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捞人

酒过三巡,马茂和常盛却不请自来,还带来了一只熏鹅,只说是闲逛时买回的,让两人尝尝鲜。张仨好意难却吃了几口熏鹅,觉得味道甚咸,却耐不住两人热情啃了一只鹅腿。

夜已深陈,酒席散去,张仨也不让下人相送,一个人出了偏厅。心想着:“王爷让自己悄悄放人,这事倒是好办了,蓝玉老儿说什么故人之女,却原来是自己的私生女,这事办漂亮了,少不得敲他一笔银子。”

当下他来到府西地牢,地牢前厅中,侍卫张家旗、豆友谊和朱云飞三人正在吆五喝六吃酒,三人见到张仨欢喜得什么似的,迎上来笑道:“张大人,什么风把你给吹过来了?”

张仨笑道:“几位兄弟辛苦了。”说着随手甩出一张三百两的银票,三人接过喜不自胜,好一阵溜须拍马。

张家旗笑着请了个安,道:“多谢张大人。”

张仨道:“些许散碎银子,谢什么了?”

张家旗道:“小人跟着张大人办差,以后张大人一定不断高声。小人升官发财,那是走也走不掉的了。”

张仨拍拍张家旗肩膀,微笑道:“你们哥几个赤胆忠心给王爷当差,将来只怕一件事。”

张家旗三人面面相觑,小心翼翼地问道:“怕什么?”

张仨一本正经地道:“就只怕你们哥几个家麻袋不够大,装不下这许多银子。”

张家旗三人放声大笑,跟着又逐渐收起笑声,低声道:“张大人,我们哥几个暗中都商量好了,大家尽力给您办事,说什么也要保张大人步步高升才是。”

张仨点点头,一旁豆友谊道:“王爷吩咐过了,犯妇一切听张大人安排就是。”

朱云飞也低声道:“张大人,王爷说让您悄悄放走她,需要我们兄弟做什么您吩咐一声就行。”

张仨嘿嘿一笑,道:“这里面的弯弯绕多着呢,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咱们得做得妥妥当当才是。”

三人点头称是,又告知张仨,这名犯妇油盐不进,已经两天不吃不喝了。

张仨挠挠头,又拿出一张百两银票递给三人,让他们置办些酒菜来,他要好好与犯妇坐下来聊一聊。

“些许饭菜,哪里值得这许多银子”,豆友谊一边说,一边接过银票,笑嘻嘻地说道:“咱们王府厨房什么没有?兄弟去跑一趟,即刻就送来。”

张仨点点头,豆友谊飞跑着去了。

张仨让朱云飞将地牢中的军士全部撤出来,自己点了一盏灯笼,独自先下到地牢之中。

地牢之中,每隔三四丈就点着一支火炬,牢中囚犯见有持灯笼的人下来,纷纷挤向木栅栏,伸出手来口中“嗬嗬”有声,嚷嚷着“给点吃的吧!”

张仨径直向最里面的牢房走去,火光之下,只见一名身穿百褶裙的年轻女子盘膝坐在牢房麦草堆里,虽气色衰弱,却眉清目秀自有一股英气。

“哎哟,还是个美女?”张仨心中暗道蓝玉也是好眼光,看这女子俊俏模样,想来其母当年也是个美人。

张仨把灯笼向前照了照,想再看清一些,谁料一样东西穿过粗大的木栏“啪”地砸在他鼻子上,顿时砸得他鼻血长流。

“下流坯子,照什么照?”里面的女子喝道,张仨痛得弯下腰去,这才看清砸他的东西居然是一只绣鞋。

“你!”张仨气不打一处来,捡起绣鞋瞄了瞄砸向女子,谁知女子轻轻巧巧一把接过绣鞋,看也不看顺势穿在脚上。

张仨无可奈何,干脆席地而坐,笑道:“可惜你这么个大美女呦,咋就这么不懂事呢?咋的,不吃不喝想饿死自己?”

女子冷哼一声,也不答话。

张仨自顾自说道:“有些人呀,只顾糟蹋自己身体,殊不知要是饿死了,爹娘不知多痛心呀!”

女子仍不说话,张仨干脆摇头晃脑背起孟郊的《游子吟》来:“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女子身子慢慢颤抖起来,叫道:“够了,难道你还能救我出去不成?落入朝廷手中,我还能活命不成?”

张仨也不急着说话,从怀中掏出凤凰图案的纸张,在灯笼前晃了晃,叹气道:“看来有人自己不想活,那我还救她做什么?”

女子看到凤凰图案的纸张,浑身为之一振,慢慢站起身来走到木栅栏边上,口里喃喃地呼唤着“阿娘……阿娘……”眼中泪水簌簌而下。

张仨也不理她,只是看着她哭泣,好一阵子,女子止住哭声,问道:“是谁派你来救我的?”

张仨心下暗道,若说是蓝玉让自己来的,估摸着这女子一犯犟,弄不好反而坏了事。他思量了一下问道:“黛杉,你说还能有谁让我来救你?”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黛杉问道。

“你就说想不想离开这儿吧?”张仨站起身来问道:“老子担了天大的干系来救你,你若不走我还懒得救了呢!”

黛杉犹豫片刻,轻轻点了点头。

一盏灯笼从地牢出口而来,是豆友谊带酒菜来了。

“张大人,你看这事闹的”,豆友谊捧着一个大荷叶包来到近前,说道:“王府里厨房居然一个人也没有,听说是都调到后花园去当差了,我在厨房里找了找,只有这一大笼屉肉包子,我就全给您打包拿来了。”

“无妨”,张仨道:“有吃有喝的就行。”说着,将荷叶包接过来,放到黛杉牢房外面。

黛杉犹豫了片刻,还是伸出手来抓起两个包子大口吃起来,她知道自己气力不足,得吃饱了才能跟张仨逃出去。

张仨笑吟吟地看着黛杉吃了四个肉包子,噎得直打嗝这才笑起来,对一旁的朱云飞道:“走,咱哥俩去寻些水来,犯妇吃饱喝足了,已经答应全部交代了。”

朱云飞和豆友谊不知张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答应下来,与张仨一起去取水壶。

两人出了地牢,朱云飞寻了寻,拎来一坛酒道:“张大人,没有水袋,不过烈酒管够。”

“有酒也行”,张仨拎着酒坛说道,又叫来张家旗和豆友谊张仨吩咐了一番,三人点头笑嘻嘻答应下来。

片刻工夫,张仨与朱云飞又回到了地牢,朱云飞打开牢门,将酒坛扔给黛杉,黛杉咕咚咚喝了起来。

却听“咚”的一声,张仨腰间一锭金子掉在地上,豆友谊笑呵呵地弯腰去捡,笑道:“张大人就是阔气,随身带着这么大个金锭。”

却见张仨咬着牙跳起来,一掌正中朱云飞后脑,朱云飞冷哼一声,直挺挺栽倒在地。张仨麻利扒下朱云飞的衣帽扔给黛杉,叫道:“快换上。”

黛杉不敢怠慢,赶紧换上朱云飞的衣帽,又褪下百褶裙扔到墙角,张仨捡起百褶裙,三下两下套在朱云飞身上,拖着他进了牢房墙角摆弄好姿势,远远望去就好像黛杉还在牢中面壁一样,摆弄朱云飞的过程中,朱云飞轻轻睁开一只眼睛,无声地冲张仨眨眨眼。

两人刚才就说好了,只需张仨一掌,朱云飞就会顺势假晕过去,以配合张仨行事。

不然以张仨的手劲,别说劈晕一个大活人了,劈晕一只鸡都难。

张仨快步锁上牢门,牵着黛杉的手向外就走,两边牢栏中又伸出无数的手来乞食,两人拿起荷叶包,往每个手中塞进肉包,那些手嗖地缩回去,里面的犯人捧着肉包大嚼起来。

“出了地牢扶着我点,就当我喝多了,不然穿了帮,你我都别想活命”,张仨郑重吩咐道,黛杉紧张地点头答应下来。

两人出了地牢,张仨紧靠在黛杉肩膀上,一手揽着她的腰身,一手指着门外,如同醉汉般喝道:“老子没喝多,你扶老子回房歇息做什么?”

黛杉不敢答话,低着头只管扶着张仨向外快步走去,身后传来张家旗和豆友谊的声音:“张大人,您先回房休息,刚才那酒后劲可足,您慢着点走。”

张仨心中暗乐,这哥几个配合得还真好,尤其那朱云飞居然就那么直挺挺栽下去,老子的手劲有这么大吗?他鼻子旁传来阵阵幽香,斜倚在黛杉身上,挨挨擦擦还真是感觉不错,心道:“这小妮子身材真是一流,该软的软,该细的细,嘿嘿,让我多靠一会儿。”

一路上遇到几拨熟人,张仨装得更像了,整个身子都软软地吊在黛杉身上,再看黛杉虽然帽檐低垂,但整个脸庞都红成了红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