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笼中之鸟 井底之蛙

翌日，清晨。

“日差前辈，日安。”

日向族地，大筒木望月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会议厅，强打起精神向早早侍立在门前的日向日差打了个招呼。

低头看到是望月，日向日差微微点头，算作回应。

微妙的目光从望月额前划过，日差开口说道：“快进去吧，时候不早了，族长不久便会入座。”

望月道了一声谢，抬脚跨过足有他小腿一半高的门槛走入屋内。

日向会议厅位于家主日向一彦居所的一角，占地面积极广，可以同时容纳绝大部分的家族成员。

房间正中央铺有一层淡黄的榻榻米，上面摆放着一张狭长的雕花木桌。开会时，日向宗家之人皆跪坐于其上，搜肠润吻、焚香品茗；分家成员则侍立于一旁，大多神游天外、缄默无语。

望月进门，环顾四周，发现除首座空缺外，宗家成员都已入座。

尚还年轻的家族继承人日向日足也已跪坐在首位的左下首，正低头品茶。

望月的出现引起了屋内大部分人的关注，几不可闻的窃窃私语很快便充斥整个房间。

几道热切的视线也毫不避讳地投向望月并未用绸带遮盖的光洁额头，近乎烧灼的感觉让他不禁蹙起了眉。

望月隐蔽地环视，发现视线的主人大部分是些分家的激进分子，他们普遍岁数不大，且年纪轻轻就已经穿上了中忍或是上忍的制服。

“分家的天才啊......”

无视掉那些意味不明的目光，望月很快寻找到了一个清静的角落站定。

自从日向一族开始推行“笼中鸟”制度，日向分家的新生儿便会在年满三周岁时被刻上代表分家的青色咒印。

这也导致大部分的分家族人在有记忆时，白眼就已经残缺不全。

那后天缺失的一度视野，不仅是主人与仆从间可悲的厚障壁，更是横亘在所有被冠以“天才”名号的日向忍者心房上的一根毒刺。

井底的青蛙们从未体会过自由的滋味，在空中盘旋着的飞鸟所遥望到的一切都令他们趋之若鹜。

片刻的等待后，随着压抑的嘈杂逐渐消失，日向一彦从屏风后出现，走进客室，跪坐在首席之上。

他的视线从每名日向族人的身上划过，被注视到的族人无不挺直腰板，神情为之一肃。

这位年逾半百、两鬓已有些斑白的老人只是简单地用眼睛一扫，便让之前因为望月的出现而略显活跃的氛围重新变得肃穆起来。

“日足，这次会议便由你来主持吧。”

日向一彦咳嗽了几声，似有不适，转过头将主持的工作交给了坐在下首的日向日足。

“是的，父亲大人。”

日足并不意外，熟稔地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讲稿，白眼巡视四周，刻意地板起脸，整理了一下表情后才开口讲话。

“那么，本次会议依然由我主持。”他清了清嗓子，“会议的主题继续承接上次，主要探讨我们日向一族未来的教育方针......”

日足不愧是三岁时就敲定的家族继承人，吐字清晰、声音浑厚，所讲内容表意委婉的同时又不失犀利，直指日向当前问题之所在。听得居于首位的日向一彦及其下长老频频点头，赞许的意味丝毫不加遮掩。

而望月环顾四周，却发现在场所立之人无一人点头附和。

日向日足在赞许的目光中继续侃侃而谈，像是在表演一出精致的独角戏。

......

“接下来是最后一条通知。”日向日足结束冗长的“演讲”，抓起中途被侍女斟满的茶杯轻啜一口，润了润干燥的嘴唇，“针对我们木叶的日向一族的新成员——日向望月的认祖归宗仪式将于两星期后的周末举行。”

“届时各家族的话事人和火影都会参加，请各位积极参与。”

说着，他向人群之中的望月投去一个蕴含善意的眼神。

望月用微笑简单的加以回应。

“父亲？”

日足结束讲话，将问询的目光投向日向一彦。

“好，那我们这次的会议便到此结束，大家可以自行离去。”

日向一彦起身挥了挥手，迈着稳健的步伐悠然离去。

目送一彦回到他的居所，日向日足也起身截住了正要出门的大筒木望月。

“有时间去我的房间谈谈吗？关于仪式的事情。”

他蹲下身让视线与望月平齐，笑着问道。

“当然，日足大人。”

望月点了点头，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日足向他释放的善意就像巧克力味的屎，虽说闻起来香甜可口，但终归是有害之物。

可惜他现在还无法拒绝。

......

和日向日足小小地打了几个机锋后，望月起身告辞。

他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被日向日足邀请到家中闲谈了，只记得每次的结果都和这次差不多。在他的引导下，谈话永远不会有实质性的进展。

不过日向日足也不在意这些，反而在发现了望月的机警后更觉得有趣。

毕竟他没事就邀请望月的目的只是给火影系的人发出友善的信号，这甚至与望月本人的态度完全无关。

他只是个传递信息的工具人罢了。

当然，如果能成功说服望月这个火影系弟子倒向宗家那就更好了，这样也能让即将上位的他可能遭到的质疑声更小一点。

可惜看上去不太现实了。

日向日足端着还在升腾着热气的茶水驻足于门前，冷眼望着庭院内的遍地枯叶。

......

熟悉的34号训练场，望月径直走进尽头的树林。

自从来到木叶，这个偏僻的训练场就成为了望月经常光顾的场所。

这里离各大家族的族地都很远，人迹罕至，旁边还有一片训练用的树林掩人耳目，最适合做一些不想被别人发现的小动作，十分符合望月的需求。

不过今天似乎有另外的客人。

行至树林中央，大筒木望月突兀的停下脚步。

“刷”

两枚漆黑的手里剑飞速旋转着从望月的面前划过，斜插入松软的地面。

“不错，很机警嘛。”

望月循声抬头望去，看见了树上跟随他一路的忍者。

黑发白眼，用护额包裹住额头，身上还穿着木叶的中忍制服。

果然是分家的忍者。

望月分辨了一下他的相貌，发现这个人就是族会上那几道热切目光的主人之一。

好像是叫日向健人来着？

日向健人从树上一跃而下，惊起了几只飞鸟。

“多美丽的眼睛啊~”

他一步步向望月走近，贪婪的目光不断地在望月脸上打转。

“你还不过十岁吧？小小年纪就有这么强的警觉性，说不定将来也能成为一个分家的‘天才’？”

“可惜分家终究也只是分家......你的器量太过狭小，徒有这么好的气运，却陷入了宗家蜜言编织的陷阱。”

他似有惋惜的叹了口气，旋即面露凶光。

“既然如此，那就由我来接收这一对瑰丽的双眼，代替你推翻宗家的暴政吧！！！”

日向健人话音未落，白眼四周青筋暴起，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

察觉到身后突然出现的气息，望月发动早就偷偷准备好的替身术，变成了一根随处可见的木桩。

本体则倏地出现在另一棵树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一掌击在空处的日向健人。

“我的器量狭小？”

他嗤笑一声。

呵，井底之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