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混沌纹觉醒

陈牧的指尖刚触到那团金雾,便觉掌心像被烧红的铁钎扎了进去,滚烫的刺痛感瞬间传遍全身。

他痛得倒抽冷气,可那雾气却如活物般顺着毛孔往里钻,顺着血管往心脏窜,连方才摔断的肋骨都在发烫——不是疼,是一种发胀的、要裂开的痒,那种痒仿佛从骨子里透出来。

洞外妖熊的嘶吼震得岩壁簌簌落石,那声音如洪钟般在耳边炸响,爪尖刮擦洞口的声响近在咫尺,尖锐的摩擦声刺得耳朵生疼。

陈牧余光瞥见幽绿的兽瞳在黑暗中逼近,那幽绿的光像两团鬼火,后颈的汗毛根根倒竖,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爬上脊背。

他想缩到骸骨堆里,可那金雾突然剧烈震动,骸骨腕间褪色的红绳突然泛起微光——和他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那根,纹路分毫不差,微光闪烁,似有神秘的力量在涌动。

“混沌印现,必寻玄体......“

沙哑的男声突然在脑海炸响,仿佛是从幽深的谷底传来,震得脑袋嗡嗡作响。

陈牧瞳孔骤缩,眼前闪过破碎的画面:暴雨倾盆的山路上,白发老者被三道黑影围攻,断刀插在胸口,却硬是爬向岩壁缝隙,将一卷泛黄的残卷塞了进去。“玄体......陈家小子......“

“老周头?“陈牧脱口而出。

他记起村里最老的守林人,三年前说去深山寻药再没回来,没想到竟死在这里。

“吼——“

妖熊前爪猛地拍碎半块岩壁,碎石劈头盖脸砸下来,砸在身上生疼,扬起的灰尘弥漫在空气中,呛得他咳嗽起来。

陈牧本能抱头,却被那金雾拽着往前栽,额头重重磕在骸骨的胸骨上,那撞击声闷响,额头一阵剧痛,眼前金星直冒。

剧痛中,他看见老周头的记忆碎片如潮水涌来:“玄体天生契合万印,受伤时......“

话音未落,左胳膊突然传来刺骨的疼。

陈牧低头,正见妖熊的利爪撕开他的粗布短衫,爪尖在他小臂上划开三寸长的血口,鲜血飞溅而出,那血腥气瞬间弥漫开来。

鲜血刚渗出皮肤,竟在半空凝成细小的熊形纹路,像活的金砂般往伤口里钻,金砂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触感温热。

“这是......“陈牧倒吸冷气,伤口的痛意突然变了味道——不是灼烧,而是一种滚烫的、涨满的充实,那种充实感仿佛要将手臂撑破。

他听见自己喉间溢出低沉的嘶吼,那声音不像人,倒像被激怒的野兽,声音低沉而雄浑,在洞穴中回荡。

妖熊显然也被惊到,幽绿的眼睛缩成竖线,前爪再次拍来。

陈牧本能抬臂去挡,却见左臂皮肤下浮出金色纹路,像融化的金箔在皮下流动,最终凝成一只张牙舞爪的熊形印记,金色纹路闪烁着光芒,仿佛有生命一般。

“熊力印?“他想起张药头说过,武徒境最常见的兽印,可寻常人要在兽窟里蹲半个月才能感应到,他怎么......

念头未落,妖熊的爪风已到眼前。

陈牧没躲,反而迎了上去。

掌心那团金雾突然炸成暖流,顺着经脉灌进左臂。

他感觉浑身的骨头都在响,原本使不上力的断肋处竟涌出力量,像是有头巨熊在身体里撞开了什么枷锁,骨头的响声清脆,力量如潮水般涌来。

“咔嚓!“

妖熊的利爪结结实实拍在他左臂上,却没像预想中那样洞穿血肉。

陈牧闷哼一声,左臂的金纹突然暴涨三寸,竟生生卡住了那足有半人高的熊爪。

他能清晰感觉到熊爪上的倒刺扎进皮肤,那刺痛感尖锐,可伤口里涌出的血珠又化作金砂,顺着熊纹钻进妖熊的爪缝,金砂钻进爪缝的触感丝丝凉凉。

“你这畜生,吃了我家半坡玉米!“陈牧红着眼,另一只手死死扣住熊爪关节。

他能感觉到熊爪下的骨骼结构,哪里是软肋,哪里一掰就断——这些认知像刻在骨子里,根本不用想。

妖熊显然没料到猎物会反抗,嘶吼着要抽回爪子。

陈牧借势一拧,只听“咔“的脆响,熊爪关节处的骨头应声而断。

妖熊痛得原地打转,带起的风几乎掀翻整个洞穴,风呼啸而过,吹得他头发乱飞。

陈牧却笑了,染血的嘴角咧到耳根:“今日断你爪,明日断你药钱锁链!“

他想起昨日在药铺,张药头捏着他的药单冷笑:“陈小子,你娘的续命丹,还差五副熊胆。“那时他攥着柴刀的手都在抖,现在再看——

左臂的金纹渐渐淡去,可陈牧却觉得体内多了些什么。

他摸着左胸,那里有团若有若无的热,像两颗小太阳在皮肤下跳动。

一颗是方才吸收的熊力印,另一颗......他皱起眉,那感觉比熊力印更混沌,更滚烫,像极了最初那团金雾的余韵,热意透过皮肤传来,让人有些燥热。

洞外妖熊的嘶吼渐远,陈牧这才注意到掌心还攥着老周头的残卷。

残页边缘刻着和铜钱一样的纹路,最上面一行字被血浸透,却还能辨认:“玄体觉醒,双印同生......“

他低头看向腰间的铜钱,那枚母亲留下的旧物此刻正泛着微光,和残卷上的纹路遥相呼应,微光闪烁,仿佛在诉说着神秘的故事。

山风灌进洞穴,吹得残页哗啦作响,那声音清脆,陈牧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他终于明白,为何这三年来他总能比旁人更快感应到武印,为何每次受伤后力气反而更大。

“武印玄体......“他对着残卷轻声念出这四个字,洞穴深处突然传来细碎的声响,那声音细微而神秘。

陈牧猛地抬头,却只看见老周头的骸骨在月光下泛着青白,腕间的红绳被风吹得晃了晃,像在对他点头,月光清冷,骸骨泛着诡异的光。

左臂的伤口还在渗血,可陈牧却觉得从未如此清醒。

他将残卷小心塞进怀里,捡起地上的柴刀。

刀身映出他泛红的眼睛,里面有团火在烧——那是他从未有过的东西,叫希望。

洞外传来妖熊最后的哀鸣,陈牧擦了擦刀上的血,转身走向洞口。

月光铺在山路上,他看见自己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在影子里,有两枚淡金色的印记若隐若现,一枚像熊,一枚像混沌的雾气,正随着他的脚步,缓缓融进血肉里,月光洒在身上,影子在地上摇曳。

山洞外,天色已微亮,山间弥漫着浓浓的雾气,能见度极低。

陈牧拖着妖熊尸体往山下走时,左小臂的伤口已不再渗血。

他能清晰感觉到皮肤下那道熊形金纹在蠕动,每爬过一寸,断裂的筋肉便发出“簌簌“的愈合声——方才被熊爪划开的三寸血口,此刻只剩淡粉色的新肉,连痛感都被那金纹吞得干干净净。

传说中,玄体拥有非凡的疗伤能力,能在受伤时迅速恢复,看来所言非虚。

“这就是玄体的疗伤能力?“他攥紧拳头,指节因用力发白。

月光落在他汗湿的额角,映得眼底的光愈发灼亮。

怀里老周头的残卷硌着心口,铜钱在腰间撞出轻响,那枚旧物内侧不知何时多了道刻痕,借着月光能看清是个“玄“字,与残卷边缘的纹路严丝合缝。

妖熊尸体足有半人高,拖在青石板上发出“嗤啦“的摩擦声。

陈牧走两步便要歇一歇,却在第三次弯腰时,指尖突然触到熊腹下的硬物。

他扒开染血的熊毛,从胸腔里抠出块拇指大的金属牌,表面刻着扭曲的火焰纹路,像极了镇西武馆的标志——那是镇上唯一能教习武印的地方,他曾隔着围墙偷看过,弟子们腰间都挂着这种牌子。

“妖兽怎么会吞武馆的东西?“陈牧把金属牌塞进怀里,喉结动了动。

山风卷着松涛灌进领口,他突然想起老周头记忆里的断刀,想起那三道围攻老者的黑影——或许这金属牌,和三年前老周头的失踪有关?

山脚下的竹屋在月光里投下剪影,窗纸漏出豆大的光。

陈牧加快脚步,熊尸在身后拖出蜿蜒的血痕。

推开门的瞬间,他听见压抑的咳嗽声——妹妹陈葵蜷在草席上,单薄的旧棉袄裹着发抖的身子,左手死死捂着嘴,指缝间渗出暗红的血。

“阿葵!“陈牧踉跄着扑过去,熊尸“砰“地砸在门槛上。

他跪在草席边,看见妹妹睫毛上挂着泪珠,苍白的脸比月光还冷。

陈葵松开手,掌心里是几星血沫,见他回来,强撑起笑:“哥...我就是呛着了。“

陈牧抓住她的手腕,那温度像块冰。

他扯开熊尸的肚子,掏出两颗还带着余温的熊胆,塞进妹妹手里:“张药头要五副熊胆,这是第一副。

等凑齐了,他肯定给娘抓续命丹。“

陈葵低头盯着熊胆,指腹轻轻碰了碰,突然抓住他的衣袖:“哥,你身上有血。“

“是熊的血。“陈牧扯出个笑,伸手要擦她嘴角的血,却被她躲开。

陈葵望着他臂上淡粉色的新伤,又看向地上的熊尸,突然说:“我今天去药铺问过...续命丹涨价了。“

“涨多少?“

“原本五副熊胆换一副药,现在要十副。“陈葵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张药头说...妖兽越来越凶,采药师都不敢进山了。“

陈牧的手顿在半空。

他想起昨日在药铺,张药头捏着药单时,指甲盖里还沾着金粉——那是碾碎的珍贵药引,寻常农户根本用不起。

此刻他怀里的金属牌硌着心口,铜钱上的“玄“字似乎在发烫,可这些都比不过妹妹手腕的温度,比不过灶台上那碗冷透的野菜粥。

“睡吧,明天我再去山里。“陈牧把妹妹的被子往上拉了拉,起身去拾熊尸。

月光从破窗漏进来,照见他后背上若隐若现的混沌纹,像团未成形的雾,正随着呼吸缓缓起伏。

后半夜起了雾,竹屋的木门被风拍得“吱呀“响。

陈牧坐在灶前烧热水,锅里的熊胆散出腥气,那股腥气刺鼻难闻。

他摸出那枚金属牌,在火光里看清背面刻着“戊“字,突然想起老周头残卷里的只言片语:“玄体现,万印归...九域将乱,混沌当醒。“

“乱就乱吧。“陈牧把金属牌收进怀里,望着锅里翻滚的熊胆。

窗外的雾越来越浓,他听见远处传来脚步声,像有什么东西正顺着血迹往山下爬。

天刚蒙蒙亮,陈牧就背着熊胆出了门。

走在去药铺的路上,他心里七上八下,担忧张药头会百般刁难,害怕凑不齐熊胆换不来续命丹。

镇西药铺的招牌在雾里晃,张药头的算盘声隔着门帘传出来,“噼里啪啦“像敲在他心上。

他攥紧怀里的熊胆,指节发白——这是妹妹的命,是娘的命,是他刚刚觉醒的,名为“希望“的东西。

门帘被风掀起一角,陈牧看见张药头从柜台后抬起头,小眼睛在镜片后眯成一条缝,盯着他怀里的熊胆,嘴角慢慢扯出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