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劫掠者？逃难者？

永恒冻土的野蛮人经常组成几人到二三十人不等的掠夺小队，南下入侵北境的土地。

他们身穿兽皮制成的皮甲，使用着掠夺来的铁器或粗制滥造的兽骨武器。

充其量，也就劫掠一下国王大道上的商队，亦或者边境线附近的村庄与防守稀疏的小镇。

可像安泽率领的多达三百余人的大型队伍，但凡领头的家伙不是蠢货，本不该打他们的算盘才对。

至少不该在白天，在明面上硬碰硬。

安泽脸色阴沉不定，叫来把守在主营帐门口卫兵，快速下达命令：

“赶快召集士兵，给随行的农夫发放武器，剑、矛、草叉之类的，凡是能派上用场的统统分发出去！”

“是！”

他快步跑到营帐边缘，面向一望无际的北面平原，地平线尽头与山坡交接的地方，乌泱泱的人影正朝营地方向奔来。

方才几名因为偷懒，被安泽惩罚的士兵则慌慌张张地凑近到安泽身边。

“安泽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山姆那慌慌张张的神情着实令安泽恼火，但眼下关键在于如何度过难关。

“还能怎么办？”安泽瞪了他一眼，然后对周围慌乱的士兵大呼：“不要乱！赶快拿起长矛和弓箭来我身边，列阵举盾！”

虽说维勒长子的软弱和无能深入人心，但在面对野蛮人的突袭，脱离大部队逃跑肯定是必死无疑的前提下。

安泽能在关键时刻站出来，以强硬的态度接管指挥，自然而然成了这盘散沙的主心骨。

“赶快抄家伙！”

“盾牌，别忘了盾牌！”

“妈的别磨蹭了！野蛮人都打来了还磨磨唧唧的！”

“该死，这边的拒马是谁负责的？怎么是零零散散散的，这他妈能挡得住什么？！”

“……”

营地里嘈杂一片，但好在很快聚拢成团。

安泽拉扯嗓门，有条不紊地安排任务：“20人顶盾架矛，30人拉弓准备放箭，剩余5名士兵和骑士侍从随时替补。

“还有，看好后边的那群紧张的农夫，可别让他们把矛和草叉刺进咱们自己人的后背了！”

这时，守卫在安泽身旁的“苹果骑士”杰弗洛发现异常：“安泽大人，情况有些不对劲。”

安泽望向这位因为爱吃苹果而得名的骑士，“怎么讲？”

“您瞧那些野蛮人，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没骑马，身上还背负着大包小包，貌似是行囊的包裹，身边还赶着牲畜。”

安泽眯眼远望，发现远处的情况的确如杰弗洛所言。

仅有屈指可数的野蛮人骑着马，绝大多数都是步行，他们队伍的整体速度十分有限。

人群中好像还有矮小的身影，看上去应该是孩童。

他们似乎在逃跑？

安泽心生诧异，吩咐弓箭手：“暂时不要放箭，观察一下情况。”

一名骑士提出质疑：“大人，咱们人手有限，要是不提前放箭的话，被他们闯进冲锋范围可就晚了！”

“你看他们有骑兵吗？”

“这……”骑士注视着远处明显没有冲锋意愿的几匹马，面露困惑，“好像确实不算骑兵。”

下午猎到一头鹿的奥尼特插话道：“就算没有，可这些人是未开化的蛮族，他们可未必能体谅您的怜悯。”

安泽转头望向这位满脸浓密棕黑络腮胡的中年男人，“奥尼特爵士，我知道你曾经多次参与过对野蛮人的战争，也清楚你对野蛮人的态度。

“但如果我们不分青红皂白，只是因为他们接近我们的营区就放箭，这跟未开化的野蛮人又有什么差别？

“更何况，就凭这些人前进的速度，若他们真打算劫掠，还没等到兵刃交接的时候，就得被乱箭射死了。”

接受过前世良好道德教育，安泽无法接受屠戮无辜妇孺的行为。

尽管这在北境与蛮族的战斗中，算是司空见惯的事。

奥尼特一时哑口无言。

“没我的命令，谁都不准放箭，”安泽以强硬的口吻说，“杰弗洛，安排10名士兵，随我去接触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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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支全副武装的持盾轻骑队离开营地，沿着草地行进一段距离。

迎面而来的野蛮人逃难者也停下前进的步伐。

双方间隔大约一百多米的距离，安泽这才勉强看清这支蛮族队伍的详细情况。

他们大概有五六十号人，全都风尘仆仆的模样，面挂长途奔波后的倦怠之色。

其中一半多的人都是女性，剩下的则是孩童以及几位白发苍苍的老者。

青壮年仅有不到十个，他们个个都骑着马，正手持武器与长弓，虎视眈眈地注视着拓荒队这边。

再怎么看，都不会是南下劫掠的队伍。

安泽在人群中，冲对面喊道：“你们是来自哪里的流民？为擅创我北境地界？”

一名裹挟着狼皮斗篷，明显是领头人的中年妇女从人群中走出。

“我们是石角鹿部族的逃难者，求求您帮帮我们！”

她的通用语口音浓重，声音微微发颤，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逃难？因为什么逃难？”

“是血狼部族！”

“永恒冻土的十二大部落之一，敬奉野蛮之神血狼灵，崇尚鲜血和杀戮，”一旁的杰弗洛惊讶低呼，“可他们不是二十年前被维勒伯爵剿灭了吗？怎么又卷土重来了？”

“卡斯特雄狮”维勒仅凭30位骑兵，挫败降神仪式的成名之战，安泽怎可能不知道？

他微微蹙眉，大声复述苹果骑士的后半截话。

“灰烬未熄，余火重燃！”蛮妇悲戚呐喊，“他们屠戮了石角鹿部族，将他们的血肉与灵魂献祭给了血狼灵……即使如此，他们还不打算放过剩下的人，打算将我们赶尽杀绝！”

队伍中的士兵交头接耳，小声议论道：

“这个消息，可比咱们遭到蛮族劫掠队的袭击严重多了。”

“我觉得不相上下吧，正面迎上劫掠队也不是什么好事。”

“看来，维勒伯爵又能再现一次当年的荣光了。”

杰弗洛小声询问：“大人，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虽然我个人倾向于杰弗洛爵士的想法，但毕竟您才是领导者。”

“蛮族人全民皆兵，即使是妇女也有一战之力，我们不能放任他们离去……我们距离风鹰城还有多远？”

“大概一百里，如果按照此前的速度行进，应该需要两天多？”杰弗洛面露疑惑，小声嘟囔一句：“奇怪，怎么感觉速度变快了许多？”

安泽选择性无视他后半句的嘀咕，沉思片刻道：“我们可以将他们押送到风鹰城，维拉利尔男爵是个良善的领主，曾经收留过不少野蛮人流民，他会妥善安排这些人。

“另外，我们要借助风鹰城的信鸦，向狼牙堡传达血狼部族卷土重来，再次召唤蛮神的情报。”

至于接下来的战斗，那就是北境守护的职责了。

安泽已经脱离卡斯特家族，正在开拓新领地的路上，自然无需关注太多。

敲定主意，他正要回应蛮妇，眼角的余光却倏然注意到远处天际的黑影下坠——正是从远处射来的箭矢！

“血狼的人追来了！”

随着一名骑马年轻人的蛮族古语大吼，现场顿时乱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