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姻缘生变（三）

我应是气急攻心犯了厥症，醒来时已经躺在自己的床上，想都不用想他们已经请郎中替我诊治过，怀孕之事自是不攻自破。

静儿的脸在我的视野里渐渐清晰起来，我霍然起身抓住她的手：“好静儿，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小姐是聪明人，应不难想象发生了什么。”

她冷冰冰的话如一盆冷水将我浇得透心凉，她会这样对我说话，叫我半响回不了神：“静儿……？”

我明明又看见她眼里闪过痛色，这是我不能忽视的杂色：“是阿那瓌逼迫你的？”

“不，是我自己愿意的！”

“我不信！”

“二小姐既然不信，又何须来问？”

“静儿，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事到如今，追究真相假象还有何意义？

“静儿！”我的眼里满是祈求，祈求她不要这样冷言冷语，祈求她不要待我如此疏离。

“你在怨我？”

静儿望着我半响，目光还是飘向了窗外：“我没有怨任何人，相反，我还得感谢二小姐，感谢……高大哥，让我过上荣华富贵人上人的日子！”

“你我主仆一场，情同姐妹，当真要生分至此？”

“二小姐，郡王已经说过，今时不同往日，彼此相处应有礼制。”

“你根本就不是得势便猖狂的人，何苦将自己说得那么难堪？”

“人都会变，二小姐又如何知道我不会？”

“如果你是那种人，还来看我做什么？”她刻意的疏离，叫我微恼。

静儿不语，款步走到绣架旁，盯着那幅未完工的“鸳鸯戏水”刺绣瞧了许久，才徐徐道：“二小姐的绣工真是一点没长进，寥落几针实在有狗尾续貂之嫌，这鸳鸯图应是绣不成了，因为二小姐与独孤郎是不会有结果。”

“静儿！”我是真恼了，语气不由得偏重。

静儿闻言转过身来直视我，眼里仍是投着冰冷之意：“狼主让我来劝劝二小姐，莫要再使性子，弄得鸡飞狗跳坏了自己的名声，到头来彼此难堪。”

我真是气结，无言以对。

静儿脸上挂起嘲讽的浅笑：“既然你说我们姐妹情深，如果你成了柔然的可贺敦，我们姐妹岂不是又何以团聚？你是高高在上的王后，我是侧妃，你依然还是我捧在手心里的二小姐！”

“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声音低得像在问我自己。

静儿并不理会我的哀伤，语气平平：“阿那瓌表面狂暴自负，好色成性，其实也是个情种，不然也不会在洛阳对二小姐一见钟情，到现在还念念不忘。尽管两次见面你都给了他难堪，可他全然不在意，还看在你的份儿上收了我，待我甚是客气，这样的人，难道不比独孤如愿那花架子来得实在？”

“你说够了没有？静，王妃！”

她可以怨我，侮辱我，但绝不可以侮辱如愿。

想起她在驿站里说“如果有一天我做了伤害二小姐的事……”，我那时是多么斩钉截铁地否认那种可能，可是这么快，就在眼下，她已经伤了我，将我的心一点一点撕碎。

“该说的，我都说完了，既是来日方长，我现在就不打扰了！”

她视线停留在我脸上片刻，转身拖着旖旎丹碧纱纹长裙绛色披帛朝门外走去，终是消失在我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