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碎片

李则夷在黏稠的黑暗中漂浮，那怪物被白光撕裂的画面仍如走马灯般在眼前循环。

他清楚自己正在做梦，却像坠入泥潭，无法挣脱。

突然，一道冰冷的机械音在意识深处炸响——

【氪命系统「玄冥」激活中……】

【正在载入宿主生命体征……】

周围不知何时围拢过来无数幽蓝的光点，于面前凝聚成半透明界面。

同时左手指尖涌进一股冰凉，李则夷低头看去，发现指尖浮现银色纹路，犹如银蛇般顺着手腕攀爬。

“宿主你好，我是玄冥，你的氪命系统。”

机械音夹杂着电流，左手腕上突兀出现血色倒计时：

【133:45:56】

数字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跳动减少。

李则夷愣住，自己在被怪物掐到窒息时也听到了这个倒计时。

它是什么系统……

倒计时的是他的生命！

“这到底怎么回事？”

李则夷大惊失色，可是自己的双脚如同沾了胶水，黏在地上。

没有回答，而是自顾自在面前的光幕上滚动分析数据——

【姓名：李则夷年龄：18岁】

【性别：男】

【种族：异种混血（伪人类态）】

【血脉觉醒率：3.6%】

【异能属性：灵咒·「白日归寂」（解锁率3.6%）】

下方猩红文字滚动：【宿主当前剩余寿命：133:44:23】

【任务机制：完成契约获得寿命，失败将扣除等量生命】

剧痛突然从手腕传来，血红的倒计时变换成幽蓝。

他抓着手臂，冷汗浸透衣衫。

【氪命系统一旦绑定，不可解除】

【宿主需要完成任务延续生命，倒计时归零将被系统抹杀】

【奖励根据任务完成度发放，包含寿命、血脉觉醒、异能解锁等】

【新手任务：加入官方认证的异能者组织。奖励：寿命＋1天】

“荒谬！”李则夷怒吼，胸口突然触到黏腻液体。

系统警告声轰鸣：【检测到质疑行为，惩罚机制启动！】

顷刻间，无数黏液包裹的猩红复眼从光幕中涌出，他发出凄厉惨叫——

刺眼的白光让李则夷猛然睁开眼，医院内特有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

他惊魂未定，赶紧坐起来撸起左手袖子，手腕上却什么也没有。

输液管随着他的动作而摇摇晃晃。

左腰竟也跟着刺痛。

李则夷又扒开病号服，左腰缠着渗血的绷带。

——不是……谁趁乱捅了他一刀？

他专心致志注意自己的情况，丝毫没注意到有人靠近。

“醒了啊，小帅哥。”清甜的女声传来。

李则夷抬头看，一个穿白大褂的女医生拿着手机走来。

他的目光迅速略过医生胸前的铭牌，得知她的身份是实习生，名叫顾言曦。

“顾……医生，我怎么在医院啊？”

李则夷咽了口唾沫，哆嗦着开口。因为他感觉到这个人身上的强大压迫感——

一如那进入便利店的怪物。

顾医生没有说话，递过来她的手机，示意李则夷拿着看。

李则夷接过来，屏幕上是一段凌晨两点的监控视频。

并不是真正的事故经过，更像是人为篡改了。

画面中的男人持刀抢劫，店员反抗时被捅倒在地。

“记住这个版本。怪物的事情不能外传，你很特殊，它才盯上你。”她压低声音，“我会解释，你先应付警察。”

此时，病房门被推开，两名警察和便利店老板张叔走了进来。

李则夷攥紧了床单，沉浸在方才的梦与医生的话语中——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那么他所认知的世界，便破碎了。

他努力压下内心的疑惑，向警察复述着虚假的口供。

警察走后，张叔抓着李则夷的双手，老泪纵横：“都怪叔叫你看店……”

一旁的顾言曦使眼色。

李则夷顿然领悟，对张叔说饿了。

顾言曦适时说病人吃点清淡的好。

等张叔被支开去买粥，病房门再次打开。

一个身着亚麻衬衫的男人迈步而入，胸前挂着一枚泛着奇异光泽的银环。

顾言曦安静地走向门边，像是变魔术般在门边放了一个硬币大小的黑色装置，貌似是屏蔽器。

李则夷再次诧异。

男人一副文艺青年的打扮，大方坐到右边的空床上，琥珀色瞳孔凝视李则夷。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官方异能组织「烛龙司」的江守。”青年朝李则夷伸出手，也指了指他腰侧的绷带，“伤口还疼？那是B级异种的腐蚀液造成的。”

“请问……”李则夷憋了半天，支支吾吾问道，“你们谁来告诉我究竟怎么回事，那个怪物是什么东西——”还有监控视频，当然，是组织干的。

顾言曦背靠门板，回答李则夷：“介于你现在只是初级异能者，不能告知你太多内部消息，我们只能告诉你必须了解的。”

接着，江守正襟危坐，一脸严肃。

“袭击你的东西组织上称为：异种。是来自某高维度世界的物种，正在入侵我们的世界。所以，你的遭遇是真实存在的，不是梦……”

眼见李则夷浑身僵住，江守立刻解释：“你不用激动，我只需要告诉你一部分……其他的你若想弄清楚，就加入我们。”

说着，从裤子口袋中掏出一张卡，放到床头柜上。

李则夷不知道现在应该想什么，可无论想什么，大脑都是一片混乱。

江守见他这样子，不知还要不要继续说下去，“我……继续么？”

李则夷揉揉太阳穴，指节已经发白，脸上也没了血色。

耳边响起系统的声音，只有李则夷能听到：

【支线任务已开启——】

【收集「世界的真相」碎片，当前碎片收集进度为0.32%】

李则夷的眸子微不可察一亮：“可以，你继续。”

“嗯。”

江守点头，继续道：“异种的来源不方便告知太多，接下来我要说的，是「异能者」与异种的关系。”

他停顿一下，确保李则夷有足够的心理准备。

“我也是同样的话，只透露一点。真想清楚一切，加入组织。

我们——就是组织，包括你，都是异种混血。可以说：异能者是异种生下的后代。”

李则夷盯着江守胸前摇晃闪光的银环，喉结滚动：“你是说我们身上流着怪物的血？”脑海中似又闪过那些恶心的黏腻触手，胃部一阵翻涌。

“没错。”江守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的暗纹，“异种对于血脉异常灵敏，你体内的异种基因波动，刚好引来了附近的B级异种——它在很久之前吞噬了一个抢劫犯，并伪装成他的样子来到便利店。

却在动手时被你体内潜藏的灵咒异能反制，或者说，它根本不是你的对手。你应该清楚记得它死之前的样子……”

江守的右手食指燃起一簇火苗，“这是我的异能，你的异能自己清楚。”

李则夷看向手心出神，他当时也是慌得一批，就觉得手心发烫，然后乱抓乱摸把它弄死了。

至于异能，系统界面说叫什么「白日归寂」，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用起来似乎也不错。

“我的伤口是……”虽然还有疑问，但还是见好就收吧。若非他也是异能者，保不齐被洗脑成傻子了。

“异种留下的伤口，为了掩盖真相不得不做的标记。”顾言曦仍靠着门板，双手环抱。

李则夷似是认命般地往后一躺，后脑勺狠狠撞上床头，金属栏杆发出闷响。

腰侧的伤口再次钝痛。

顾、江二人被吓得皆是一惊：“小心点！”

“所以你们故意捅我一刀？”李则夷没有觉得痛，转头盯着江守。

“是为了保护你。”江守这时起身，衬衫下隐约露出缠着绷带的小臂，“对立组织的眼线遍布各个医院，真正的伤口会暴露你的身份。现在，他们只会把你当成普通受害者。”

他指了指床头柜的卡片，“想报仇，就带着它通过入门测试。”

聊完天，二人离开，离开前，顾医生收回了屏蔽器。

几乎是关门的同时，左手臂的刺痛毫无征兆地袭来，浮现倒计时。这一次倒不是鲜红如血。

看来只有自己时倒计时才会出现，并且没人知道氪命系统的存在——除非有人同类型的小说看多了。

它不属于「灵咒」的一种，是独立存在于自己体内的外挂。

手臂上的倒计时还剩133小时。

系统出声——

【恭喜宿主获得「世界的真相」碎片×1，可进入意识察看】

【正在发放奖励……】

系统并未表明奖励，可它显示正在发放，难道……

他迅速掀开被子，左腰的绷带渗出黑血——那是异种腐蚀液留下的痕迹，此刻竟在以肉眼速度愈合。

——虽然要命，但你是真效率！

李则夷默默为“玄冥”点赞。

伤口好了，顿感轻松。

李则夷拿起卡片，发现是一张网吧宣传卡。

卡片同体漆黑，却处处透着熟悉感——

背面有一枚硬币大小的龙纹图腾。

李则夷摸摸胸口，发现自己从小戴到大的吊坠不见了。

他翻身寻找，结果在身后的枕头底下找到了。

仅仅是用红绳穿着的一枚圆形铁片，红绳已经磨旧，结了褐色的痂。

铁片正面，隐约可见一处金色的龙纹图腾。

【恭喜宿主，触发支线任务2:「记忆」获得「记忆」线索×1】

【奖励寿命时长20分钟】

【当前寿命：133:42: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