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伏从文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当然,月华之地没有日上三竿,但当伏从文醒来时,别人连午饭都吃过了。
中间伏从文倒是迷迷糊糊醒过一次,瞥见窗外月光正亮,以为仍是夜晚,翻身继续睡。再醒来时,窗外仍是明月皎洁。
“啊,我在异境!”
伏从文猛得从床上坐起来。
一副又穿越了一次的惊悚模样。
清脆声起:“公子,你醒了。”
只见羡青走进来,端着白玉雕成的水盆,盆边搭着毛巾,想是供洗漱之用。
伏从文连忙钻回被窝,只露出鼻孔以上的部分:“青儿,现在几点了?”
羡青答道:“现在是午时六刻,大概是……中午十二点半吧。”
“我一觉睡到大中午?”
伏从文说着又打了个哈欠。
“公子还要继续睡吗?”羡青问。
“额,不用了,你……能不能先出去?”伏从文不无尴尬地说道。
羡青愣了一下,见他藏掖的情状,像是瞬间明白了什么,脸唰得就红了,连忙将洗漱物品放好,低头退了出去。
伏从文长舒一口气。
低头朝被窝一看,不禁满脸通红。
从小睡觉,就喜欢脱得精光,到了满是女人的月华之地,竟也忘了要改掉这臭毛病。这不是甩流氓吗?
怪都怪昨天的下弦使者红艳和暗朔使者黑黛,一个要弄死自己,另一个则要把自己弄成一条听话的狗。
好在最后没一个得逞的。
穿衣,洗漱。
早饭虽是白粥青菜,倒也可口。
伏从文吃完饭,随羡青、慕紫来到织桂宫的正殿。师傅白隐端坐于主位之上,两位师姐虞朱和顾橙,分立于两畔。
伏从文一看见顾橙,就忍不住打个冷战,她的装备特技真的是:真言术?
真心话大冒险?
问啥答啥那种?
这技能要放到现实世界,妥妥地拆散成千上万对情侣,可谓是“真爱”杀手。
伏从文忽然想起看过的一部电影,讲的是一群好朋友聚会,女主人突然发神经,出了个极二缺的主意,要求在座诸位把手机放到桌子上,必须在众目睽睽之下回复每一条短信和电话。于是乎,一场本来轻松愉快的聚餐,变得狗血四溅!
真言术?
不不,恐怕是撕逼神器吧。
伏从文又想起《红楼梦》那句诗来:
“假作真时真亦假。”
“无为有处有还无。”
世上之事,还真是难得糊涂啊。
……
正神游天外时,伏从文忽听得虞朱说道:“文师弟,快跪下。”
他回过神来,见虞朱立在自己面前,手中端着茶杯,连忙接在手中。
来的路上,青儿已说过要在正殿正式行拜师之礼,还讲了拜师的相关礼序:一拜月神,二拜师傅,三是听师傅训话。
伏从文虽嫌麻烦,但也明白“投师如投胎”的道理,正所谓“生我者父母,教我者师傅也”。
伏从文手捧茶杯,先是朝西面墙上悬挂的巨幅图画跪倒,拜了三拜。
那图上画的,便是月神。
一个穿着几乎透明丝纱的少女,擎着冰肌玉骨的玉臂,双手托起一轮明月。虽是水墨作画,那明月竟也散发着如同外面的月亮一样的皎洁光芒。
祭拜完毕,虞朱递过来第二杯茶。伏从文接过,转身在白隐面前拜了三拜。
“徒儿伏从文,给师傅敬茶。”
白隐接过,微啜后即放在桌上。
“小文,今日正式行过拜师礼,就意味着你真正成了我门下弟子,成为了月华之镰的一员。昨日情景你也见过了,师傅带你来月华之镰,其实是把咱们俩的命运绑到了一起,从今以后,荣辱与共,生死同命,小文,你可明白?”
“徒儿明白。”伏从文又拜。
白隐道:“既然明白,便发誓吧,誓言从今以后,绝不做任何伤天害理之事,不做任何伤害女人之事,亦不做任何有愧于良心之事。”
伏从文指天誓月,道:“我伏从文,发誓从今以后绝不做任何伤天害理之事,不做任何伤害女人之事,亦不做任何有愧于良心之事。皇天后土,皎皎明月,实证我心。如有违反,死无葬身之地。”
白隐满意地点点头,起身走到伏从文面前,将他扶起来,忽又有些怜惜地说道:“小文,你会不会怪师傅让你发的誓太过苛刻?”
伏从文连连摇头。
心中却暗暗叫苦:“不做伤天害理之事和有愧良心之事好说,我也不是那种人。可不做伤害女人之事,这如何解释?难不成有女人打我,我还不能还手了?”
唉,偏偏女人还不能讲道理。
伏从文连连摇头,说道:“师傅说哪里话呢,即便不发这些誓,我也不会做什么伤天害理、伤害女人和有愧良心之事。一点也不苛刻,反倒松得很呢。”
白隐微笑道:“你能这样想就好,来,再见过你两位师姐,朱儿和橙儿。”
相互见过,白隐似是犹豫了下,说道:“小文,昨日在得月楼议事厅,你二师傅曾说想借橙儿的真言术听听你的真心话,不知你听到这个建议,是何感想?”
嘶……
果然提到这茬了。
我就知道躲不过。
伏从文忽然扬头挺胸,昂然道:“师傅,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不移’,我心自是一片赤诚坦荡,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不怕顾师姐的真言术。”
放马过来吧!
说来说去,不就是羞羞那点事么。
伏从文摆出一副正气凛然的姿态,实际上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等死状态。
白隐扑哧一笑,说道:“什么‘江山易改,本性不移’,你倒是会改句子。师傅自然是信你的,不然也不会把你带到月华之镰来。关键是,你信你自己么?”
呃……
好一个攻心法!
伏从文前世好歹是个本科毕业生,太知道所谓“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师傅这一招真高明。
不过,谁让我是个穿越者呢。
伏从文应道:“师傅,您这样问,又使我想起那句诗来,‘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其实,师傅信不信我,我自己信不信自己,都是真真假假,有有无无,难以分辨。我无法回答您,但至少每走一步,我便可以证一步给您看。”
伏从文对自己这一番说辞满意极了,不就是来点虚中有实、实中有虚么。
果然,虞朱和顾橙、以及身后的羡青和慕紫皆向自己投来困惑又惊讶的目光。
不明白?
嘿,不明白就对了,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的是啥,可这么说就对了。
果然,师傅点点头,似是对他的话若有所思,思虑良久,良久没有再说话。
忽又说道:“小文,你准备一下,明天我们就开始训练。”
开始训练?
伏从文不禁兴奋地摩拳擦掌。
早等不及了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