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意将王宇从昏迷中惊醒。睁开眼的瞬间,九道剑影自动护主,在周身结成璀璨光轮。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座冰晶宫殿中央,身下是万年玄冰雕成的莲花台,四周墙壁上镶嵌着数以千计的青铜剑鞘——每个剑鞘都空荡荡的,鞘口凝结着暗红色冰晶。
“这里是剑冢的背面。“
苍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王宇猛然转身,看见个披着残破道袍的老者正在擦拭柄锈迹斑斑的铁剑。老者左眼是浑浊的灰白色,右眼却泛着诡异的金芒,与王宇剑骨觉醒时的瞳色一模一样。
“你是...守墓人?“王宇暗中运转灵力,发现弑神剑骨竟变得异常安静,就像被某种更高阶的力量压制着。
老者轻笑一声,锈铁剑突然发出龙吟般的清响。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随着剑鸣回荡,墙壁上所有空剑鞘都开始震颤,仿佛在回应呼唤。王宇这才注意到,每个剑鞘底部都刻着名字——“天璇“、“玉衡“、“开阳“...全是九霄剑宗历代陨落强者的佩剑鞘!
“更准确地说,我是最后的'葬剑人'。“老者独眼中金芒流转,“负责收集所有被祭坛吞噬的剑修遗物。“他忽然用铁剑划开自己掌心,鲜血滴在冰面上竟化作金色符文,“你可以叫我'残虹'——初代天璇峰主,也是第一个发现清微阴谋的人。“
王宇瞳孔骤缩。在九霄剑宗典籍记载中,残虹道人三百年前走火入魔,亲手屠尽本脉弟子后跳入焚剑炉。但眼前老者虽然苍老憔悴,周身却萦绕着纯正浩然的剑气,与魔修截然不同。
“证明。“王宇没有放松警惕,霄河剑魄悬浮在掌心随时准备出击。
残虹道人叹了口气,锈铁剑突然刺入自己胸膛!在王宇震惊的目光中,老者干瘪的身躯像褪壳般裂开,露出内里包裹的年轻躯体——那是个剑眉星目的青年,眉心镶嵌着枚菱形水晶,正是王宇在祭坛图腾柱上见过的剑魄容器!
“当年我假死脱身,用'金蝉脱壳'之术将本体封在剑魄里。“残虹的声音变得清朗,他指向自己眉心水晶,“这里面藏着初代七脉首座的全部记忆,包括...“
话音戛然而止。整个冰晶宫殿突然剧烈摇晃,穹顶出现蛛网状裂纹。王宇惊觉自己掌心剑印正在发烫,弑神剑骨不受控制地激活,九道剑影疯狂斩向四周虚空。
“来得真快。“残虹冷笑,突然抓住王宇手腕,“看好了!“
眉心水晶迸发耀眼光芒,王宇眼前浮现出震撼景象:三百年前的九霄剑宗庆典上,清微道君当众演示“量天尺“威能。当玉尺划过七脉首座头顶时,尺身隐蔽处闪过“葬天“二字,七位强者同时露出恍惚神色。画面一转,深夜的剑冢深处,清微道君将七枚血色种子植入昏迷的首座们眉心...
“这才是量天尺真名——葬天尺!“残虹的声音在颤抖,“它能篡改认知,植入虚假记忆。我们七人所谓'共创'的九霄剑诀,实则是清微老贼从魔渊带来的噬心邪术!“
王宇如遭雷击。这些记忆碎片完美解释了为何师尊留下的《九霄剑典》总有些矛盾之处,也解开了他最大的疑惑——为何九霄神骨对其他剑修功法天然排斥。
“现在明白为何清微说你们流着他的血了?“残虹突然扯开衣襟,露出胸膛——那里刻着与王宇剑印同源的九道金纹,只是每道纹路都缠绕着黑气,“所有神骨宿主,都是他用葬天尺改造过的试验品!“
宫殿摇晃得更剧烈了。残虹突然将锈铁剑塞入王宇手中,剑身接触掌心血痕的刹那,竟褪去锈迹露出晶莹如玉的剑体。王宇脑中轰然炸开无数画面:他看到清微道君年轻时在魔渊深处跪拜某个不可名状的存在;看到九霄剑宗地底埋着七口青铜棺,每口棺中都躺着个与宿主们相貌相似的“原体“;最可怕的是,他看到自己婴儿时期被泡在血池中的场景,池底沉着九具婴孩骸骨!
“这是...我的记忆?“王宇握剑的手微微发抖。
“不,是剑骨记忆。“残虹的躯体开始透明化,“现在听好:葬天尺每三百年需要更换宿主,清微这次选中的就是你。玄霄那孩子冒死把你偷出来时...“
一道漆黑闪电劈开穹顶!冰晶四溅中,量天尺的虚影缓缓降下。残虹猛地将王宇推向后方剑冢,自己则迎向黑光:“记住!去焚剑炉找...“
话音未落,黑光吞没了残虹的身影。王宇在坠入剑冢前最后看到的,是残虹道人炸开的躯体里飞出七道流光,其中一道银芒径直没入他眉心。
下坠持续了很久。当王宇终于落地时,发现自己站在座巨大的青铜门前。门环是狰狞的鬼首,咬着一块残缺的玉牌——那玉牌形状,正与他怀中青铜扳指完美契合!
“焚剑炉...“王宇喃喃自语。他这才注意到四周环境:这里根本不是剑冢,而是九霄剑宗最神秘的禁地“葬剑谷“。传说中所有叛宗者的佩剑都会被投入谷底焚剑炉,永世不得超生。
扳指嵌入玉牌的刹那,鬼首双眼突然亮起血光。青铜门缓缓开启的缝隙里,扑面而来的不是热浪,而是刺骨寒意。王宇倒吸一口冷气——门后是座倒悬的青铜塔,塔尖朝下插入巨大的冰晶之中。而冰晶里冻结的,赫然是九条相互撕咬的巨龙!
塔底传来锁链晃动的声响。有个沙哑的女声轻轻哼着古老的调子:
“九霄龙吟惊天变,剑骨重生泣鬼神...“
王宇握紧锈铁剑迈进青铜门。就在他踏入的瞬间,背后传来清微道君慈祥的呼唤:“宇儿,回来。“那声音带着诡异的魔力,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转身。
“别回头!“摇光剑魄突然在识海中尖叫,“那是...“
王宇颈后汗毛倒竖。通过面前冰晶反射,他清晰看到自己背后根本没有什么清微道君,而是团不断变换形态的黑雾,雾中伸出无数苍白手臂!
“砰!“
青铜门在身后重重关闭。王宇剧烈喘息着,发现手中锈铁剑不知何时已变成柄晶莹剔透的玉剑,剑身内部封印着条微缩的星河——与霄河剑魄同源却更加古老。
倒悬塔底,锁链声突然停止。沙哑女声带着几分玩味响起:
“三百年了,终于等到个带着'钥匙'的弑神剑骨...“
冰晶中一条巨龙突然睁开竖瞳,那瞳色与王宇觉醒时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