气急败坏地声音从半空传来,花雨纷纷落下,一顶极为精致的绿色小轿子也从天而降。

“你这臭卒子,干嘛烧我大哥的令儿!?”

(六)

轿子的垂帘被轻轻地掀开了,一个脸挂半截绿纱,身着翠绿色衣裙,手提花篮的妙龄女子,行云流水般飘到了卒子跟前。

淡淡的花香在广场四周弥漫。

“嘻嘻,是什么风把欢喜妹妹给吹来了?”卒子一边装模作样地摇着手中的折扇,一边嬉皮笑脸地问道。

“春寒还料峭,南风已送暖,你这偷儿来得,我就不能来?”

“哈哈!莫道天山冰雪冷,情暖碧池荷无霜。这普天下,能有你们师兄妹不能去得地方吗?你不来,俺还寻思着去找你哪!咳,三年前大漠一别,让俺朝思暮想,作梦都闻到香香的花儿,打出来的胡噜都在叫唤着妹妹的名字,你听――”

“荷――呼,不,是无――胡噜”

“嘻嘻,大哥哥,是荷葫芦呀!”小杏仁认真地更正道。

荷无霜细柳般的黛眉微微地跳动着,清澈的秀眼里笑意盎然,她拼命咬着自己的嘴唇,好不容易才把俏生生的脸孔给板了起来。

“贫嘴,快把扇子给我!”

“此话差矣,此话差矣!妹妹要收回这定情信物得有个理由,要不,当着这么多英雄英雌的面,俺可得找块天下最硬的豆腐撞死得了,咳,惨啊!冤呀!”

“胡说!这扇子什么时候成定情之物了!?”

“这可是你师兄说的哦!师妹,你也不小了,得找婆家了…….咳,这武林中青年才俊倒不少,能配得上你的有几个?这样吧,师妹,你自小父母双亡,是师母一手拉扯大的。师母临终前说过:我三年祭日时,手持血梅扇之人就是无霜的夫君。这折扇儿不是定情信物是什么?呵呵,现在离你师娘祭日好像还有三天吧?”

“嘿嘿,这欢喜妹子的师娘明摆着要撮合自己的徒儿”站在一旁看热闹的蝶舞对老甲低声说,老甲回应道:“是啊,谁敢去碰欢喜佛手中的扇子!”

“你这臭卒子,胆敢偷听我和师兄的谈话!?”

“俺哪里敢哦,不过就是那天我恰巧经过天山,又恰巧绕了个弯,不知怎么的就来到了碧池边的红柳林里,又恰巧看见有一对师兄妹在练功,说来也巧,一阵山风就把那话儿给送到了俺的耳朵里,这可不算偷哦,这叫天意,是老天爷特意让俺知道的,看来我和你是天生一对哦,今天可是迎亲的好日子,好事成双,如意吉祥,我们也把事儿给办了吧?嘻嘻!”

“你,你!”这无霜羞涩得小脸儿通红

“是吗?真是无巧不成书了,我今天也恰巧来到了卒兄的身边,嘿嘿!”

倚花楼的大门里白光一闪,一个身穿白长袍,书生打拌的人,突然就笑眯眯地站在了卒子的身后。

(七)

这白衣书生给人一种非常祥和的感觉;丰满椭圆的脸上长眉入鬓,悬胆鼻旁一对朗目,神光内敛,厚润的嘴唇微微上翘,活脱一个笑容可掬的弥陀佛。

“呵,欢喜大哥今天穿得好飘逸哦!羡慕刹俺了!”卒子笑嘻嘻地说,人却向后滑出了一大步。

书生的白衣上,稀疏的绣着几朵栩栩如生的樱花。

“是吗?偷儿老弟你要是喜欢的话,小生送你好了,看好了,接着!”

一个如巴掌大,如樱花状的铁物器,旋转着飞向卒子,一股缠绵的气团也裹了过去,卒子急忙向右旋滑而去……

可是,另一朵铁樱花,却从书生的左手无声无息地击出,后发而先至,飞旋着切向右边,等着滑过来的卒子!

“大哥哥!”小杏仁惊呼!

“双花祭魂!”新月如眉惊呼!

“手下留情!大哥!”荷无霜惊呼!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卒子突然凌空一跃,就地拔起,避过了这致命一击。

这两朵铁樱花击空后,并没有坠落,而象有灵性的飞鸟,一朵至下而上地追击了过去,另一朵却在原地飞旋,等待着下地的卒子!

好一个卒子,他避开下面追杀过来的樱花后,并不立刻向下躲避,只见他右腿一点铁樱花后面的丝线,整个人向左斜飞了好几步才落地!

“哈哈哈哈!好你个偷儿!你可是躲过这一击的第一人!好!”欢喜佛不由自主地赞叹道。

的确,江湖上能够被他看得上的人不多。

除了惩罚那些大奸大恶之徒,能够让他正面出手的人更不多;据说在白道中,只有现任少林主持的师父,武当的前任掌门人,黑道的前任盟主和他交过手。

这三个人都败在了他的手下,然后均自刎而亡!

所以,能够和欢喜佛交手,本身就是一种莫大的荣耀,不管结果如何,这过程的发生,已经使交手者的门派,在江湖上的地位大升!

出手的时候,不管你愿意不愿意,通常他都会礼让三招....

一出手,就使出这“双花祭魂”的,更绝无仅有!

对于一流的高手来说,躲开“双花祭魂”的招式似乎并不太难,可是,你能够躲吗?

随招而出的内力,会绵绵不断的在你的周围,形成一堵堵无形的气墙,使你根本无法腾挪移动。

“偷儿,看来还有两下子嘛!呵呵,再赏你个漫天花雨!”

书生说着双手齐扬,几十朵色泽艳丽的铁樱花从袖底飞出,这些樱花后面都系着细细的透明丝线,它们在书生的操纵下铺天盖地的飞向了卒子。

樱花飞漫天,艳丽如彩霞。

卒子的身影就在这狂舞的花,流动的霞中渐渐被隐没了……

“大哥哥!大哥哥!”小杏仁哭喊着

“咳!谁能躲得过欢喜佛的漫天花雨?!”雨打芭蕉颓丧地摇摇头,喃喃地自言自语。

一行清泪从荷无霜的眼睛里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滴了下来……

(八)

铁樱花狂风骤雨般飞旋,四周的人感到了冰寒刺骨的凛冽杀气!大家不约而同地退后数步,同时也为风暴中的卒子担心。

突然,风暴的中心传来了爽朗的笑声和歌声:“哈哈!

我笑我歌

我泣我歌

潇潇风雨

莽莽长河

酹酒随风

仰天问过

苍天无语

我辈苦多

且笑且歌

且泣且歌

........”

风暴在歌声中突然停止了,随着束束的丝线,大伙儿看到了一幅奇妙的情景:百十朵艳丽的铁樱花顺从的贴在了卒子的身上!

他就象一颗樱花树屹立在广场的中央,任由湿润的风拨弄着散乱的长发。

天空下起了小雨,点点的雨滴敲打着他身上的铁樱花,发出了叮叮当当悦耳动听的声音。

大家都沉寂了,谁也不相信眼前的一切。

没有人能躲得过欢喜佛的一击!

这一击就是令人胆寒的“双花祭魂”!

江湖上许多人都知道他的“双花祭魂”,因为,对付任何的高手,他只需这一击!

只此一击,便可消魂!

欢喜佛自己也不相信,他的杀手锏“漫天花雨”,自出道以来从来也没有用过,也不需要用。

可是,手中凝固的丝线,从线上传来越来越大的吸力,是他不得不相信!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把持着身躯的平衡,两只脚因为用力,已经深深的陷入了青石板里。

“你到底是谁?!”

“哈哈,卒子,俺就是卒子!”

“你,过了河?”

“嘻嘻!你说呢?”

“咳!即生俞,何生亮!?天啊――”说完他仰天长啸,悲愤羞愧交织!

“师父!弟子不才,学艺不精,不能完成你的遗愿了!我,我随你去了!”他说着整个人突然向前一冲,把脖子绞入了丝线里,然后用力把身子一拧......

“慢!”

卒子一声大喝,浑身一振把身上贴着的铁樱花抖落了下来,也把绷的笔直的丝线松懈了下来。

“砰!”欢喜佛倒在了地上,脖子上已经渗出了丝丝的血迹。

荷无霜急忙过去扶起了师兄,为他度气疗伤。卒子也赶了过来,戒备的立在他们的身旁。

他知道,想要杀欢喜佛而杨名的人实在太多了,现在就是他们的机会!

“哈哈!原来欢喜也不过如此,可怜那些他手下的亡魂,可叹那些被他欺负过的门派,到现在还当缩头乌龟!”

这声音虽然阴阳怪气,却也清晰尖锐,令众人心头一震!

“你是谁!?”

(九)

一个身材瘦削,身着官服的汉子,摇着把鹅毛扇,度着方步,不紧不慢地走出了人群,他抬眼左右环顾,扫了众人一眼,目光里隐含刀锋般的杀气稍呈即敛。

他向着卒子拱了拱手,道:“阁下想必是名震江湖的“飞天侠盗”卒子卒大侠了,久仰!久仰!小姓恒,呵呵”

“哦?哈哈!看来,这边陲之地一定是有什么天大的事要发生了,否则,来了锦衣卫,来了东厂,皇帝还不放心,还要把你这个一人之上,万人之---”

卒子说到这,故意顿了顿,用眼角瞄瞄听了他这话,而有些得意的那汉子,继续说道:“是万人之旁的大红人,内厂指挥使恒通恒大人,也劳动了!”

”哈哈!好一个万人之旁!说得好!”

人群中,不知道谁冒出这么一句,把大家都说乐了;谁都听得出来,这话是在讽刺内厂不得人心。这天底下,如果说还有一种人连走狗们都讨厌的话,那就是内厂的人。

原来神色微变的东厂指挥使飘渺和拉长了脸的锦衣卫指挥史尼克,也幸灾乐祸地大笑了起来。

“大哥哥,什么是东厂,锦衣卫,内厂呀?他们是一伙的吗?”小杏仁拉拉卒子的衣服问道。

“当然是一伙的了,他们都是皇帝的侍卫,不过,论打群架吓唬老百姓,锦衣卫第一,论偷偷鸡摸狗,暗中杀人的勾当,却东厂第一,这内厂嘛,嘿嘿,是专管锦衣卫和东厂的”

“哦,我知道了,内厂是皇帝老儿怕锦衣卫和东厂干活不卖力派来的监工!”

小杏仁咬咬了手指头,想了想又说:“嘻嘻,锦衣卫是黄狗儿,东厂是黑狗儿,内厂是皮鞭儿,黄狗儿黑狗儿偷懒,皮鞭儿就打这些黄黑狗儿,有趣!”

“哈哈!”小杏仁的话引得众人哄堂大笑,飘渺和史尼克的脸色尴尬的一阵红一阵紫的,就像挂了好几天的猪肝。

“嘿嘿,这位小妹妹伶牙俐齿的,一定是小杏仁了,来,来,大叔送给你块玉儿”恒大人笑眯眯的,从怀里掏出了枚碧绿的玉坠儿,向杏仁招了招手,一股阴寒之气席卷而来。

“我不要!”小杏仁说着,身子却趔趄地倒了过去……

“别动!”卒子大喝一声,一只手扯住了小杏仁,另一只手平拍了出去――

“噗~”两股掌气如电光火石的相接,竟然只发出如撞败革的闷响。

众人和飘渺,史尼克闻声大吃一惊!江湖中传说,掌气到了炉火纯青的最高境界:无风而劲,无声而烈,无影而附,无形而摧!

“你,你,你用的是什么掌?!难道那东西真的在你手里?!”恒大人被震得退后了一步,狐疑道。

“哼!卒子,知趣的,你就给我它交出来!否则,嘿嘿,我让你见识见识葵花宝典的厉害――”

说着,他神色一变,眉眼勾出妩媚,脸上竟然如怀春的少女般,泛起了片片的嫣红,宛如海棠新开,桃花初绽,腰肢也如摆柳般轻轻扭动,双手的兰花指微微一弹--

嗤!嗤!

两道极细的气针,如闪电,击向卒子的双眼!

“厉害!他已经练成了葵花宝典的第九重,化气为针!当年的东方不败,也不过练到第八重,所以还需有形之针.....”已经支起身子在观战的欢喜佛皱着眉头说。

“哈哈!哈哈!葵花开处霜如剑,摧花落红千条线。若要辟寒维正气,昙花一现还君愿!”

卒子一边说着,一边又一掌拍了出去;他这一掌拍的非常奇怪,并不对着恒大人,而是向着自己左手的方向.....

突然,他的左手也拍出了,左右手的掌气互撞后,竟合而为一,绽放出隐约如昙花般的气团,闪电般的击向恒大人!

“啊!难道是双花正气?!”欢喜佛大吃一惊,脱口而出。

“是的,这就是师父说的双花正气,想不到卒子居然练成了!这恒大人要倒霉了”荷无霜应道。

果然,随着一声沉重的闷响,恒大人被震退了十几步,脸色也变得惨白惨白,这股温暖而强大的正气,如无声的风暴,继续挤压着他.......

他急忙把手一挥,身边的十几个随从立刻挡了过去….“噗!”随从倒了,他也被震倒在地上!

“昙花宝典!是昙花宝典!!”众人惊呼!

江湖传闻:昔日被东方不败习而称雄武林的葵花宝典的克星,就是这昙花宝典!而且,练这昙花宝典是不用挥刀自宫的!

可是,传说中的这朵昙花,却从来没有绽放过。

这朵昙花,是武林中人的梦寐之物。

恒大人被几个手下搀扶了起来,他有气无力地说:“撤,快撤!”

他的手下也的确训练有素,败而不乱不惊,只见他们立刻组成了层层防卫的队形,互相掩护着慢慢地向后退去。

此时,广场的四周立刻传来了隆隆的声音,四门红衣大炮从民房里被推了出来,乌黑的炮口对准了广场,几百名内厂的弓箭手也突然在各个楼房瓦面上现了身。

张弓拔剑,虎视眈眈。

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杀气!

广场上一片寂静。

“不能让他们走了,他们一走大炮就会响!”飘渺大喝一声扑了过去。

“奶奶的,连自己人都不放过,俺给你们拼了!”史尼克也扑了过去。

“杀呀!”广场的群雄蜂拥而上……

“射!”恒大人一声令下,万箭齐发,箭如雨下。

如蝗的飞鸣镝在广场上形成了一道道难与逾越的箭墙。

恒大人一帮人眼看就要退出火炮杀伤范围了,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关头――

天上又纷纷扬扬的飘来了漫天的花雨,一股淡淡的清香在风中飘散,一个身影婀娜的女子在翩翩起舞,只见她步若凌波,水袖轻扬,万万千千的花瓣从袖里飞出….她一边舞着,一边轻声唱了起来:

“青青杨柳荷无霜

娇娇佳人立水旁

悠悠相思逐波去

盼盼夫君知返乡

…………………”

这美妙,情意绵绵的歌声,伴着四处洋溢的清香,使闻者如沐春风;他们的眼前浮现出一幅如诗如梦的画面;自己心爱的女人,正楚楚动人地站在开满荷花的池塘岸边,斜倚着青青的垂柳,羞涩而又焦虑的眺望着远方,期盼着自己的归来……

弓箭手放下了箭,

刀斧手放下了刀,

火炮手放下了弹丸,

连恒大人也忘却了伤痛,脸上绽出了微笑…….

(十)

正在厮杀的群雄也个个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那些飒爽英姿的女侠们更是眉目含春,风情万种!

广场上一片温柔。

只有一个人不为所动,他就是依然笑嘻嘻的卒子。

“哎唷!无霜妹子,我...我…我也快…快…快晕了…快抱抱我…你这欢天喜地忘忧香,还有,你唱的思亲曲厉害呀!”卒子说着,就故意跌跌撞撞地往她身边靠了过去......

“贫嘴!”荷无霜俏脸微红,轻嗔一声,用长袖拂了过去,推开了他的身子,娇声道:

“你还不快去点了他们的穴道!”

“得令!还要借妹妹的花瓣儿一用――”卒子说着双掌拍出,漫天的花瓣竟如暗器般激射….

恒大人等一干人众,刹那间僵在了原地,花瓣附在了他们各自的穴位上。

荷无双收住了舞步,她有些焦虑地问卒子:“该如何处置他们呢?”

“杀了他们!”欢喜佛狠狠地说。

“对,杀了这些朝廷的走狗!”清醒过来的群雄齐声高叫了起来,性急的竟扬起刀剑扑了过去….

“等等!各位请听我一言再动手!”卒子一声大喝,然后跳到一张八仙桌上高声而道:“怨怨相报何时了?!今天,如果我们杀了这几百号人,明天皇帝就会再派几千人马来报复!而且,他们也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

“那就杀了当官的,放走当兵的!”

“也杀不得!”

“此话怎讲?!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呀!尤其是恒大人,飘渺和史尼克等鹰爪中的高手!”“嘿嘿,我还要留着他们替皇帝传话呢!说白了,他们也是奉了皇帝之命,要来找这本书而已!”卒子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本蓝皮的书晃了晃。

“这就是传说中的昙花宝典了!”

大家的眼光一下子被它吸引了过去――

“传说中,这本书里的武功秘笈只要练成了,就可以无敌于天下,就可以长生不老青春永驻,所以,各位江湖好汉,绿林豪杰都无不欲先得之而后快,连皇帝老儿也对它垂涎三尺,可是――”

卒子扫了众人一眼,继续说道:“你们知道这里面说的是什么吗?”

“废话,俺们怎么会知道?”早就从棺材里钻出来的千洞洞主,裸足嚷道。

“它里面只有十个字!”

“哪十个字?”

“宽厚仁爱方能随心所欲!”说完,他把手中的书掷向了群雄。

书在人们手中飞快地传递着......

“宽厚仁爱方能随心所欲。”

“宽厚仁爱方能随心所欲?”

“宽厚仁爱方能随心所欲!”

“......”

(完)

【后记:卒子点开了恒大人等的穴位,然后在恒老大的耳边轻轻地说了句话,就把他们放走了。路上,飘渺好奇地问恒大人:“大人,这卒子说了些什么呢?”恒大人瞪了他一眼,道:“狡兔尽,良弓藏,猎狗烹......明白了?!知道该怎样回圣上了?!”

飘渺:你认为昙花宝典就只有这十个字?卒子在糊弄我们,真本一定被他藏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