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人与鼠

老鼠死后，那位用大火犯下七条人命大案的绅士也终于能够正常交流，他的话让康特三人不寒而栗：

莱斯特的阿尔金山脉上有一处高耸的山峰上矗立着一座古宅，年代久远，是在堡垒建造之前就存在的，古宅的上一任主人在上世纪末的时候发疯杀人，将唯一在家的儿子开膛破肚。

当他的妻子回来时，发现莱尔男爵正趴在自己儿子身上啃食着一滩烂肉，白骨森森，血肉模糊……

自此之后，这座豪华的宅邸再也没有主人，附近的居民也因在夜晚看到有巨大的蝙蝠恶魔和双足站立的老鼠后相继离去，曾经繁华的庄园转眼成了远近闻名的凶宅。

后来魔物入侵，这座古宅的凶名也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贪图便宜的考斯在上个月入住了古宅。

起初，家中的仆人常抱怨夜晚老鼠的叫声打扰了他们休息，妻子也说年幼的孩子经常半夜哭闹，可考斯只当是刚搬进来有些不适应，并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他无意间发现了一个隐秘的地窖入口……

那天考斯无意间在宅邸的角落中发现一块木板的颜色和周围有一点不同，他用力翻了翻，发现那是一个通往地窖的暗门。

人类与生俱来的好奇心战胜了对未知的恐惧，考斯孤身一人提着昏暗的煤油灯前往地窖内，穿过长长的隧道，他看到了让他毕生难忘的景象……

宅邸的下方竟然隐藏着一个巨大的地洞，数不尽的古建筑和白骨让他作呕，骨头之间密密麻麻的四足畜牲——老鼠。

考斯急忙原路返回，慌乱之中被一块骨头绊倒，煤油灯碰地的声音引来了如潮水般的老鼠，瞬间将他吞没……

当他醒来的时候，人躺在探查地窖前所在的房间里，刚才看到一半的书也静静的放在旁边，刚才的一切仿佛只是一场可怕的噩梦。

可是事实告诉他那并不是一场梦，在后面的几天里，他频繁地在夜里醒来，他听见了，石墙之后无数的老鼠在攀爬，撕咬，惊叫，抓挠……

忍无可忍的考斯发疯般凿墙，最后一把火点燃了整座古宅……

听说考斯的叙述，康特又审问了其他犯人，无一例外，他们疯癫伤人的理由都直指那座古宅，那个满脸伤痕的男人也是因为在古宅里偷了东西，回去之后就不断遇到怪事。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它们害死了我的家人……”

考斯讲完这一切，声泪俱下地请求三人还他一个公道。

康特拍拍他的肩膀，离开了审讯室。

回去的路上，范尼好奇地问道：

“康特，你是怎么发现他的，我可不相信你真的闻到了什么下水道的味道。”

伊丽丝也满脸好奇地看着康特。

“是恐惧，”康特回道：

“你调动他们情绪的时候我就发现不对了，我能感觉到他和我一样，没有‘恐惧’这个情感。”

范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大概他上次杀死我的假身没有感到恐惧并不是因为他杀过人，而是他根本就没有恐惧这种情感么，真是有意思的人……

伊丽丝张了张嘴，还是没有问出“为什么你没有恐惧”这种问题，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能力和秘密，过多的追问只会让人感到厌恶。

况且，他们还不熟。

三人马不停蹄地赶往考斯给的地址，来到了那座经过火焰洗礼的恐怖古宅。

足足两天的大火让整座宅邸变得漆黑一片，不少地方因支撑点严重受损而坍塌，此刻里面没有一丝光亮，一点声音，死寂衬托下的古宅无不散发着诡异。

咯吱……

残破的大门在地面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发出刺耳的声响。

“伊丽丝，你走中间，康特后面，我走前面。”范尼晃了晃手上的油灯道。

两人点点头，呈一字排开，由最敏锐且战斗力最强的范尼走在前面，按照考斯画的简略地图，三人很快就找到了那个暗门。

撬开已经损坏的暗门，一条狭长漆黑的隧道呈现在他们的眼前。

一进入隧道，三人就明显地感觉到这里的温度要比外面低得多，一股阴冷的风从尽头不断地涌出，让他们不由自主地裹紧了外衣。

“好重的腥味，”伊丽丝皱眉道：“还有这地也很滑，感觉还有一点……粘稠？”

走在后面的康特用手指在隧道一旁凹凸不平的石壁上抹了一下，那种臌胀，粘稠，滑溜的感觉瞬间包绕住了指尖，在微弱的灯光照耀下可以看出他是红绿色的。

看起来，大概是某种生物的血迹……

大约半个小时后，他们终于看到了隧道的尽头，一个比入口稍大的洞口，洞口后面有着一点昏暗的光。

啪嗒，啪嗒，啪嗒……

“我的天呐……”

饶是见过不少超凡生物的范尼，此刻也被眼前的场景震惊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金发少女伊丽丝更是不住地颤栗。

这个宽广的地下空间，与其说是一个山洞，倒不如说是另一个世界。

他们三人此时所处的洞口像是万丈悬崖底部的一处突起，向上看去，就如同凝视一个倒转的深渊，深邃，黑暗，无尽……

前方的空间不知连绵到何处，四周遍布见不到顶的高耸石柱和明显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古老建筑，更多的是，数不尽的森森白骨。

康特走上前，随手取了一块头骨端详起来，不一会又走进一栋小型建筑里取了另一个头骨，他皱着眉头道：

“我们遇上大麻烦了……”

范尼看着康特手上的两块头骨，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你是说……”

“没错，这里的骨头不是一个人种的，凯尔特人，罗马人……”康特放下头骨道：

“我甚至还在里面看到了一些更古老的人种，理论上他们的骨头不可能在空气中存在这么久，所以我猜测……”

康特顿了顿，艰难地说道：

“他们是被人为圈养退化的，某种超凡力量让他们从两足人类退化成了四足畜牲……”

范尼和伊丽丝的脸顿时失去血色，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

“那么，那些所谓的老鼠，有可能是……人？”

康特没有回应，但是已经足够说明范尼的说法正是他心中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