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前的紫兰花
童年的梦幻褪色了,不再是只愿做一只长了翅膀的小精灵,有月亮的晚上,倚在窗前的,是渐呈修长的双手,将炎热的颊贴在石栏上,在古长春藤的绿阴里,在有萤火在游不再写流水账似的日记了,换成了密密的模糊的字迹,在一页页深蓝浅蓝的泪痕里,有着谁也不知道的语句……
每份爱情都是上帝咬过的一口的苹果,有的会遗下甜蜜的伤痕,它有如月的阴晴圆缺,但无论是残月还是圆月,抑或是缺口的苹果或是圆满的苹果,它都保持了一种完整,或者说不完整也是一种完整。
(一)《窗前的紫兰花》
1、迟飞的蝶
她,就像一只缺口的苹果。又美丽地如一只迟飞的梦蝶。
在妈妈的无力呵护下,她是一只折翅的蝶。
好几次,妈妈都要求她用手捂住一只眼,用另一只眼看东西。妈妈常会用伸出几根手指让她看。她就用一只眼看,尽管她并不喜欢妈妈跟她玩这样奇怪的游戏,但她还是听从了。每次在做这个已经做了几十次几百次的事情的时候,她都很努力去看妈妈晃来晃去的手指,开始在可怕的黑洞中努力寻找一点很模糊的影子,她每次说出几个的时候。她看到了,妈妈的脸上更多的是对她的爱怜与担忧。
2、去县城看病
终于到了她11岁的时候,学校放寒假。爸爸决定带她去了县城的一家医院看看。一大早就听到妈妈颤颤地起了床。厨房里的灯亮了。昏黄的灯光为母亲映出斜斜的影。
要走了,爸爸凳着他那已经生绣的老王牌自行车载着她出了门。快要走远的时候,她回了一下头,在迷蒙的晨雾中,她看到了妈妈闪动的泪光。
到了城里已经是中午了,那次是她第一次在城里吃饭。虽然只是饼和粥,但她觉得那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了。饼很大,放在一个大的瓷盘里。那粥真好吃,甜甜的。是有好多豆子的,像广告里说的八宝粥,看着就好吃。
梦小心的呷着,把碗刮得很干净,像没吃过的一样。吃完了,爸爸从兜里掏出一张报纸把饼包好放进竹篮里。
吃过中饭后,爸爸带着她去了那家医院。
爸爸带着梦在有很多房间的走廊里走,房间的门上会挂有一个小牌子,找着了。里面坐着一个穿白大褂叔叔。爸爸对那个人说了什么,他们来到了一间房子前,那个人走了进去,说:“进来吧。”
梦抓着爸爸的手紧了些,爸爸说:“梦,跟这个叔叔进去啊,别怕,一会儿就出来了,爸不走,爸在门口看着你呢,啊。”梦跟着那个人进去了,梦一直回头看着,门闭上了,只留下一个小小的玻璃窗,能看到爸爸掂着脚在向里不住地望。梦不怕了。
一会儿那个人和梦一起出来了,梦揉着眼,一直不肯放下。爸爸看见了,就问:“咋了?”梦抬起头,她的眼睛红了,眼里不会儿就侵满了泪“爸,我眼疼。”看着女儿哭了,爸爸心里也一阵酸。回到了原来的房间,梦站在一旁,那人跟爸爸说:
“她得的是先天性白内障,不过您的女儿算是幸运的,她只有右眼是有这个病,左眼并没有发现有白色的雾状的东西。不过以后左眼会不会出现,这也有可能。不过一般是不会再有复发的。得这个病应该是在孕婴期间孕妇吃了什么药物之类的,导致婴儿发育出现异象就可能会得这个病……这病在国内有效的治疗办法一般是进行白内障摘除手术。不过术后如果没有彻底清除的话,还有可能会复发,国内目前还没有真正治疗这个病的方法……”
父亲虽然是农民,但仔细听着医生的话,好像要把每一个字都抓住似的。听了这话“那,要治好这病得多少钱?至少,也得十几万,如果进行手术,还需要有更多的钱才行。”
……
治病要一大笔钱,爸爸的眉间起了两座山。
她,一点一点地开始腐烂,无尽的痛楚从伤口开始向周身蔓延。多少次,她在梦中哭醒,在黑冷的夜里,她是多么需要有一个人,可以依偎……
3、和曦的巧然相遇
在初中的三年中,她总被一些坏男生欺负,骂她,说些很难听的话。每次她都不得忍住眼里的泪水,心里的苦,她不能对人说。走进教室总会看到一个女孩坐在教室里最角落的地方,高高的倚着一本大书。
一直到初三的时候,一次晨跑让她和曦相遇了,两个女孩虽然性格有些不同,却相知相惜。在别人眼里,她们好像是不可能成了朋友的。她们太不一样了。梦也是知道的,一次星期天的下午,学校楼下停着一辆白色的车,那是曦的爸爸的。两个女孩在班上还是有一点点合拍的,她们一个能歌会唱,一个能写会画。一个是曦,一个是她。
和曦在一起,梦是快乐的,也是幸运的。曦从不对人提起梦的事,梦是告诉过她的,曦知道。
她们相处的时间只有一年了,两个女孩形影不离,天天在一起,她们都曾约定不管将来如何,一定要把这份真挚的友谊坚持一年,直到毕业。两人也有拌嘴的时候,过了就把想跟她说的话写在纸条上放在她的座位上,两人总是有着一种默契。初三的时候比前两年更让梦难过了,因为一些男生无端欺负梦,曦会为她出头,告诉她不用理那些人。初三的夜里,梦有了曦,不再孤单了,她们会牵手一起睡去,明天一起醒来。两个人要是谁借了好书,常常一起看,每次下了自习,梦会把书拿到曦的座位边上,曦的座位是在教室的后排座,灯会有些暗,人会很少,很安静。两人一起写作业,一起看书,直到熄了灯。她们会一起走出教室,在长长的楼道中会传出《丁香花》,那是梦最喜欢听的,曦就唱给她听,听曦唱歌的时候梦从来不说话,只是静静的听。曦不大喜欢,她不想女孩像丁香花一样的枯萎,梦听了,只是笑。
曦朋友是很多的,曦开朗,又会唱很多歌,梦只有曦一个朋友,梦性格很内向,更可以说是有些孤僻。她在学校常常不想说话,一个人学习,一个人呆在座位上做着自己喜欢的事。和曦在一起,梦会常常会不太想说话,这段时间梦会和曦呆在一起,不说话地坐着。一次曦对梦说,梦,和你做朋友有时真的会感觉很累,你很怪,你快乐、坚强、勇敢,还喜欢看书画画,真的,我挺喜欢你的,你的真挚也让我不得以同样的真挚给你。可是你的快乐又是短暂的,常会看到你一个人坐在那,不笑也不说话。有时感觉你真的很脆弱,你常常会哭,让我好想保护你,不让你哭了。梦听了,哭了。
从来没有去过两人的家里,梦就画给曦看,曦也告诉她,毕业后她家就要搬进新房子里了,新房在城里的一角。可是那一天终要来了,去学校填志愿表的那天,曦说一定要带梦去她家一次。梦去了,曦载着梦穿过树林,去的路不是很平的,自行车总是一颠一颠的,梦坐在后座上,手轻抓着曦的衣服,脸上是满满的笑。曦的妈妈是很热情的,也和别的妈妈不太一样,她的身上散发出一种独特的气质。曦的妈妈是知道梦的,像梦一样,梦在家里也常对哥哥,爸爸妈妈说,告诉他们,曦是多么的好。
(二)她像丁香花一样的枯萎
1、梦是孤独的
后来,曦走了,去念了一所高中。梦留在了家。爸是让她去那儿学点东西,给人打打字什么的,也能顾好自个儿。其实梦还是有一个机会去复习的,可梦没有,她怕,怕她会再有一个充满泪水的初三。她不要了,她不要这样了。在那里,她是孤独的。虽然梦是真的好想和曦一起去那所高中去念书,梦的分数是可以进的,家里人把梦送到了一家经营电脑复印生意的店里,因为店主是梦的表姐,虽说是表姐,梦和她并不亲近。
在那里的头几个星期,梦是孤独的,她常常一个人站在窗前,看来往的人群,呆呆的,一动不动。她想家了吧,是的,可是又不想想,不想回那个家了,它还是家吗?她想,想曦了,想给曦写信,告诉她她的孤独。
梦,游离了,虚幻地,飘渺地,像梦一样。
时间长了,梦不再想了,只是她更孤独了。
2、虚拟的真实
后来,梦慢慢接触了电脑,知道了在那里还有另一个世界,它如此真实,又那样的虚幻。
梦独自一个游走在那里,她不认识谁,只是好奇地看着这里的每一个人。也是在那里,梦知道了他,像诗一样迷离的雨声。
其实谁也不知道的,梦常常会眼睛痛,有时还伴着一丝隐痛。她不告诉所有人,只是,在她恐惧的夜里,多了泪和她在一起。梦把自己的快乐带给雨声,想让他可以比她快乐。难过的时候,雨声会问她怎么了,别怕,有哥哥呢,哥哥不走。听到雨声的话,梦哭了。雨声告诉了梦他的电话,说如果可能,可以打电话给他。梦把他的电话记在了日记本里,就像他说的,梦也好想可以听到他的声音。
一天,梦告诉雨声,梦喜欢哥哥,哥哥会陪在梦身边吗,梦不想哥哥有一天会离开。
雨声说,会的,哥哥答应过梦的,不会突然走掉,如果要走,一定会告诉梦的。
在一个下雨的晚上,梦又疼了,眼睛的疼痛让她泪流不止。泪打在了脸上,湿了被褥。梦痛到最深处,掉了进去,就没出来……
窗外下着雨,六月的雨总是那样的缠绵与不休,细细的,柔柔的。在一间白的房子里,白的床单,白的窗帘,白的,全是白的,梦是喜欢这样的房子的,像雪一样,干干净净的。
她身在白的床上,睡得很香,好久,好久,没有这样睡过了。她醒了,还没睁开眼,就隐隐闻到了医院独有的气味,这不禁让她皱了一下眉。她睁开了眼,为什么,为什么是全是黑的,是晚上吗?我怎么什么都看不到了,我,我……妈,妈!……巨大的无助感侵蚀了她的心,她坐了起来,一双纤长的手在白色的布上急急地摸索着,她哭了,泪从无神的眼里流了出来,滴在白的床单上。
这时,一旁的妈妈一下子抱住她。她没动,本能地想要推开这个突如其来的一抱。但,那是妈妈的怀抱,她熟悉的温暖的感觉。从前天开始妈妈就陪在她的身边,不敢走开。劳累让妈妈的眼里充满了血丝,可是她看不到了,再也看不见了。她和妈妈哭在一起,这时爸爸回来了,手里捏着一张纸,看到女儿和母亲哭在一起,这个平时高大苇岸的男人背过脸去,粗大的双手捂住了因痛苦扭曲的脸,他用手在脸上搓了两把,抬了头定了定,才走进来。梦听到了,或许是因为看不到了,所以听觉才会如此的敏锐。妈妈好像觉出了什么,不哭了,走出了病房。
这时护士进来了,告诉她病人需要休息。
病房里没什么人了,梦躺在床上,头朝窗外,一双混浊的眼不眨地看着天空。天蓝蓝的,云朵也那么好看。她好像还能看得到,她以前不是看见过吗?
梦呆坐着,一丝淡淡的花香游进她的梦里,她醒了,她知道那是兰花的香,哥哥跟她讲过的,只有兰花才会有这样的香味。
梦伸出手在窗台上一点点地向更远一点地方摸索,她找到了,她小心翼翼地把花盆端在手里,放到离自己更近一点的位置,她的手开始轻轻地碰触。花的茎,花的叶,她从没像这样细腻地触摸,花的一丝细小的褶皱,梦都能感觉得到。她开心极了。脸上露出了苍白而又灿烂的笑。
梦从床边的抽屉里拿出了她的日记本,里面有记着哥哥告诉她的电话。
一天,妈妈给她销苹果吃,妈妈把销好的苹果放在她的手里。梦动了动手,说:
“妈,我想打电话。”
妈妈先是一愣,“哎,行,妈,妈去给你借电话,你等等啊。”妈妈没问梦是要给谁打,现在梦成了这样,就随她吧。妈妈走出了病房。
没多会儿妈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部手机,梦不会用手机,床边的一个病人拨通了号码,递给她。
梦手托着,听着“嘟嘟”的声音,等着。
“喂,请问哪位?喂,说话啊,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吗?”
梦听着他的声音,却一时说不出了话。
电话的那头,他在急急的等着。
梦说话了,声音颤颤地“哥。是,是我。”
“您是哪位,我们认识吗?”
“我,我是,我是梦,是兰儿。”
“兰儿?小兰?小兰,小兰是你吗,小兰?”
听到哥哥这样叫梦,梦开心极了,雨声认出她来了,他知道她就是兰。
“没想到你真的会给我打电话,你说你没有电话,我以为你不会给我打呢?刚看到是一个陌生的号,还真以为是哪个人故意的呢……”
雨声好像很开心,“雨声,我。”
雨声停止了笑,他从梦的话里听出了什么,“怎么了,梦,你。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没有,哥,你你能来吗,我想哥哥了,好想看到你。哦,不——。”
“梦,对不起,我我正在准备下一轮的毕业考试,这次要是能考好了,还能保送呢!”
“哦,那好啊,你好好考。”
“哥,你能陪我说会话吗?”
“嗯,好!”
“‘嗨!快点啊,要走了!’哎,就来,等一下!”
梦在电话里听到了好像有人在叫雨声,雨声有事。
“梦,我……”
“哥,你不用陪我了,快去吧,人家在等你呢!”
“嗯,好,那哥先走了,我没事了就打电话给你,好吗?”
“好。”
电话那头已经响起了“嘟嘟”声。他走了,梦拿着手机在耳边,久久没有放下。
梦突然感觉到好冷,身体发抖,声音也变得颤微起来。她蜷缩在白色的床单下面。泪,让梦感觉到它流得竟是如此真实。
爸爸妈妈走出了房间,妈妈哭了,说,这孩子太孤单了。
后来,梦出了院,回到了家。
爸爸为她做了一个拐杖,妈妈为了不让她用起来难受,还特意在上面绑了一个厚厚的垫子,梦就是不用。妈妈没说什么,只是照顾着她。梦,太平静了。她不哭,也不闹,出院后也没发过一次脾气。妈妈知道梦平时是很听话的,但,这份平静却让人感觉到不安。
梦走后,借梦手机的是梦的主治医生又接到了一个电话,是雨声打过来的。
雨声:梦,是我,你怎么了?
我是那个女孩的主治医师,她下午就办理出院手续了……
雨声一下子蒙了,出院?医生?梦在医院,她出事了!雨声跑出了集体宿舍,他跑到门口撞见了茜(他跟梦说过他喜欢茜,不应该说他爱茜,雨声说过,喜欢不同于爱),要她帮他向班主任请三天假,茜看雨声神色有些异样,就拉住他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还没等茜说,他就跑出了学生公寓。
外面正下着雨,那雨绵绵的,柔柔的,吹湿了他的衣衫……
这时的梦正坐在窗前听雨,窗户并没有关,有细小的雨丝滑进,有一点风,那风和着雨柔柔地吹在梦的脸上。她微微把头抬起,眼睛闭着,像是要承接,她享受着六月的雨带给她的舒畅。心也跟着荡漾开来,像是雨也滑落到了她的心湖滩边,湖水漪出清波,一圈一圈向外开去。
窗台上的兰开得正艳,淡紫色的花在轻轻地摇曳……
雨声去了那家医院,找到了那位主治医生。
三天后,雨声回到了大学校园,专心攻读他的课业。他知道,梦已飘远,他只是蒲公英。
第二天,风轻轻拨开了云朵,太阳公公撒下一片金黄。梦恬睡着,她梦见了哥哥,他正风尘仆仆地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对梦笑,嘴里轻轻地叫着梦……
雨声答应过梦,他会为她写一部小说的,名字还没有想好,不过一定会写的。梦以后再不能看书了,也不能看雨声为她写的小说了。
梦兰自语:
这是一篇没有结局的作文。
也许,梦依然恬睡,在她的美丽天堂国里会有一个声音,一个人。
也许,雨会依旧在路上走,在他的路上不会有梦,有的也只是一声哥哥罢了。
梦本就飘渺,雨声更是来去无影,他们会不会在夜里巧然相遇?这都不期期许了,哥哥告诉我说我是他们的作者结局怎样全在我,可我觉得梦和雨声是他们自己的,不是某个人的,我也绝不能就此终了了什么。这怎教人忍心。
也许在生活中也有像梦这样的女孩,雨声也会有吧。
如果你们看了,请不要对它视以糟粕,其实它还是很美的。是不是?让我们不要为梦难过,也不必为雨不屑。
其实,我认为梦是幸运的,不管是从身体上,还是在感情上,我好想,好想可以,是梦。至少,雨声没有丢开她,让她常常在等他夜里,哭了……
温暖的暖霞
书名《寻找歌王》,作者刘索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很有气质和品位的名字,像这本书的名字一样让人第一眼看了心里有点兴奋。我蹲在图书馆的角落里看这本书和这位作者。我的头脑在想这个女人,有点明星气质的女人,两只耳朵挂了好几串耳环的女人。我想这样的女人为什么能些出那么好的文字。现在社会上好看的女明星多的是,一块砖掉下来能砸到好几个,为什么就没有谁像她那么厉害,能写出这么刺眼的文字呢。我为现在的社会悲哀,感叹。
我屁股下有本书,我坐在这本书上。地板有点冷,于是我用本书垫在下面。它感受不到地板那刺骨的冷,就像我坐在图书馆里感觉不到外面寒冷的空气一样。屁股下这本书的书名是《毛泽东选集》。实在对不起,我是随便拿的,谁叫它离我这么近呢。谁叫我这么懒,这么大意呢,不看书名就随便坐在上面。幸好现在不是过去,不然我被当成反革命分子,当成右派分子,我就要入监狱。我不想入地狱,只从我看了张贤亮和尤凤伟的书后,我对监狱产生了不可抗拒的恐惧感。我想要是我入监狱了,过不了几天我会死去,被埋在黄土地下。
我看得很有味道,像在品味一道美味的佳肴。我最喜欢吃烤鸡或者烤鸭了。现在我就像在吃拷鸡。我一点点品尝,我把一小块一小块烤鸡放在嘴巴里。我吃得吧嗒吧嗒响,嘴角全是闪光闪光的油。我真想一下子把它都品尝完。尝完了我全身会舒服开来,我大脑也能休息一下。可我看得太入迷了,我看了一页又一页,就是看不完,好像这本书有几千页似的。
我抬起头,我要让我的脖子休息一下。它太累了,跟我受了很多苦。只要我一蹲在地上看书,它就要跟我一起受苦。我不是故意要它受苦的,我不想这样做。可我一看书什么都忘了,爹妈也不管不想了,即使发生第三次世界大战我也管不了,直到全身麻了,酸了,我才站起来或者把头抬起来看看周围,呼吸一下身边的空气。
就在我抬头看看周围的时候,我看到了她,一个漂亮的女孩。她也看到了我。我们两个人的眼光交在一起,像两个碰在一起的闪电一样,发出了亮光。
我迅速把头低下来。我怕这样看一个女孩,尽管我有女朋友。但面对陌生的女孩,我不敢肆无忌惮的看人家。
让我想不到的是,她走了过来。她走得很大方,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我的心在跳,跳得厉害,像一面鼓一样咚咚响起来。我听到了她的脚步,尽管她的脚步声很轻盈,但我还是听得很清楚。
“你好,你在看什么书?”
“我……我。”我说不出话来。在陌生女孩子面前我总是这样,说不出话来,像个结巴子,甚至比结巴子还厉害点,那就是哑巴了。我连个屁也不敢放。我女朋友对我这点很不满意,她说我这样一大男孩还害羞什么呀!女孩子又吃不了我。可我就是怕,我怕面对女孩子的脸,特别是漂亮女孩子的脸,可心里却很想见到漂亮女孩子。
我低下头,我的手不知道放在哪里。我的眼睛死死看着《寻找歌王》的封面,看着刘索拉的容貌和她耳朵上的耳环。可我什么都看不到,我就像一个瞎子一样。
我的心跳得厉害。
她蹲下身子来。
“能让我看看吗?”她笑着对我说。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笑,可能是为了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吧!女孩子总有这样的本领,能把僵硬的气氛缓和下来。我很佩服女孩子这点。我也很佩服我女朋友,每当我面临尴尬时,她总能帮我解围,让我不受到羞辱。我在暗地里谢谢我女朋友。
我把书放到她手上去。我看到了她的手,很白,肉呼呼的,而且白里又透点红,像一块冰清玉洁的玉,像春天的空气那样美丽。我有想去摸的冲动。可我控制住了,我知道我这样做了会有怎样的后果。
“这本书很好看的。我以前看过。”她对我说,“作者很厉害。我很欣赏她的个性。一个搞音乐的女人能写出这样美丽而又震撼的文字,确实让人震撼。我要是有她这么厉害就好了。”
“是的。”我回答道。我心里也一直很佩服作者。
“你学什么专业的?”她问我。接着又问,“学中文的吗?”
“不是的,我学建筑工程,没事就看看文学方面的书。”这句话我说得很顺利,好像我实现准备好了似的。
“哦,学工科的还这么喜欢文学书呀,我可很少见的哦。”
“我学艺术的,美术专业。”她又说道。
“哦,我小时候也喜欢画画,可后来父母不同意,我放弃了。我喜欢水粉,我很喜欢那种味道。”
“那太可惜了。我看你如果学画画一定很不错的。”
“你怎么知道呀?”
“我知道看相的。”
“怎么看呀?”我像个傻子一样问她。我抬头用好奇又用痴呆的眼光看着她。她的眼睛也很美丽,水灵灵的,闪着光,我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到我的影子。我的影子很小,但很明亮。我真想亲吻她的眼睛,让我的气息停留在上面。可我没这么做。我怕。
“不告诉你,那是秘密。”她撒娇似的说着。
一个晚上,我跟她说了很多。我们什么都谈,谈文学,谈艺术,也谈点我学的建筑工程专业。但她说得多,我很少说,只有她问我时才搭话。在女孩子面前我总是说很少话。本来我是有一肚子话说的,可到了嘴上说不出来。我恨我自己,我骂自己真是个懦夫,没出息,是给废物。
十点了,图书馆要关门了。没办法,我们只得离开。她走在前面,我走后面。我闻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香味。那是香水和体香混合在一起的香味。我很喜欢闻,我真想吃了这香味。
在走出图书馆大门的时候,她转过头来。她问我的电话号码。我一下子惊讶了,一个女孩子竟然主动问男孩子的电话号码。我以前很少碰到过。
她可能看出我的惊讶。她解释说她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我帮忙。她问我是否会帮她忙。我忙答应说会,我会尽全力去帮的。她笑了起来。
我把宿舍号码给了她。她没带笔和纸,我带了笔,但没带纸。我把号码写在她手上。一边写她一边笑,她说她很痒,像有无数虫子在手上蠕动。她笑的时候很美,像一朵漂亮的花朵,我真想吻吻这花朵。
写完了,她朝我笑了。笑完,她转身笑着离开了。她一边走一边朝我挥手。
我也朝她挥手,可我挥得很不自然,好像我的手不属于我自己似的。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我在想,我们什么时候能再见面呢,还有这样好的机会了吗?
我回到宿舍,我躺在床上。我一晚没睡好。我在想她的容貌和她的笑。
突然,我惊讶了。我感觉到她和刘索拉很像,真的很像,脸和鼻子,眼睛,眼神都很像。唯一不同就是她没像刘索拉那样在耳朵上带大大的耳环。
有了这个发现,我一晚都在兴奋和疑惑中。难道她跟刘索拉有什么关系吗?我想下次我一定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她。看她的反映如何。我想一定有很多人说她像刘索拉。
那一晚,我失眠了。我是因为想一个女孩失眠的。
在接下来的很多个日子,我都到图书馆去看书,照样坐在原来那个地方。每次我还是拿《毛泽东选集》垫屁股。我习惯了这样做。
一边看书,我在想她是否还会来。我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呢。我真是失误,为什么当时没问她的号码和名字呢。可能是我当时傻了吧。一个漂亮女孩在你身边时往往会让你变傻的。
因为注意力走神,我不能集中精力,我很烦躁。一页书我要看好久。我抬头看看周围,周围一片寂静,没她那轻盈的脚步声,没她的笑声,没她的香味。
尽管我很想她,但我不能把全部精力放在她身上。我还有一个女朋友呢。我不能让女朋友知道我头脑里有另外一个女人,要是她知道了肯定会臭骂我一顿的。女孩子的嫉妒心是很强的,比钢和铁还坚强。
在以后很多个日日夜夜,我开始渐渐把她忘记。我跟女朋友在一起,天天有说有笑,经常走在湖面平静的湖边,看湖面上的飞鸟,看湖边散步的情侣。我生活在幸福的日子里。我看书也有劲了,一天能看一本,能记住书中大部分的内容。但我最喜欢看刘索拉的文字,她的文字总能让我的心震撼,让我有冲动的感觉。那时的我几乎忘记了我先前碰到过一个要我电话号码的女孩子了。
可有个晚上,当我从图书馆回到宿舍时,我接到一个电话。那是一个女孩的声音。我在想除了女朋友我很少跟女孩接触呀!女孩子主动给我打电话就跟少了。难道是她打错了。我刚想跟她说打错了对方却说,还记得那个要你号码的女孩吗?
我惊讶了,我的心开始跳。是她,原来她还记得我,她要找我帮忙吗?
“要找我帮忙吗?”我记得她要我号码时就说过如果要帮忙就给我打电话。
“是的,要你帮忙。你现在有空吗?”
“过一会儿就要熄灯了。”
“那没空了。”我感觉到她有点失望。她的声音有一股忧伤。我体味到了。
“有的,没关系的。反正明天没课。”其实是有课的。但我不想让她失望,毕竟我也很想见见她,看看她最近生活得怎么样。我还想看看她美丽的眼睛。最主要的是我还要告诉她她长得像刘索拉呢。
挂了电话,我来到我们约定的地方。
老远,我就看到了她的背影。背影是那么的幽深,好像有个黑洞一样。幽深的背影给我格外特别的感觉。
我走到她面前。她还是原来的样子,可惜眼神里多了些忧伤,凄凉。以前那双神采飞扬的眼神不见了。她发生了什么大事吗?我心里问自己。
“能陪我说说话吗?”
“可以的。”
“不耽误你事吧?”
“没有的,我明天没课,反正也是在宿舍睡懒觉。闲着也是闲着。”
她笑了,笑的时候还是那么美丽,跟我第一次认识她一样漂亮,动人。我有一股想吻她的冲动。
我们一起来到一棵树下。那是一棵高大的枫树。树下有个石椅。我们坐在上面石椅有点凉,但没过多久就暖了。
我们聊了很多。她说她跟她男朋友不和,分手了。我惊讶,她竟然有男朋友,第一次她没跟我说这些。
她说那个男孩子爱上了另外一个女孩。让人惊讶的是那个女孩竟然是她的同学,同班同学。她真想去自杀。她曾经尝试过自杀,但她又没这个决心,好几次刀放在血管上时心又软了下来。她哭了很多次,每个夜晚来临她就哭。
说这些时,她的眼里有泪水。泪水滴在地上,没声音,像空气掉在地上一样。
我想安慰她。可不知道说些什么,我总是在别人委屈时手忙脚乱,什么都忘了。
她说她要离开学校,她要去外面漂泊。她说她想去西部,去那里写生。她说她最想去西藏,如果有钱她一定要去那里看看。她喜欢拉萨,喜欢布达拉宫,喜欢那里的纯洁和善良,喜欢那里的空气,喜欢那些朝拜者。她说她要像他们那样跪在雪地上,朝天祈祷。
我没说话,我默默听她说。她说得很慢,每说一句好像要花掉她全身力气似的。她的眼睛看着我,眼里有泪水,但很温暖。
“能抱抱我吗?”她突然对我说道。
我全身颤抖了一下。但随即我平静下来。
我的手渐渐接触她的身体。我拥抱了她。
我抱了她很久,我的手都麻了,我想换个姿势。但我没换,我一直抱她。
抱在一起,我闻到她头发和身体里散发出来的香味。香味还是那样淡淡但,像春天的草香,像温暖的空气的味道。
抱在一起,我们还说了很多话。她问我还会看刘索拉的文字了吗。我说我会,我一直在看。我还说,你长得很像刘索拉。阿笑了,她笑的时候是那样美,像含苞欲放的玫瑰,像春天的小鸟。我喜欢她这样笑。
我问她叫什么名字。她没告诉我,她说她会告诉我的。
我没再问她的名字了。
我们还聊我们小时候的时候,我聊我的村庄,村庄里的小孩,小鸡,还俩了村前那棵老樟树。她也说了她的童年。她说她父亲死得早,她母亲对她不好。本来她母亲希望她都工科,可她自作主张,读了美术。她母亲很生气,骂了她一顿,对她也不够关心。
我们聊了很多,究竟多少我们都记不得了。
后半夜,她睡着了。可能是她太困了。但我没睡,我一直看着她睡,看她的眼睛和眉毛,看她的鼻子和嘴唇。她的唇很厚,很性感,通红通红,我真想吻上去。可我没这样做。
天渐渐亮起来,我还抱着她。
我真想一直抱下去。我的手都麻了,没一点知觉。
有一两个人在跑步,大地开始苏醒了。她也从我的怀抱里醒来了。
天亮了,我们看到了太阳从地平线升起,我们看到了日出。我们呼吸到了最新鲜的空气,听到最悦耳的鸟叫声。
大地苏醒了,我们也苏醒了。
她从我怀抱里起来。她看了看我。她笑了,很会心地笑了。
她说她该离开了。她说要要到走了,到西部去了。
我说我去送你,她说不用的。她说她要谢谢我陪了她一晚。
她说她一辈子记得这一晚。
我也笑了。
她起身,她要离开。
她渐渐远去。我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背影还是那么幽深,像一个背负了重担的有这沧桑经历的人。
她转过头来。她说她叫暖霞。
暖霞,一个多好听的名字。
说完,她就跑了起来,她越跑越快。最后,她终于消失在我眼前。我头脑里还在想她的名字,暖霞。
她走了,我没去送她。我站在那棵枫树下,我在树下默默地为她祈祷。我希望她幸福,希望能在远方找到自己的幸福。
我没把我和她的事告诉女朋友。我想让她一直藏在我心里。她是纯洁的,她是温暖的,她就像黄昏的晚霞,那么美丽,那么温暖,散发出来的光照在每一个回家的人的身上,温暖着每一个人的心。
小小不要哭
在这里我暂且叫你小小吧。小小,看着你哭红的双眼我心好疼,这样可爱的你怎么会那么多的伤心?小小的心里怎么也背负着那么多的伤痛?听你说了那么多,我心里真的好疼啊,我也好恨啊,为什么这样沉重的东西要那样压着你,你能背负的起吗?你能抗起来吗?你心灵的伤口什么时候能愈合?而你的泪,又什么时候才能不流下来呢?暂时都不会额,小小的心是软的,是脆弱的,伤了便不再会像从前那样的完整,也不会像从前那样的平静,小小,宝,你不要哭了,因为我也想哭了……
错误的时间让你遇见了他,遇见了你最爱的人。他是你的劫,你遇见他便是没有躲过命运的安排,不想你哭的,可是没有人能拯救你,除了他。他走了,也带走了你的天堂,你强忍住不哭,可是有用吗?没有啊,你仍旧在一个人的时候偷偷的想他,想起你们在一起的快乐时光,于是你笑了,笑着笑着却有泪流下来……你真的是被他伤了,宝,你委屈了。
虽然见面时间不长,却在你心里划下了伤痕,曾经的甜蜜此时都成了让你哭泣的种子,你哭的那么伤心,那么可爱的你原本不应该这样子的,可是你是实实在在的哭了,眼睛哭红了,心哭疼了,揪在一起,心里想的都是他……你说你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他带给你的回忆,你忘不了,你也不想忘记……他牵着你的小手过马路,在挤公交车的时候他总是能挤进去,而小小的你却总是被挤下来,呵呵,好甜蜜,是吗?即使站的时候他也抱着你,小小的你在他怀里笑的那么的开心,那么的幸福!你们一起去看电影,在路上,他背着你,在他不算强壮的背上你是不是也偷笑了呢?晚上你和他躺在操场上一起数星星,所有单纯浪漫的事你们的都做了,他是你故事里的主角,什么时候都不会变更。所有的所有,是那么的短暂,是那么的幸福,你的心疼了,碎了,是因为他走了,不回来了,他放弃你了,他丢下小小的你独自走了,那么远,仿佛相隔了一个世界……你累了,你说你累了,你要睡了,可是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在被窝里独自掉眼泪,你的泪水是不是浸湿了枕头……
你说他带给你的一切,你一辈子也忘不了,从来不知道什么叫爱情,可是这次却疯狂的爱着一个人,你不后悔,从来就没有后悔过,你愿意,所以你值得!宝,你让人心疼。
每天你都盯着手机发呆,你期望他发信息给你,说一声:乖,我想你了。可是没有,没有啊。他离开你走了,换号了,你不敢给他新号发信息,呢?晚上你和他躺在操场上一起数星星,所有单纯浪漫的事你们的都做了,他是你故事里的主角,什么时候都不会变更。所有的所有,是那么的短暂,是那么的幸福,你的心疼了,碎了,是因为他走了,不回来了,他放弃你了,他丢下小小的你独自走了,那么远,仿佛相隔了一个世界……你累了,你说你累了,你要睡了,可是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在被窝里独自掉眼泪,你的泪水是不是浸湿了枕头……
你说他带给你的一切,你一辈子也忘不了,从来不知道什么叫爱情,可是这次却疯狂的爱着一个人,你不后悔,从来就没有后悔过,你愿意,所以你值你就傻傻的给他老号上发,不知道他能不能看见你那小小的心,不知道他会不会疼惜小小的你,希望他会回来找你,带你走,不管哪里,你都跟着他走。
我一直听着这首歌,我想在你心里或许每天都在这样默默的对他说:你知道我等你好久了吗?
小小,你那哭红的双眼让人心疼,你小小的背影让心揪心,大大的眼睛里不该被泪水装满……我祝你,你一辈子也忘不了,从来不知道什么叫爱情,可是这次却疯狂的爱着一个人,你不后悔,从来就没有后悔过,你愿意,所以你值得!宝,你让人心疼。
每天你都盯着手机发呆,你期望他发信息给你,说一声:乖,我想你了。可是没有,没有啊。他离开你走了,换号了,你不敢给他新号发信息,呢?晚上你和他躺在操场上一起数星星,所有单纯浪漫的事你们的都做了,他是你故事里的主角,什么时候都不会变更。所有的所有,是那么的短暂,是那么的幸福,你的心疼了,碎了,是因为他走了,不回来了,他放弃你了,他丢下小小的你独自走了,那么远,仿佛相隔了一个世界……你累了,你说你累了,你要睡了,可是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在被窝里独自掉眼泪,你幸福!希望他放弃你真的是他的错,希望他会回来找你,再次把你拥到怀里,那时你就在他怀里痛快的哭一次吧。
祭
一、
总是在子夜,夜凉,如冰,冰山。想起我逝去的爱情,仿佛看见冰山上有一座孤坟,有碑,无文。
没有合适的语言可以描述,是语言的贫乏吗?一向认为爱情如诗,如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可以讲清楚的还是诗吗?可以表达的还是爱情吗?
一只狐,曾为爱情殉葬,那只是故事,凄绝,美艳。曾经,也想做那只狐,怎奈,修行不够,尘世的风将我吹入凡间。于是夜里多了一个鬼魅,四处游荡,寻觅爱情,寻找那个在人间时的爱人。
终于有一天,找到了。而我,可以幸福的躲在他的身边,看着他快乐的生活,拥妻抱子,恬淡的画面让人感动。这时的我没有了嫉妒,没有了羡慕,因为我是空气,我能看到他,他看不到我。他踢了被子,我不能为他盖上,他游戏,我也不能为他把烟点上。天亮了,我的灵魂回到了壳子。游离是辛苦的,所以,每天,每天,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成了一只提线木偶。
喧嚣的闹市,只一回眸,犹如阴阳转世,我知道,我完了,那个索命的冤家到了。
二、
当那白色绝尘而去的一瞬间,我听到心碎的声音。我不愿忘记,也不能忘记的日子从此定格,那个给了我爱情的人又一次与我擦肩而过了,永远的。
我爱这个男人,那么深那么深。我会原谅他一切的伤害,包容他一切的无奈。不是因为他不再回来,只是再简单不过的,再原始不过的爱。愿意在一起,仅此而已。原来,在一起是奢侈,现在,也不过是梦境罢了。
我想祭祀这爱情。
我回到那个梦开始的地方,站台。来来回回,反反复复。仿佛这样可以将岁月踩在脚下,可以将流年斩断,一切枉然。那些定了格的镜头一幕幕的在眼前,闪过了这幕,跟来了下一幕。聪明的,你告诉我,如何应付?如何删除?
到这里吧,我关掉爱情的开关,从此作别爱情。
别了,我的爱人!
六元买下的爱
公司规模扩大后,他就很少回家看望母亲。想起来时,就打个电话,跟母亲说上几句话,大多数时候,都是匆匆忙忙的。甚至有时候,母亲话还没说完,他这边就因为处理手头上的事情,把电话掐断了。
他不知道,电话那头的母亲,握着电话线的手僵着,然后微笑着摇摇头,叹了口气。
那个夏天,他乘飞机回家办事,正好回趟家看望母亲。回到家也没别的事,主要是陪母亲看看电视,聊聊天。
第二天,母亲说,咱俩去买鸡蛋吧!
他一听就笑了。在公司里,他是大经理,有专门的秘书与司机。但他点点头说,好。
随母亲出了门。母亲说,去某某超市。他问,附近不是有家超市吗?母亲眨眨眼,有些得意,说,某某超市的鸡蛋便宜,一斤三块二,附近的这家要三块四。他咋了咋舌。
走到路边,正准备抬手打车,母亲说,坐12路车吧。他问,为什么坐12路?母亲说,12路车是某超市的专用车,免费,坐别的公交车,还要花两块钱。他又笑了,说好。
坐上12路大客车。车上差不多都是些老头老太太,跟母亲很熟了,听说他是陪母亲买鸡蛋的,都用暖暖的眼神看着他,好像他是大家的儿子。他的心里,也暖暖的。
买了10斤鸡蛋。母亲拉着他在超市的休息椅坐着,说,我们在这里等一小时。他惊讶地问,一小时?母亲点点头说,下趟12路车回来,还得一小时。他觉得有着急的火苗在心里“噌”地蹿起,但还是忍了,用耐性将火苗熄灭。
母亲跟他东拉西扯,说起他上学时的一些事。一小时的时间,过得倒也不算太慢。
终于坐上12路。下了车,他拎着鸡蛋,嘘出一口气。母亲看起来格外高兴,扳着手指算,1斤鸡蛋省两毛钱,10斤鸡蛋省两块钱,来回的车费,两人省四块钱,加起来共省下六块钱。
他脑子里也迅速计算,从出门到现在,共用了四小时,四小时的时间,在公司里,他可以创造出上万元的价值。他在心里叹了一下。
快到家时,走过一个水果摊,母亲用六元钱买下一个大西瓜。
回到家,西瓜切开,露出鲜红的瓜瓤。他早就渴了,拿起一块,迫不及待地吃起来。西瓜甜极了,他吃得“呼噜呼噜”的,像小猪一样。
好久没有这样痛快地吃水果了。一抬头,母亲正看着他,眼睛有些潮湿,脸上却是极大的满足与疼爱。他的心,像琴弦被拨动了一下。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
小时候,家里非常穷,他又馋得很。他常常在傍晚,偷偷去捡别人吃剩的西瓜皮,拿到河水里冲一下,便贪婪地啃起来。母亲知道了,用了三个晚上编织草绳,又用编草绳挣的钱给他买西瓜,然后看着他小猪一样吃着。
他怔怔地看着母亲,将满嘴西瓜咽下。那一刻,他忽然理解了母亲。艰难时,母亲靠着勤劳与节俭,供他上学,将他养大;富足时,勤俭作为母亲的生活方式,依然能带给她满足与幸福。而现在,富足的他却换不来时间陪母亲说一会话,母亲用这四个小时换来的,是与儿子共同相处的时光!
他的脸上露出笑容,庆幸今天终于耐住性子陪母亲省下六元钱。这六元钱,跟自己在公司创造的上万元相比,是等价的。因为,许多时候,时间与金钱就该为爱而存在。
爱到深处是不忍
父亲40岁时有了我,我40岁时没了父亲。父亲三年前患癌症,去年端午节的第二天逝世,天刚蒙蒙亮。也许父亲直到最后离开我们时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疾病夺去了自己的生命,这是我和父亲之间最大的秘密。我不知道这样做是不是对得起老人家一世的诚信。我偷偷地把眼泪往肚里咽。
父亲的周年忌日快到了,我又想起这骨肉间惨痛的一幕。他的最后一面我没见着,哥哥说,父亲曾经特意叮嘱他,让他尽量设法,在他走的那一刻不要叫我在场。到底为了什么呀,父亲?多么残酷的一个谜啊!我非常难过。
阎纲先生的《我吻女儿的前额》、《三十八朵荷花》感人至深,一次开会遇到阎纲,我问先生:阎荷走的时候最后要没要见见她的女儿丝丝?他说没有,“她执意不见,生怕吓着孩子,也怕孩子难受。”
我的心猛一抽搐,继而释然——父亲拒不见我,撇下我走了,完全是有意!
人在最后的时刻,纵然是死,也总得撑着一口气,见上一面自己最为牵挂的亲人,我哪知道,爱到深处是不忍!
父亲很少谈及自己的历史,他的人生对我其实是一个谜。彼此深爱着的父女,直到生离死别,竟然煞费苦心、讳莫如深,决意将秘密埋入地下。1924年,父亲生于冀中平原一户殷实的农家,兄弟姐妹十人,父亲行三。他肤白眼大,身长貌美,常取红白喜事中金童的角色。他15岁离开私塾进城当学徒,其实是参加革命。我只知道他从事地下工作,至于地下工作怎么神秘、怎么危险,以后怎么被接二连三的政治运动牢牢拴住,最后又怎么平反昭雪说是冤假错案,风云变幻、一生荣辱,父亲也像做地下工作那样上瞒父母下瞒妻女。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相逢一笑泯恩仇。”他总是这样对付我的好奇。我想,他是不想把遭受精神摧残后的剧痛留给我。
父亲达观幽默,待人接物细致周到,同事、朋友、邻居没有不喜欢他的。但全家人还是揶揄他一生有三大“失误”:一是为子女起名。1955年,姐姐出生,名“丽伟”,社会主义国家壮丽伟大;1958年,哥哥出生,名“跃伟”,欢呼大跃进的伟大;1963年,为我起名“卫宁”,保卫列宁主义。我对父亲说,你看看这三个名字,紧跟社会潮流,政治色彩浓厚,缺乏文化底蕴。父亲说,这正是我一辈子干革命的红色烙印。二是鼓动姐姐上山下乡。1974年,姐姐“中榜”,全市人民敲锣打鼓欢送她们,父亲对落泪的母亲连连说:“第一批光荣,第一批光荣!”尽管几年后知识青年大返城时姐姐又回到了我们身边,但她错过了太多的机会。三是不让哥哥考大学。哥哥高中毕业后进了工厂,父亲说他最满意的就是让儿女们当工人,当农民,心里踏实。1977年,全国恢复高考,父亲阻止哥哥报考,说工人有一技之长,不管搞什么运动都会有饭吃;不要当知识分子,不管什么运动来了都跑不了。1978年,幸亏母亲的支持、我的鼓动,哥哥瞒着父亲考上大学,进了一所部队院校,现在成了大校。
记忆追溯到久远。4岁那年,我随父母上街,不幸走失,父亲找到我后紧紧地把我抱住,不停地说:“幸亏宁宁穿了一件红衣裳!幸亏宁宁穿了一件红衣裳!”此刻的父亲,个高,体瘦,一头浓密的黑发,蓝裤白衣,急急促促,一种从未有过的激动。我抱恨父亲把我弄丢,就往他的领子上蹭眼泪,使劲地蹭,想把他的白领子蹭脏,但却不知不觉记住了父亲身上的气味!这一记就再也没有忘。父亲从那天起好像落下病根,只要见我出远门,必嘱我穿红衣裳。
父亲常自豪地对别人夸我5岁时第一次为他做的饭——一饭盒没煮熟的大馅饺子,厚厚的皮儿包着没剁烂没搁油的白菜渣子。那时国家正处于一个特殊的政治年代,父亲被监督劳动,从卡车上往下卸水泥,一不小心摔了下来,腰部受伤,住院治疗。病房里还住着其他两个病人。父亲分别给二人起了外号,头小腹大的叫鸭梨;头大腹小叫的大头。父亲挑出没馅的让我递给鸭梨,说肚子太大的人只配吃没肚子的;又挑出个头儿特小的让我送给大头,说头那么大只配吃个头小的,结果,饭盒里剩下的全是成个儿有馅的,父亲不住地说:自豪啊自豪,你们看看我女儿包的饺子多好啊多匀实啊!仨人为一堆歪歪裂裂的饺子笑闹不休。父亲平反落实政策那年,两位病友来家聚会,异口同声地说还吃饺子,又提起当年我的“杰作”,哈哈笑个不停,说现在是真乐,当年是苦中作乐,多亏了父亲的玩笑,仨人熬过了难熬的日子。
上小学时,样板戏盛行,女孩儿们都喜欢留李铁梅那样的长辫子。我的头发又黑又密又粗,长到腰间,我天天臭美地洋洋自得。有一次,市里要在我们学校搞文艺汇演,我担任报幕员。那天一大早,父亲说:“今儿我给你编辫子,你自己编得松,脑袋乱蓬蓬的,上台不好看。”我站在立柜镜子前,看他把梳子蘸了水,从上到下把头发梳通,揪得紧紧的,编到下面他不得不蹲下,编好了,直起腰前后左右看,说不行还是不紧得重编,于是散开重编,如此反复几回,就在系好辫绳起身的一瞬,他曾摔伤落下病根的腰突然扭了一下,疼得大滴大滴的汗,我抱着他的头吓坏了。“没事没事老毛病了,你转过身去我看看辫子好看不?”我转过去从镜子里看到他一只手使劲按着腰一只手使劲扶着墙慢慢往起站,我的泪就落下来了。他强笑着:“傻孩子,这点儿事就吓哭了?这要在战争年代还没上老虎凳你就先招了,怎么当地下党啊你!”他整了整我的头发帘儿:“快去学校吧,报幕的时候声音大点儿,让我听见。”学校离家很近,操场上的声音常常传到家里来。演出完我跑回家,父亲躺在床上,母亲说单位大夫来看过了,不让动,得躺一些日子。我的眼睛又湿了。父亲说你报幕时说“下一个节目是……”的“下”字声音发劈了,不圆润。我说那是为让你听见才使劲喊的。那天下午我让姐姐陪我去了照相馆,把辫子放到胸前照了一张相,然后就让相馆的阿姨把辫子剪了,回家我对父亲说以后再也不梳辫子了。父亲眼角渗出泪,把头扭到一边。好多年后搬家,姐姐写信告诉我,在收拾父亲的皮箱时她看到了裹在塑料袋里的我的辫子,是那天父亲让她去照相馆找回来的,没想到他一直留着。我想,父亲是把辫子当成了他丢失过的爱女,怕再丢了找不回来。我为父亲痛剪了它,父亲为我珍藏了它。
在那个年代,我曾为父亲谜一样的“历史”背上沉重的“历史包袱”,不料在我初中毕业那年,竟填了入团申请表,虽然还要报校团委审批,但是自豪自满甚至是自负的神情,还是挡也挡不住地挂在了我和父亲的脸上,父亲觉得他的历史再也不会影响女儿历史地成长了。没承想,未获批准。理由是档案中“家庭出身”的“地主”与我所填的“革干”不相一致,有欺骗组织之嫌。父亲怒吼道,当年我提着脑袋干革命不是“革干”是什么?怒不可遏,闯入组织部,大有咆哮公堂之势。当时出台一个政策,对出身不好但1949年前参加革命的干部,其子女的家庭出身均可改为“革干”。组织部门及时将相关的文件转发到我的学校,但校方疏忽忘记变更档案,不宜入团的结论稳稳地横在我的档案袋里。那天晚上,父亲带我去了一家特有名的馄饨馆,我问他是不是可以敞开肚皮吃,父亲说咱们今天就一个字:吃!父女俩一下子干掉了六大碗,外加六个油酥烧饼。桌子上的胡椒面、辣椒粉、醋等各色调料均锐减一半。
自那以后,一直到今天,事不顺心的时候,我的心里就涌起那年的那一刻,何以解忧?唯有馄饨。
我长大毕业了,分配到外地工作,“五一”回家,我对父亲说我有男朋友了,父亲问:对你好不好?我说好。怎么好?我说有一次散步累了想坐下歇会儿,他把钱夹给我垫着,走时忘记拿了,过后他说钱算什么,要是你的肚子受了凉那才算事呢!父亲笑了,问他家是哪儿的?我说跟咱一个市。父亲说你今天晚上把他带家来吧,吃个饭。又问他爱吃什么,我说:鱼。晚上,极少下厨的父亲做了一大桌鱼宴:红烧鲤鱼,干炸小黄花鱼,清炖鲫鱼……第二天,发现父亲的脸上手上全是红疙瘩,母亲说,其实父亲已经有好一阵子对鱼腥过敏了,但昨天做鱼他不让别人插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发现穿着白衬衫忙忙碌碌的父亲,变成了一个气定神闲、慈眉善目、身着宽松衫成天在家晃悠的老头儿。他开始练书法,说是要“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其实是待到三伏的大热天儿和三九的大冷天儿才研墨提笔,太热、太冷出不去,只好猫在家走“行草”。我常常取笑他如此的长性。
三年前,父亲开始尿血。起先谁也不知道,后来母亲从父亲的内裤里发觉,全家惊慌。父亲从容镇定,说:“这点血算什么,大风大浪、枪林弹雨都过来了。”
查出癌症。我们决定把病情铁桶般地瞒着父亲。身体受苦,不能让他精神上再受苦。
那年父亲78岁,医生主张保守治疗,中药、西药、秘方,有用的没用的,只要是听说治这个病的,全买,全往肚子里头灌。父亲似乎有所察觉,拒绝吃药,拒绝去医院,说:“别瞎忙了,我心里有数,该住院的时候我会去的。”一天,他突然打电话给我,问:“你家新居客厅的墙有多长?”我告诉了他,心里却纳闷。过不几天,他写了一张“心旷神怡”条幅送给我,让我裱了挂在客厅,说:“心旷神怡者,心情舒畅、精神愉快也。”后来母亲告诉我说,那是父亲最后一次提笔写字。
父亲住院了,他不知道癌细胞正在迅速地吞噬着他的身体。医生为他做全身“加强CT”。他躺在扫描室,我和哥哥隔着玻璃门看着电脑里扫出来的即时图像,医生说有亮点的地方就是癌块。扫过大脑,有亮点;肺,有亮点;腹部,有亮点……CT在一点一点往下扫,亮点也在一闪一闪地往出跳,医生说,这样的癌块很痛,老爷子受罪了。我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又不敢擦,生怕被玻璃门内父亲眼睛的余光所发现。忽然,我看到父亲的双脚在一勾一勾地动,那是他强忍着疼痛有意逗我开心。以后他从没当着我的面喊过痛。
他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散步的脚步越来越慢,需要人搀扶,下不了床,翻不了身,后来只有胳膊和手能够动弹。他哆嗦着要下床,挣扎着不要扶,颤抖着自己走路……每一阶段身体状况的下滑都伴有那么多的不甘和无奈,都伴有我那么多的心酸和无助。
不间断地输液,使父亲的双手浮肿青紫。我买来一个小毛绒玩具兔,白白的,软软的,那是我的属相。我让父亲攥在手里。父亲非常喜欢,整天捏在手里,医生护士都好奇地问是谁给你的呀这么珍贵,他笑而不答。他对我说:“‘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见事不好要躲开,莫伤别人莫伤己。’这是老爸为你做的《新编白兔歌》,要记住。”
一天,父亲叫我,我俯身床前,他艰难地抬起手缓慢地无声地抚摸着我,先是额头,然后眼睛,然后双颊,然后鼻、嘴、肩膀和胳膊,最后握住手,大滴大滴的眼泪躲过他尖削的颧骨顺流而下,流到枕头上。这是我头一回看到父亲流泪。我强忍着剧痛,笑对父亲:“毛主席教导我们‘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老爸你教导我们‘心旷神怡者,心情舒畅、精神愉快也。'”父亲哽咽,说:“老爸还有一句:出远门,必红衣!”那天,我把沾满父亲泪水的枕巾和着我的泪水在水房里拼命地搓呀搓。泪水无价,但此刻我却不愿保留。
父亲饭量越来越小,昏睡越来越长。一天傍晚,我在家突然感觉心慌难受,马上打电话到病房问病,母亲说父亲一直在睡,不吃东西。我急了:“你叫醒他、叫醒他,别放电话,我要听见你叫醒他。”我担心父亲昏迷。母亲开始叫父亲,说宁宁让你吃饭,醒醒!宁宁让你醒醒,吃饭!一会儿,我听到两声“啪啪”的扇子开合的声响,我的心这才一松,挂断了电话。父亲常说生命在于运动,只要能运动生命就不会停止。到他最后仅有两只手能听他指挥的日子里,他为自己找到唯一的运动方式,就是让檀香扇在双手之间开开合合。这一开一合的声音在女儿听来,堪称世界上最动听的音乐。
万万没想到,这一次,却是父亲用尽仅存的一丝气力为自己奏响的安魂曲。六小时后,父亲去世了。我把他的檀香扇留在我的手里,把我的小毛绒兔放进他的骨灰盒。
办完父亲的后事,母亲拿着一个小铁盒,里面是100元100元的钞票,她强行塞给曾经帮助过父亲的朋友们,说“这是宁宁的一点心意,谢谢你们对她爸爸的好!”事后,我奇怪,问母亲怎么回事,母亲说:“你这些年给爸爸过生日的钱他都没花攒在铁盒里,临走时说那里面一共有3000多元,让我用你的名义谢谢照顾过他的好心人。”
父亲终于撇下我去了,舐犊情深的日子再也找不回来了,一个个困扰我一生的谜底永远永远地被他带走了。
父亲在时,我不便探问底细,仿佛对于父亲不愿意公开的事好奇的追问是一种罪过。父亲走了,我才醒悟到自己对父亲的陌生。我自责对父亲特殊的心灵理解了多少。父亲走了,他又回来了,梦里,我问父亲:为什么对自己的光荣历史秘而不宣,对文革的冤情淡然一笑;为什么叮嘱我谨慎笔墨,“见事不好要躲开”;为什么让仨子女“不要当知识分子”;为什么灵魂升天、永别时刻唯独拒不见我,且千方百计不让我见?
父亲把爱渗透到女儿生活中的一点一滴,而女儿体味他的仅仅是难忘的气味。我爱父亲,却始终解不开父爱之谜直到永别!多么深不可测的父爱啊!我很幸福,我又很痛苦!
天渐渐地热了,中午的作息时间延长了。我把父亲的躺椅和褥子搬到我的办公桌旁,每天午休时躺在上面,总能感受到父亲的气味。我不由自主地想,父亲走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他告别这个晨曦微露的世界时,最后的一瞥,是否看到了正在安然熟睡的爱女?那是他对女儿最后的保护。
那年我丢了,父亲找到我;而现在,父亲丢了,我却找不到他。父亲没了,以后还有谁能把我再找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