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湘雅咖啡厅一个静谧的小房间里龙秋早已等候在那里了,他点了一杯果汁慢慢的喝着,一边喝一边看着手表上的时间,眼看就要五点了,余婉茹还是没到,龙秋想:“她不会爽约吧!”
这时余婉茹步态轻盈的走过来了,她今天的装扮跟课堂上见到的不太一样,今天的穿着更像是比自己大一级的学姐,坐在龙秋对面的她说:“对不起,我来晚了让你久等了。”
龙秋说:“不会,我也刚到。”
这时服务生进来说:“请问两位需要什么?”余婉茹说:“咖啡,谢谢。”
从她进门龙秋一直都在打量她,她美丽可人彬彬有礼不像是那种骚腰子的女人,而且从她任教以来没有见过她跟谁有暧昧关系,她像是一个来历不明的人,除了知道她是大学生分配过来的以外,剩余的全部都模糊不清,有人说她是南京毕业的,有人说她的老家是天津的,还有人说她是国外留学回来的,那些传闻都不可靠,可是龙秋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外表看起来这么清纯女人怎么会当别人的生育工具,也不像是那种刻意勾引富翁的女人,但是光看外表就下结论也太草率了吧,余婉茹似乎看出龙秋的想法,她先打破令人窒息的僵局:“我听其他老师说你跟白家千金是比亲兄妹还要亲的兄妹。”
龙秋说:“没错,我们是一起长大的,我也算是白家的一份子,有时候免不了要多八卦些,还请你不要见怪。”
余婉茹说:“正常现象,看样子你比白家千金好沟通多了,你想知道什么就尽管问吧。这也是我跟洛美父母的协议,如果有丝毫的泄露我们都将无法收拾之后的局面。”
龙秋没想到会这么轻松就得到了解除内心疑虑的机会,索性抓住机会把所有问题全都弄清楚,自己跟洛美没有必要在这件事情上浪费更多的时间和气力,龙秋很不自然的问:“你…是洛凯的妈妈?”
余婉茹笑笑点点头说:“没错,你那天也听到了。”
龙秋心想:“你怎么笑的这么轻松自如,一点都不会觉得尴尬吗?”
余婉茹接着说:“洛凯是试管婴儿,我不知道他的父亲长什么样子。”
龙秋如糟雷歿喷出将要咽下的果汁,他说:“以前只是在书上看到过这种信息,可是没想到身边的人已经实现了这种看起来荒谬的做法,你是说你只是帮他们生了一个孩子,并没有跟白叔叔见过面。”
余婉茹说:“很像韩国的《孪生兄妹》吧,不同的是我只生了一个男孩,不存在那种纠葛的情况。”
龙秋心想:“洛美她一直以为洛凯是她爸爸外遇生的孩子,而且还是她妈妈默许的外遇。”
龙秋听到这匪夷所思的答案,此时他有点后悔自己多事了,他说:“不知道这一切的洛美真可怜,她心不甘情不愿接受的真相,居然是这样。”
余婉茹说:“我是不知道她父母是怎么跟她说的,从她激烈的态度来看她对我充满了怨恨。”
龙秋说:“她怨恨是有原因的,你们这些大人背着孩子做事就要彻底保密,不该让我们这些小孩子一知半解的知道,这对于你们来说没什么,可是对于当时只有八岁的洛美来说是相当敏感的一件事,为此她还得了抑郁症,这些都是你们大人的无意识造成的。”
余婉茹说:“我只保守我能力范围内的秘密,那只能怪她的父母不小心泄露了秘密。”
龙秋没好气的吐了一口气,龙秋问:“为什么?你有那么迷人的外表又是个才学的女人,为什么同意叔叔和婶婶的无理要求。”
余婉茹的眼睛里充满了忧伤:“没有那个花季的少女愿意接受这种无理要求,像你们这些生活在豪门里的公子小姐,又怎么可能会了解这世上穷人是怎么生活的,就算是一贫如洗我也还是愿意跟爸爸妈妈开心的一起过,没有钱上大学也没有关系,只要能一家人开开心心的生活在一起就好,可是这么简单的愿望老天爷都不答应。没有钱的日子你过过吗?一个只有17岁的男孩子,你看到的世界应该都是多姿多彩的吧!”
龙秋说:“老师,住在豪门里的人也不能避免喜怒哀乐,你怎么就知道我们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穷不是所有不合理事情出现的理由,是什么样的原因要你接受婶婶这种残忍的条件?”
余婉茹说:“钱啊,因为需要大笔给我父亲治病的钱啊。”
龙秋起伏不定的情绪稍微有所缓解:“治病?你…..就是为了凑够那些医药费才跟婶婶做的交易吗?”
余婉茹眼睛里含着泪水说:“没错,我生活在一个很穷的小山村里,因为要给父亲治病全村的钱都被我们家借过了,还是不够,那时的我只有十七岁正像你们这样在上学,一次偶然的机会碰到了洛美的妈妈张宁,我们达成协议后我立刻就收到了给父亲治病的钱。”
龙秋接着问:“那你父亲的病治好了吗?”
余婉茹微笑道;“当然了,你的张宁婶婶是个守信的人,她当时就联系了上海的一家医院请了专家给我父亲动了手术。”
此时的龙秋又有些同情眼前这个女人了,他不会相信单方面的说辞,如果这一切是真的洛美的怨恨不就是太无聊了吗?龙秋知道了这件事情的原委,并不意味着他会改变对余婉茹的看法,这种事情出现在自己熟悉的人当中,他还是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他还在忧虑是不是要告诉洛美,也许这样洛美的内心会平静些吧,龙秋吸着果汁还在思索这件事,余婉茹看着眼前的龙秋说:“看来你忧虑的事情很多呀,我希望你能劝劝你那个暴躁无礼的妹妹,不要因为怨恨我耽误了她自己的课业,学习是你们在学校里的首要任务,她的行为真的是异于常人,你已经看到她对我使用暴力的事情了吧。”
龙秋把脸转移到别处,余婉茹说:“你们用不着都看不起我,我从来不认为这是一件多么难以启齿的事。”
龙秋说:“既然这样,那你干嘛不向洛美公开这个事实?”余婉茹苦笑之后喝了一口咖啡说:“你觉得他给我机会解释了吗?她如果把所有的思路都捋顺了,就轮不到我和你坐下来谈这件事了,也不会蛮横无理的大打出手。”
龙秋换了一个话题说:“老师的家在哪里?”
余婉茹笑笑:“在一个很美的山坳里,那里四面是山,交通闭塞生活条件艰苦但是那里的人们思想纯朴,不像着喧闹的城市到处充斥着欲望。”
龙秋说:“老师你没回答我的话,你有着成年人的冷静和机敏,我想知道你当时还在上学又怎么生下了洛凯,学校的人都是瞎子吗?真不明白你是怎么一边生孩子一边完成学业的。”
余婉茹笑了笑得更是轻松甜美:“我休学一年,在休学期间自学完成了缺失的课业。”
龙秋说:“你害怕我去调查你所说的事实,所以才不告诉我你到底是哪里人,看来你说的话不可信。”
余婉茹说:“信不信那是你的事,我只是如实解答你的疑惑,没有必要的辩解,我不能让任何人去打扰我年迈的父母。”
龙秋疑惑的问:“他们也知道你生了洛凯?”
余婉茹的回答是:“当然。”
龙秋说:“我想知道张宁婶婶是怎么找到你的。”余婉茹说:“那是一个下雨的夜晚…..”
八年前,正在学习成绩优良的余婉茹如花般绽放着自己美好的校园生活,家中拮据可是她的父亲靠给人做木工活来供给正在上学的余婉茹,因为长期的疲累,他的父亲得了高血压心脏病,经济条件差的余父为了正常给女儿生活费,错过了看病的最佳时期,当余婉茹知道此事的时候她的父亲已经是生命垂危躺在医院里了,余母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妇女,一家三口束手无策,余婉茹为了给自己父亲治病只有去求村上的人,可是早已负载累累的他们已经是回天乏术了,这时洛美的妈妈张宁每天都在医院里转悠,她渴望自己通过治疗还有生育,结果却是让她更失望,余婉茹跟她的妈妈省吃俭用把全部的钱拿来给父亲治病,昂贵的医药费压的她们母女喘不过起来,终于到了山穷水尽的那一天,医院已经提醒他们如果不交医药费就只能停止治疗,余婉茹在电话亭打电话向自己的同学哭诉,这世上就是有那么巧的事,正在物色生育工具的张宁无意间听到了余婉茹跟她人的通话,就这样张宁询问了余婉茹的情况,并且开出了自己的条件,一心只想挽救父亲生命的余婉茹答应了张宁的要求,接着第二天就有大量的医药费打到父亲住院的账户上,余婉茹清楚的记得那个不寻常的夜晚,那一夜她思考的问题比在那之前的十七年都多,当她决定以后就不再犹豫,从那时以后文弱的她莫名的成为了有孕在身却没丈夫的女人,然而张宁也兑现了她的承诺,将余婉茹的父亲转到上海一家专科医院里,成功的做了手术,也就是在她父亲出院的那一天余婉茹跟着张宁来到另一家医院接受了人工受精,张宁用她绝对的财力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在休学一年后的余婉茹返回学校继续自己的学业,为了不影响彼此的生活,余婉茹与张宁签下协议,那就是白家出钱让余婉茹上完大学,甚至是包括安排工作的费用都由张宁跟白雪雄出,但是洛凯自出生那一天起永远不许跟余婉茹见面,双方不干扰彼此的生活,从头到尾都是张宁在操作这件事,余婉茹虽然知道生的是白雪雄的儿子,她却从未见过白雪雄,之后这个秘密就风平浪静的保守了五年,如果不是龙秋和洛美在咖啡馆无意间听到她们俩的谈话,这个秘密一直保守。可是眼下又多了两个知道真相的人,这或多或少会给白雪雄夫妇和余婉茹造成一定的影响。
龙秋问:“你也希望这个秘密一直保守下去吗?”
余婉茹说:“当然,我还年轻还有新的生活,所以不希望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如果是那样我的人生就真的完了。”
龙秋心想:“真是艹蛋的一天,知道了这些事以后他为洛美生了那么长的病不值,大人们愚蠢的举动伤害了她幼小的心灵,那种伤害还在洛美潜意识里。”
龙秋无话可说,两人沉默的坐着,直到龙秋的手机铃声响了才打破令人窒息的气愤,龙秋接了电话说:“好,马上回去。”
余婉茹说:“你有事就先走吧,我来买单。”
龙秋说:“我已经付过钱了,我们改天再聊。”
说完他起身离开咖啡馆。一路上百感交集,龙秋在想本来洛美出生在这样一个家庭她应该享受着公主般的待遇,总之让洛美的童年蒙上了阴影,可是自己却也好不到哪里,甚至比她经历了更痛苦的事情,与其过着富足的物质生活承受痛苦,他更羡慕简单贫穷的日子,那样可以朝夕围绕在父母身旁,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但是听了余婉茹的话,他知道钱的意义并不像他看到的那么肤浅,肮脏,钱甚至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人生,他宁可不要妈妈的财产也不希望她早早离开,这样的想法不止一次,不管是开心还是烦恼他总是会这样想。
这时迎面飞过来一辆车子他之前刹住了闸,开车的司机厉声道:“找死啊!”听到这句话的龙秋才发现自己违反了交通规则正压在马路中间,一头冷汗的他惊魂未定的他紧张的说:“对不起、对不起。”
赶紧跑回人行道,脑子里立刻闪现妈妈的影子,龙秋此时意识到妈妈是希望自己开开心心的活着的,所以要珍惜自己的生命,此时的他没有了以往的犹豫彷徨的情绪,看着斑马线上空红灯的闪亮时穿平静的过了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