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逆 鳞

再有十天放寒假,所以龙秋把大件的衣物放进储藏室,然后就进教学楼了,当他上楼梯时感到背后有一双眼睛看着他,于是他转身看见了他的《电子技术》老师余婉茹,余婉茹的目光很复杂龙秋不想跟她这种多事的人纠缠,就转身问道:“你这样跟踪我让谁看到了都很变态。”

余婉茹说:“放了三天的元旦假,你的脸上又多了一丝喜悦。为什么?”

龙秋吐了一口气看了看楼道里明着的灯说:“没事的话我要进教室了。”

他想转身走,余婉茹说:“为什么要背对着我呢?从来都不想清楚的看看我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吗?”

龙秋说:“这与我无关。”

余婉茹说:“我被你的妹妹踢下来楼梯,还是不解恨。”

龙秋说:“那件事,我很抱歉,但是搞不清楚状况就掺和别人的家事,那对于我跟洛美来说都是难以承受的冲击,不管你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挑起那件事的,确实是触动了我们的龙鳞。”

余婉茹问:“龙鳞?”

龙秋说:“没错,洛美总是臭美着说她是龙女,我是龙子,龙最讨厌被触动逆鳞,你上次做的事就是这种情况。”

余婉茹说:“我不知道那样做会使你们兄妹遭受那么大的刺击…..”

龙秋说:“我不想听,你要是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我还要进教室上课。”

余婉茹支支吾吾说不出口,龙秋不耐烦的说:“要是难为情就别说了。”

余婉茹说:“那个…..你能不能把洛凯的照片给我一张?”

龙秋连想都没想说:“不行,我没有这样的权利。”

余婉茹说:“我知道这很不近情理,这是一个妈妈请求,只能拜托你想想办法。”

龙秋说:“你自己也知道这不近情理,我就更没有必要帮你去做这种事了,老师。”龙秋的目光中闪烁着坚定,那是一种强硬的拒绝。

余婉茹说:“同样是幼年失去母爱的你原来是这么冷酷无情。小孩子想念妈妈是多么的可怜你不是最有体会的吗?”

这句话刺中了龙秋的痛楚他转身说:“一个造人工具似的女人,有什么资格这么跟我说话?你没疯吧!”

余婉茹说:“啊哈…..触动你心灵深处的感情了?”

龙秋想一拳揍扁这个女人他忍了忍说:“那不一样,洛凯甚至不知道有你的存在,婶婶待他视若珍宝,洛凯有妈妈。”

说完龙秋就上楼了,余婉茹失望的看着龙秋的背影,那背影拒绝了任何人的入侵。心灵被震动的龙秋焦躁的来到教室,当他正要进教室时跟一个人撞了个满怀,抬头一看是王启,他捏了一下自己的眼镜架问:“快放假了,所有人都在准备期末考试,你这一副样子算什么呀?”

龙秋定定神儿说:“知道了。”

余婉茹的心情一落千丈,本来是想好好求龙秋的,结果却弄的一团糟,不愧是比亲兄妹还要亲的两个人哪,都是油盐不进,茅缸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总是想念自己的儿子,特别是在这所学校里看到白洛美以后因为上次的事白洛美还要挟她说要杀了洛凯,从那天开始她总是在梦里听见孩子叫妈妈,被拒绝的余婉茹回到自己的住所,打开了那尘封已久的小箱子,用一把极旧的钥匙打开了那个极旧的小箱子,从那里面拿出一件小衣服,那是洛凯出生时她亲手缝制的,可是出生不到三个小时的洛凯就被白家的人抱走了,想到这个余婉茹瘫软在床上然后把小衣服抱在怀里,自言自语道:“对不起,生下了你却没有照顾你,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三天期末考试的时间让所有的学生都精神紧张,当考试完毕后他们都焦急的回家,因为都期盼着跟父母家人团聚,于是将被褥整理完毕收拾好行装准备回家,虽然是工薪阶级的子女每当这个时候还是会有很多的车来接他们,有的是自己家里的车,有的是单位派来接他们地区集体的学生,在考试结束后就有很多车停在操场上了,虽然车的档次都不是很高,可总是有人来接他们,这时候景灏真希望自己也能被一辆车接走,哪怕是一辆很不起眼的车,她知道那不可能,不过操场上倒是有一辆很破旧的车,有的人因为有车来接他们而感到荣耀无比,景灏撩开宿舍里的窗帘只能看着那些车了,这时候冷语馨跟郑春晓嘻嘻哈哈的进来了,冷语馨说:“你看见咱们宿舍楼下的那辆破车了吗?谁要是被那辆车接走会很没面子的,要是我我宁可走着回家也不坐那样的车。”

郑春晓也说:“就是啊,是哪个地区来接人的车呀,真是逊呢。坐这辆车的人家里一定很穷。”

他们刚说完一个不到一米六的中年女人笑眯眯的进来了,她说:“馨馨,妈妈来接你了。”

冷语馨亲热的抱住那女人说:“妈,我好想你。”

中年女人说:“车就在楼下,东西收拾好了吗?车在楼下等着我们呢。”

冷语馨拉着她妈妈的手来到窗口前指着那辆破车说:“妈,你看那辆车好好笑呀,也不知道是来接谁的,真逊,讲不起排场就不要讲吗,跟其他的车一比简直是丢人死了。”

一脸尴尬的语馨妈妈说:“没错,那辆车就是来接你的,我实在是找不到更好一点的车了。你就将就点儿吧。”冷语馨顿时牙口无言。

景灏一声闷咳心想:“自己打自己的脸,傲慢的很呀。”

当冷语馨提着包不情愿的跟自己的妈妈离开宿舍时,景灏对她的妈妈摆摆手说:“阿姨再见!”

那笑容灿烂无比,春晓看出点意思来了,她说:“你平时不跟陌生人说话的,今天是怎么了?”

景灏说:“我高兴不行吗?”

春晓说:“你今天高兴的让人不自在。”

景灏不客气的说:“是你们自己嘲笑到自己所以才不自在吧。”说完这句话就拎这包走出了宿舍,她跟往常一样坐上公交车前去火车站。

收拾好行装的龙秋来到照看追风的寺庙,意外的是这个小东西竟然真的长出来一身软软的黑毛,龙秋微笑着对慧心说:“师父,你看它全好了,开始长毛了。”

慧心说:“这都多亏了你那个叫景灏的同学。”

龙秋说:“你们也费心了,总之都是要感谢的人。师父,我这次还不能把它带走,所以还要麻烦你们多照料它一些日子。”

慧心说:“没关系,它会在这儿健康的长大的。”

龙秋抚摸着追风的头说:“我会想你的,要乖乖的呆在这里,一个月后我就回来了。”龙秋将自己的脸贴在追风的颈上依依不舍的样子。

这样的举动让慧心发笑,在远处早就等的不耐烦的洛美说:“不要再肉麻了。等着我们呢。”

龙秋自然知道爷爷派车来接他们,因为车子太名贵所以不能开进电力学院,所以龙秋和洛美让车在这个不起眼的庙门口等候,这样不会引起学校里那些斗鸡眼的人注意,坐上车龙秋问开车的司机:“伯父,爷爷的身体怎么样?不是说不让你来接我们吗?我们可以坐火车回去的。”

司机说:“他老人家一切都好,天太冷了,又逢过年路上又不安全所以老爷子就让我来接你们了。”龙秋不再说话了。

坐了五个小时的火车景灏终于听到火车的喇叭里传出到站的声音,有点疲惫的她背着胜美给她的旧背包下火车,也许是因为自己太急于下车了,火车上的乘务员阿姨刚把门打开还没有掀起火车上的铁地板,景灏就像往下跳,乘务员见她一副心急的样子,似乎有意跳下去,于是就说:“你跳啊!看你有没有胆量跳。”

景灏一脸的尴尬于是又后退两步等乘务员掀开铁梯板,然后才踏着铁梯板下车,本来是有地下道的,景灏见没有火车就直接穿着铁道进了出站口,从火车站走出来以后她伸了一个懒腰,自言自语道:“回来了。”

看着其他的同学坐出租车往家赶,为了省下坐车的钱她徒步走回了自家的小饭店,还没有进小饭店的门就看见妈妈追着城管局的车在跑。一边跑还一边叫:“不能摘走我们的招牌,我们是交了税的,还有营业执照凭什么摘走我们的招牌。”

那辆破旧的工具车上坐着一个面相像老鼠的中年男人吆喝道:“你还跟着追你们那破招牌,你再追把你也抓到城管局,像你们这种做生意把招牌摆到街道上影响交通,还想拿回招牌。滚!滚!滚!”

本来就是水泄不通的街道,摆摊做生意的人很多,卖肉的,卖菜的,还有很多买这些东西的人,由于人拥挤过度,所以那辆车也不能快速的前进,景灏的妈妈伸手去拉那车上的招牌,结果被站在车斗上的城管局人员推倒了,景灏见状大声叫道:“妈,小心啊!”

她奔跑过去说:“那些猎狗又来找事儿了?”

景灏的妈妈说:“我们只想安安分分的做生意,这些人隔三差五的就来找茬儿。”回到小饭店后就开始流泪,景灏的爸爸还在忙着切菜,因为只有准备好那些中午才能不太紧张的卖出饭菜,看见妻子流泪,女儿也回来了,他笑着说:“又不是第一次了,哭什么呀,改天我去城管局把招牌要回来就不就行了,今天女儿回来,你这样不好。”

景灏说:“他们这些人跟民国时代那些刮地皮的人有什么不同。要是有一点办法我们干吗要受这种欺负啊,都是为了挣那些该死的学费。”

她放下背包开始扫地、擦桌子,然后去刷那些还在水池里泡着的盘子和碗,直到中午把早上的那些餐具刷洗完毕,所有的桌子也擦了一遍,地板也扫干净了,当这些活干完后才坐下稍微休息一会儿,她没有偷懒的资格,汗流浃背的父母每天都是起早贪黑的做着这些事,她回到家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助爸爸妈妈干活,景灏的父亲将所用的菜都切好,只等着客人上门吃饭,大概到了上午十一点就来客人吃饭了,景灏跟她的父母忙碌起来,父亲在滚烫的高汤锅钱拽着烩面,母亲帮着父亲打杂,一碗碗漂亮实惠的烩面出锅,看着就让人嘴馋,景灏负责给客人端饭,忙碌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尽管劳累因为有收入,景灏的心情也不是特累,父母尽管很累,但是他们在景灏面前从来都不说,亲自忙碌过这些琐事景灏自身体会到有多劳累,才判断出爸爸妈妈是多么的不容易,看着满屋是客人景灏在母亲的耳边低声说:“招牌走了,也并不影响我们的生意,妈,你不用很担心。”

这时候有客人叫道:“小姑娘,倒一杯水。”

景灏大声应道:“来了!”

她继续忙碌,中午过后到了下午三点,吃饭的客人才逐渐减少,当客人上门吃饭时,景灏和父母只能饿着肚子为客人服务,当客人减少或者是走完的时候,景灏和父母才能吃饭,景灏爸爸说:“女儿回来了,想吃什么,爸爸给你做。”

坐在凳子上休息的景灏说:“爸,你歇会儿吧,我想吃什么自己做就好了。”

其实冰箱里有很多的肉类,也有更好吃的材料,但是景灏不会去动那些东西,因为那些东西卖给客人,会有很好的收入,就连天天辛苦的父母都舍不得吃那些东西,回想的着刚开饭店时的情景,因为生意不景气,一天挣的钱连房租都不够,每当客人有吃剩下的好东西,父亲也舍不得吃都让给了景灏,虽然现在的经济条件不用吃客人剩下的东西,景灏还是没有奢侈的习惯去吃那些很贵的材料,当然正在长身体的她免不了嘴馋,每当她很想吃哪种肉食的时候才会要求父亲给她做一碗加肉的烩面,做饭她并不陌生,只是她的手艺赶不上父亲所以不能给客人做饭,如果是自己吃她还是有信心调出让自己满意的味道的,她说:“爸,我自己做番茄鸡蛋,你跟妈也要吃吗?”

景灏爸爸说:“忙碌了一中午,没有心情吃了。”

景灏说:“我知道,你们很累,你们先歇会儿我做好叫你们。”

爸爸妈妈太累了,平时就是光闻那些高汤和肉类的气味就已经很腻了,有时想吃懒得做了,听女儿说做素菜景灏爸爸在想也许还能吃一点,景灏炒了一锅番茄鸡蛋,然后切了一些青菜,等有劲道的面条煮熟后,放入青菜然后出过,三碗番茄鸡蛋面做好了,把饭菜端到爸爸妈妈面前时他们竟然香喷喷的吃起了面条,同样也在吃面条的景灏想:“真想天天给你们做饭吃,可以不去上学。如果你们不是那么难沟通,我宁可永远这样跟你们生活在一起。”

午饭过后景灏就跟妈妈一起择菜,因为第二天还再准备会很匆忙的,所以每天下午就把那些菜择好,而且还要把一小部分淘洗干净因为晚上还有客人要来吃饭,下午父亲没在店里他去了城管局取回招牌,到了下午五点父亲把没收走的招牌拿回来了,母亲的心才算是轻松了一些,当所有的食材都准备好以后已经是晚上了,这时候又有客人来吃饭,于是又开始重复那些反复的劳动,直到晚上十点客气全部离去,十点景灏和父母才吃上晚饭,母亲总是喜欢在晚上熬稀饭,辛苦了一天的他们喝着稀饭是无比的解乏,晚饭后景灏开始帮助妈妈淘洗菜,冬季冰冷刺骨的水侵袭着景灏和她母亲的手,她的妈妈为了不至于太冷会在锅炉上烧一大锅水,那锅水烧开后跟这冰冷的水兑过后淘菜,这样那些水才会断了那冰冷的温度变得让人可以忍受,景灏和母亲做这些的时候,父亲会将那些摆放在店外的炊具一一搬回店内,最难的就是端那一锅高汤,很大的一个锅,景灏爸爸用他那有力的双臂将锅端回店里,每次景灏妈妈都劝他稍等自己一会儿,她跟他一起把锅抬进来,景灏爸爸却说他自己一个人行。生活是那么的沉重,父亲用他那结实的肩膀承担了所有的沉重,就这样景灏就在这一个多月的寒假里跟爸爸妈妈重复着这种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