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高兴得太早了

察觉到女帝脸上的异样，苏良顿时决定趁热打铁，稍微思索了一下，便开口说道：

“陛下，实不相瞒，微臣被小人所害，自废修为离开玄天宗后，之所以回京承袭爵位，接任绣衣卫指挥使佥事之职，并非是贪恋权位和荣华富贵，虽说也有完成父亲遗愿，为国尽忠的缘由，但更多的是为了借助朝廷的力量，寻找拙荆的踪迹。”

听到这话，陆兮月不由得瞳孔微微一缩。

苏良见状，不由暗自得意。

老子明摆着就是私心甚重，就不信你还能忍得下去！

他接着道：“而且，微臣之所以能在二十岁之前步入金丹，修行一日千里，成为玄天宗圣子，乃是因为微臣心里一直期盼着能够早日与她团聚，为此拼命修炼，不断探索秘境，不惜一切代价地变强。”

“她是微臣此生唯一的执念，即便后来被小人所害，自废修为离开宗门，微臣也从未想过放弃。”

言语中，充斥着无可动摇的坚定。

“所以，别说是先帝的遗旨，即便是陛下亲自动用无上圣力下旨，微臣也绝不遵从，若陛下执意如此，微臣唯有一死，以全圣威！”

话音落下，陆兮月只感觉内心深处仿佛被人用重锤狠狠砸下，心湖澎湃无比，耳畔嗡嗡作响，一时间竟彻底愣在原地。

反应过来后，她的胸口开始剧烈起伏，就连气息都变得紊乱起来，发出“呼哧呼哧”的粗喘声。

他...他竟然.......

为了朕，为了儿时的约定，他竟然做到这个地步……

不惜违逆圣旨，当着世间至尊的面抗命不遵，据理力争，即便失去了修为，也要借助朝廷的力量继续寻找……

他是为了朕…才刻苦修炼，甚至一度成为十大宗门之一的玄天宗圣子……

朕…是他此生唯一的执念…

脑海中不断回响着苏良方才的话语，陆兮月脸色竟肉眼可见地涨红起来，朱唇不断嗫嚅着，颤颤巍巍，说不出一句话来。

而见陆兮月这个反应，苏良内心狂喜不已。

很好，小女帝被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快！

召集侍卫，把本尊打入天牢，然后夺爵去职斩首一条龙。

等本尊飞升仙界，一定感谢你八辈子祖宗！

然而，他似乎高兴得太早了。

“哼！”

陆兮月突然冷哼一声，而后转过头，背对着苏良，颤声道：“如此说来，朕若是再让你奉旨与晋阳成婚，倒显得朕刻薄寡恩，强人所难了。”

说着，她缓缓迈起脚步，朝不远处的龙椅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良总感觉这话虽然冷，但好像没什么怒意。

同时，这话让苏良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这话说的…

紧接着，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陆兮月忽然叹了口气。

“罢了。”

她微微仰起头，似乎在压抑着什么一般，声音微微发沉。

“既然你心有执念，非她不娶，朕就不逼你了。”

听到这话，苏良瞬间傻眼。

“？？？”

他愣愣地看着陆兮月的背影，脑子直接死机。

啥？

什么鬼？！

她这是…放弃了？

不是…你特么，怎么就放弃了？！

那可是先帝遗旨啊！那可是能让一个九流世家一飞冲天的海量资源啊！你就这么放弃了？你特么就不怕晋阳公主的嫁妆落入敌手，到时候皇位都坐不安稳吗？

而且身为皇帝，人间至尊，你干嘛要在意一个臣子的想法？利益才是唯一考量吧？现在的情况，难道有比晋阳公主那笔能够在很大程度上影响朝局的嫁妆重要吗？

就在苏良满脑子问号的时候，陆兮月紧握着拳头，拼命平复内心之中的惊涛骇浪，甚至忍不住抬起手，按住心口，尽量让自己平静一些。

好一会，她才咬了咬牙，再次开口。

“怎么？朕都打算成全你，不逼你奉旨迎娶晋阳，也不跟你计较抗旨不尊、御前失仪之罪了，苏卿你连一句谢谢都没有吗？”

我谢你大爷！

苏良在心中暗骂。

他完全无法理解。

为毛这个据说杀伐果断，踩着几个顾命大臣及一众党派的鲜血上位亲政的女帝，到现在还隐忍不发。

明明刚才都快气得冒烟了，居然还强行把怒意压下。

有必要吗？

他不过是一个蒙受父辈恩荫的臣子，既没有显露什么出色的才华，也不是什么不可或缺的朝廷重臣，区区绣衣卫指挥使佥事而已。

绣衣卫虽然是天子亲军没错，但这几年早就被渗透得跟筛子一样，都快成文官走狗了，地位根本不能跟女帝上位后组建的影卫相提并论。

他这种可有可无的小卡拉米，压根没必要在乎好吧？

就算看在先帝的份上饶他一命，也得教训一顿吧？

说好的杀伐果断呢？在残酷的政治斗争中锻炼出来的狠辣手段呢？

你特么倒是使出来啊！

虽然在心里暗骂不止，但苏良脸上却还是流露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重重朝陆兮月叩首。

“微臣，多谢陛下成全！”

穿越前好歹是个科班出身的小演员，这点演技他还是有的。

陆兮月此时已经回到龙椅坐下，见苏良行人臣大礼，她的眼中悄然闪过一抹不自然，忍不住咳了两下，放下一旁的帘子，隔绝内外，这才缓缓开口：

“行了，你别记恨朕方才以势相逼就好。”

“微臣不敢。”

苏良抬起头，郑重道：“微臣方才所言多有不妥当，甚至冒犯圣上之处，陛下宅心仁厚，心胸宽广，不与微臣计较，便已是天大的恩典，微臣岂能不识好歹记恨陛下？”

“否则，微臣与禽兽何异？”

要不是这一世的他身怀【忠君报国】的命格，倘若对女帝的言行举止太过出格很容易引起天道注意，他高低得跳起来骂女帝神经病。

堂堂一国之君，被他这么扫面子，居然一点惩罚都没有。

帝王的威严不要了是吧？

陆兮月有些无力地仰躺在龙椅靠背上，没有马上回应苏良的话，而是闭上眼睛，脸上流露出思索之色。

她不说话，苏良自然也不好主动开口。

偌大的紫宸殿一时间安静下来，针落可闻。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苏良不耐烦地想要开口询问的时候，陆兮月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

“朕可以帮你收回先帝遗旨，动用玉玺解除圣旨中的圣印，解除你和晋阳的婚约，甚至可以答应你，动用诛邪司、影卫、绣衣卫的人力物力帮你找人，但，在这之前，你得答应朕一个要求。”

听到这里，苏良不由得心中一动。

难不成…还有机会？

一念至此，他顿时精神一振。

“不知陛下有何吩咐？只要不是让微臣放弃爱妻，微臣定当竭忠尽智，以报圣恩。”

陆兮月单手支着脸颊，抬起眼眸瞥了帘子外的苏良一眼。

“朕的要求很简单，那就是.......”

说到这里，她是语气突然变得无比严肃：“无论如何，都不要让先帝留给晋阳的那笔嫁妆，落入封家之手。”

闻言，苏良稍微思索了一下，而后突然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