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眼万年

闷热的天,热浪打在脸上似乎要把人吞噬。每年这样的开学季,都要无数人背井离乡。奔赴工作学业。

徐生生,刚高中毕业的准大学生。焦虑典型人格,什么事情都需要掌握在自己能看见的地方,才能让自己多那么一点能喘气的空间。为了避免开学那天人挤人,提前一天到了自己努力了三年考上的n大学。“同学,你是新生吗?”远处走来一个陌生的面孔。“新生等明天报道喔,你来早了。”学长提醒道。他拖着行李箱,大包小包局促的站在宏伟的校门前,这比他有史以来上过所有的学校的大门都要更加正式。学长看他冷着脸没有说话,暗暗呲了一声。转头跟同伴说,“现在的学弟越来越有个性了哈”。然后越过徐生生径直远去。

其实他的耳朵根本没能让他听见,好心的学长究竟说的什么。

望着这所陌生的学校,回忆涌入脑海。现在的他不知道的是,在这座学校发生的一切,会让他铭记一生。

“嘟嘟”的手机提示音,掏出手机。临时组建的新生班级群里,发布关于新生提前到来可入住临时宿舍的消息。他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按照指示,找到了能够睡下一晚的地方。这间宿舍让他不安的心开始平静下来。n大学明天即将开始新生报到。站在宿舍阳台,楼下的横幅,各种五颜六色的彩球跟礼花,预示了明天下面的热闹场面。徐生生心里想着,幸好提前一天来了,不然明天的场面不知道该有多窒息。

上帝创造人的时候,创造了i人跟e人,e人活力满满,开朗大方,积极向上。i人作为e人的反向代表,不喜热闹,不讨人喜欢,也没有能量。或许上帝的本意是让两种人格,相互平衡。

枕着头,他似乎不太敢相信,备战高考时的紧张仿佛还在眼前,一转眼,就已经摇身一变成为了大学生。似乎有一点期待,大学生活将会是什么样子了。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天亮以后,新的舍友一个接着一个开始陆续搬进宿舍,他默不作声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耳朵听着后面整理行李的杂乱声响。突然这时,后面的人说,“同学你好,我叫于司,以后咱们就是舍友了,还请多多关照。”徐生生反应过来,迅速站起身,“你好,我叫徐生生,叫我生生就好。”就这样,他认识了来这个学校的第一个朋友。随着大学生活的开始。学校的日子渐渐变得得心应手。少数几个朋友,繁杂晦涩的课程,跟普通人一样,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每天的日出跟日落,都是普通的日出日落。但直到一个人的出现,让生生觉得每一天的日出日落,都那么不同。

新生开学的日子,大学军训开始如火如荼的进行,操场漫山遍野的绿,各种方队像鱼一样游来游去。时不时会传来特有的,具有军人特征的齐步口号。生生觉得,他们的教官,看起来应该是个和蔼的哥哥,直到他在站军姿时手心塞进了扑克牌。就在这天,生生遇到一个特别的人。

军训中场休息的时间,坐在操场上,他的小腿止不住的颤抖,可想而知站军姿的变态程度。为了不被看出来窘迫。只好双手环住膝盖,将头埋进去。顿时眼里一片灰暗。不知道眼里的黑色持续了多久,哨声响起的那一刻,抬起头那一瞬间,眼里映进一个笑得灿烂的女生,他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砰了一声。他拍去裤子上粘的灰,匆忙对齐自己的队列。在烈日下站的笔直,内心无数次望向了后面。因为知道,那个让他心里砰了一声的女孩,就在正后方。直到教官示范动作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中间,这时终于又一次看到那个似乎在所有人里唯一发着光的女生。后来,才知道为什么她具有在人群中能被自己一眼看到的能力。看到女生时,徐生生下意识的将目光望向别处,可是无论望向哪里,焦点都在那一束光打下来的地方。一整天的训练,徐生生都心不在焉,却又有一点小雀跃,炙热的太阳烤着大地,在某一个时刻也融化了他的心。

晚上睡觉时,心神不宁。他有戴着耳机听歌睡觉的习惯,仿佛耳朵里没有音乐,就没有睡眠。在脑海里耳机突然传出“我遇见谁,会有怎样的对白”。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在脑海里浮现那一张笑脸。想着想着就睡了下去。

第二天,比往常起的都早。早早的坐在队伍集结的地方,看着人陆陆续续的涌进操场,但是没有看到昨天那个女生。他晃了晃脑袋,努力清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让自己的思绪飘到了别的地方。再次见到女生的时候,是有人在中场休息表演节目的小插曲。在人群不断的起哄里,队伍里藏龙卧虎的人开始展现自己的特长,吸引着各种眼球。他内心非常羡慕,羡慕那些勇气,跟从容不迫的自信,这是他没有的品质。

徐生生从小到大最擅长的技能,就是静止,很多时候都安静的像一个雕塑,吵闹的场景在他眼里,显得那么格格不入。小时候被父母训斥,就是这样静静的,被声音包围。渐渐的,无论面对怎么的狂风暴雨,他总能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但是内心的波涛汹涌,却只有他自己知道。

有人在你内心插了一把刀子,却以为这是替你斩断恶习。

在人群中,生生再一次捕捉到那个让他昨晚感到心神不宁的女生,可是见到她的那一瞬间,却觉得,有一股暖流,从心底流过去。他想难道自己是一见钟情了吗。他强压住内心的情绪,努力不再胡思乱想,就在这时不经意的望向女生的方向时,女生突然看着生生的目光,猝不及防的对视让他急忙将目光转移到一旁。可是女生的眼睛,再一次印进他的心里。他不知道的是,很久很久以后,他都不会忘记这双眼睛。女生很漂亮,带着透明的白框眼镜,玻璃镜片后面有一双灵动的眼睛。嘴角笑起来的弧度恰到好处。想起自己的目光第一次落到女生的眼睛时,心里偷偷炸成了烟花。下训时,女生恰好走在前面,背对着夕阳,一束光打在她的身上,望着她的背影,他突然觉得,今天的落日有一些不一样。女生的影子被拉的很长。他走在光线洒下的路上,轻轻的踩在女生的影子上。心想,这是第一次对她的恶作剧吧。回宿舍的路上,脚步也开始轻飘飘的。

喜欢一个人的开始,就是从看到她的那一刻起,她就开始藏在生活的每一个角落里,没有原因,也找不到理由。

徐生生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喜欢上那个笑起来会发光的女生,就这样还没有来得及知道姓甚名谁的开始喜欢。每天的军训,似乎也没有想象中来的辛苦。

他每天都会期待,期待那双清澈的眼睛,有时候在心里想,什么时候会跟女生说话,如果说话,又会说一些什么。每当面对面向女孩正步走去的时候,他的心就会怦怦直跳。他从未同她说过话。但是她的侧脸,却总是一眼就能认出来。害怕被发现,所以目光总是短暂的停留。但他永远都记得离她最近的距离。比起眼睛,更熟悉的应该是她的背影,瘦小又站的挺拔。这天下训,人来人往里,却没有找到人群的中女孩,人多的拥挤,他转头发现没有了她的身影,稍显低落,看向所有映入眼前的人,一阵头晕目眩,为了缓解不适,他低着头,像一群蚂蚁里,低下触角的那一只,慢慢的爬出人群。

晚上,生生独自散步在学校外面的人行道上,踩着路灯照着的路,一步一步,走过每一个光圈。他不喜欢热闹的社交,对i人来说,这是最消耗能量的事。幽静的小道上,路灯虽然亮着,但是照不亮前方。像一个追光的人,穿过黑暗,一步一步走到每一个被路灯照亮的地方。抬起头,发现明晃晃的月亮,被他当成挂在树杈的灯。这世界上有很多细小琐碎的瞬间,都没有办法变成永恒。生生想,走完所有的光圈,这条路也到头了,于是他不急不缓的走着,脚尖踢起一片落叶。心里的光圈一直在亮着,他想起那个女孩,此时此刻,她会在做些什么呢。他开始期待明天。

雨下的冗长,淅淅沥沥的,洒在柏油路上,散发出一种特有的雨天的味道。“终于下雨了!”舍友都发出解脱的呼声。有一个人静静站在阳台,隔着防盗窗望向操场,此刻大雨倾盆。故作轻松的附和道“终于能好好休息了。”但这不止是对舍友的附和。他想,女生或许也可以好好休息了。这是没有见到她的第三天。此时,耳机播放着周杰伦的七里香,“雨下整夜,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院子落叶,跟我的思念厚厚一叠。”他悻悻的揉揉了头发,听了很多遍的歌,这时突然脑海里有了画面,就在那个阴沉的雨天,跟晦涩的心事一样阴沉。他一点也不渴望爱情,可是在某个心被触碰到的瞬间,他开始天马行空的向往。此时宿舍安静的只剩下键盘噼里啪啦的声响,对很多人来说,下雨是一个只能待在宿舍里的好天气。

作为不爱游戏,也不喜欢追剧看小说的人。他摆弄着手机,在等一条他可以回复的消息,无论任何人,指尖划过很多遍社交软件的列表。他觉得没必要打扰一些,暂时不需要他的人。于是他把一些心事,写在了备忘录里。有一个人开始对他产生意义,让他又多了一些对于生活的热爱。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虽然他不知道会跟女生发生什么样的故事,也许过一阵子,会吹来一阵风,把他带到似乎从来没有见过女生的那个时候。生生不期待那一天,但是事实上,在他心里,有一些缘分,是这样路过他的。虽然表面无所谓,但是内心其实时常对这些错过感到可惜,因为他没有能力,也没有办法,让每段缘分都能一直到永远。

军训的时间,就在阳光明媚的下午宣告结束了,每一列整齐的方队通过检阅,在那么多方队里,还是分辨得出女生的位置,看着她昂首挺胸跟着队伍迈过眼前那一刻,心里为她感到骄傲,有些人,无论在哪里都会发散着光芒。

军训后正式开始课程的学习,课程真是繁琐无味,托着下巴,将书拨弄来拨弄去,偶尔能听懂的一两个公式在那么多课程里,显得有点微不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