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面具人的短刀斩下时，空气被割裂出漆黑的痕迹。那不是普通的刀刃，而是空间裂缝！陌寒本能地举剑格挡，青铜剑与短刀相撞，爆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铛——！“
碰撞产生的冲击波横扫书架，上百卷典籍瞬间化为齑粉。陌寒虎口开裂，整个人倒飞出去，撞穿三层书架才停下。他惊骇地发现，青铜剑竟被砍出半寸深的缺口！
“这到底是什么兵器...“少年擦去嘴角血迹，体内混沌气疯狂运转。苦海中的黑液小人异常兴奋，胸口星图对准面具人不断闪烁。
面具人动作机械却精准，短刀再次举起。这次刀身上的棺椁纹路亮起，九道黑气从刀尖射出，在空中凝成微型棺椁虚影。棺盖开启的刹那，陌寒感到有股无形之力在拉扯自己的神魂！
“镇魂刀？！“陌寒终于认出这件传说中的凶器。据《摇光经》记载，此刀能封印修士魂魄，炼制方法早已失传。
生死关头，怀中兽皮书突然发烫。那张标记焚心碑位置的地图自动飞出，在陌寒面前展开成屏障。黑气撞上地图，竟被某种力量反弹回去。
面具人首次出现迟疑。他歪头盯着地图，青铜面具下的呼吸声变得粗重：“焚心...碑...“
陌寒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使出混沌九剑第三式——“三才定乾坤“！青铜剑一分为三，天剑刺眉心，地剑斩双足，人剑直取心脏。
“噗！“
天剑地剑被面具人轻松格挡，但人剑却诡异地拐弯，刺入他左肋。没有鲜血喷溅，只有黑雾从伤口涌出。面具人发出不似人类的嚎叫，短刀脱手落地。
陌寒正要补刀，面具却突然炸裂！露出的真容让少年如坠冰窟——那分明是自己的脸，只是苍白如尸，双眼是两个黑洞！
“前世...尸傀？“陌寒想起圣女说过，收债人操控着历代混沌体遗骸。
尸傀趁机扑来，十指长出漆黑指甲。陌寒侧身闪避，还是被划破肩膀。伤口没有流血，反而有黑丝往皮肉里钻，与圣子的噬灵蛊如出一辙。
苦海中的黑液小人突然暴怒。它直接冲出陌寒身体，化作丈余高的黑影，一把掐住尸傀脖子。更诡异的是，黑影胸口星图与尸傀体内的黑气产生共鸣，两者竟开始融合！
“不...可...融合...“尸傀挣扎着吐出几个字，突然自爆成漫天黑雾。
黑雾中浮现无数记忆碎片：某个白衣男子将青铜剑刺入自己胸膛；九口棺椁在星空下排列成阵；最后是收债人手持七盏灯，从每口棺椁中抽走一缕青烟...
“这是...我的前世记忆？“陌寒头痛欲裂。黑液小人回归苦海后，体型缩小了一圈，但更加凝实，甚至隐约有了五官轮廓。
藏经阁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钟声，伴随着嘈杂脚步声。陌寒收起地图和兽皮书，从窗口跃出。刚落在悬空山边缘，就看到十几道流光正朝这边飞来——是圣地执法队！
“得找个地方躲...“
话音未落，有只冰凉的手突然捂住他的嘴。陌寒刚要反击，熟悉的幽香钻入鼻腔——是圣女！
“别出声。“圣女声音虚弱，白裙上满是血迹。她拉着陌寒跳下山崖，坠入云海前捏碎某种符箓。空间扭曲的眩晕感过后，两人已置身于昏暗的石室中。
“这是哪？“陌寒警惕地环顾四周。石室中央有口寒潭，水面飘着薄冰，四周墙壁刻满凤凰浮雕。
“我的闭关洞府。“圣女踉跄着走到潭边，撕开肩部衣物。原本应该雪白的肌肤上，赫然有个鳄鱼咬痕般的伤口，正渗出黑色脓血。
陌寒倒吸冷气：“收债人伤的？“
“幽冥鳄毒。“圣女咬牙将伤口浸入寒潭，水面立刻沸腾起来，“暂时死不了。“
借着冰晶发出的微光，陌寒看清圣女脸色惨白如纸，眉心浮现淡淡的鳄鱼印记。与圣子不同的是，她这个印记残缺不全，像是被什么力量破坏过。
“为什么救我？“少年握紧青铜剑，“三百年前你不是...“
“因为我欠青帝一条命。“圣女抬头，眼中闪过痛楚，“当年我奉命接近他，却在最后关头...“她突然剧烈咳嗽，咳出的血珠在潭面凝成红色冰晶。
陌寒鬼使神差地伸手，擦去她唇边血迹：“你动心了。“
这不是疑问句。在藏经阁获得的记忆碎片里，他清楚看到圣女——不，是三百年前的她，在青帝自封于九幽棺前，偷偷折下半截发簪。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圣女推开他的手，“收债人已经盯上你，必须在下次月圆前集齐三块碑。“
她指向陌寒怀中的地图：“焚心碑在九幽潭底，那里是...“
“幽冥鳄族的老巢？“陌寒接话，“我刚杀了钱长老。“
“什么？！“圣女猛地站起，又因虚弱跌坐回去，“你...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每死一条幽冥鳄，圣子就会吸收它的力量！“
仿佛印证她的话，整个洞府突然震动。寒潭水面上浮现出画面：圣子正在某处血池中沐浴，身边漂浮着钱长老的鳄鱼尸体。他每吸收一分血气，眉心的伤疤就愈合一点。
“来不及了...“圣女脸色更难看了，“一旦他完全恢复，就能召唤...“
话未说完，她突然昏厥。陌寒急忙扶住，发现圣女体温低得吓人。更可怕的是，鳄鱼印记正以肉眼可见速度蔓延，已经覆盖半张脸！
“怎么办...“陌寒想起兽皮书中有段关于幽冥鳄毒的记载，急忙翻开查找。在最后一页的夹层里，发现行小字：
「焚心碑文可解万毒，然取碑需经业火炼心」
少年看向寒潭，突然有了主意。他将圣女平放在地，取出青铜剑在地面刻画出地图上的路线。当最后一笔完成时，剑柄发簪凹槽突然射出血光，在石壁上投影出完整地形图。
“原来如此！“陌寒恍然大悟。九幽潭入口就在圣女洞府下方，两者本就是相通的！
他小心地将圣女挪到角落，用天蚕丝法袍盖好。正要转身时，手腕突然被抓住。圣女在昏迷中喃喃自语：“别去...业火会烧尽...“
“放心。“陌寒轻轻掰开她的手指，“我可是混沌体。“
......
沿着寒潭暗流下潜，水温越来越低。陌寒的头发和眉毛很快结满冰霜，呼出的气泡刚离开嘴唇就冻结成冰粒。若非混沌气护体，恐怕早已冻成冰雕。
暗流尽头是片开阔水域，潭底铺满森森白骨。有人形的，有鳄鱼形的，更多的是某种巨大生物的椎骨，每节都有磨盘大小。
白骨中央矗立着九根青铜柱，与遗迹中的布局一模一样。柱子围成的圆圈里，躺着块赤红如血的石碑——焚心碑！
陌寒刚要靠近，九根铜柱突然亮起幽绿光芒。柱面上的浮雕蠕动起来，竟是九条青铜鳄鱼！它们挣脱铜柱束缚，落地化作三丈长的巨鳄，眼中跳动着与圣子相同的绿火。
“擅闯者...死...“为首的青铜鳄口吐人言。
陌寒握紧青铜剑，发现剑身星图正与石碑产生共鸣。苦海中的黑液小人更是激动不已，不断指向石碑方向。
“那就试试。“少年冷笑，突然改变策略。他不退反进，主动冲向最近的青铜鳄。在鳄鱼巨口闭合前的刹那，脚踏鳄鼻高高跃起，混沌气全部灌注到剑尖。
“破！“
青铜剑刺入鳄鱼左眼，灰蒙蒙的混沌气顺着眼眶灌入。青铜鳄发出金属扭曲般的惨叫，体内机括接连爆裂，最终变成堆废铜烂铁。
剩下八条青铜鳄同时扑来。陌寒故技重施，又解决两条后，发现体内混沌气已经见底。更糟的是，这些机械造物似乎在学习他的战斗方式，后续攻击越来越难躲避。
“不能恋战...“陌寒瞥向中央的石碑。按照《混沌碑文》记载，取碑需要“业火炼心“，但眼下连靠近都难。
正焦急时，黑液小人突然在苦海中手舞足蹈。它指向青铜剑缺口处——那里嵌着块青铜鳄的零件，正诡异地融化吸收。
“你能吞噬它们？“陌寒福至心灵，立刻改变战术。他不再追求击杀，而是专门破坏青铜鳄的关节，让它们失去行动力却不彻底报废。
当第五条青铜鳄瘫痪时，黑液小人终于按捺不住。它直接冲出陌寒身体，化作黑影扑向最近的猎物。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响起，青铜鳄被活生生“吃“掉！
每吞噬一条青铜鳄，黑影就凝实一分。等吃完八条，它已经变成三丈高的巨人，面容与陌寒一模一样，只是通体漆黑，胸口星图点亮了四颗星辰。
“回来。“陌寒尝试控制。
黑影歪头看他，突然咧嘴一笑。这个笑容让少年毛骨悚然——与收债人如出一辙！
“我即是你。“黑影的声音像是千万人同时低语，“何必抗拒？“
陌寒突然明白焚心碑的含义了。所谓业火炼心，炼的就是这个由历代混沌体业障凝聚的“恶我“！
“想要石碑？“黑影走向焚心碑，“先过我这关。“
它一拳砸向石碑，却在接触前被血色火焰吞没。凄厉惨叫中，黑影急速缩水，最终变回巴掌大的黑液小人逃回陌寒苦海。
碑文记载不假，业火专克业障！
陌寒趁机冲向石碑。越是接近，温度越高。到最后几步时，靴底已经融化，每步都在血肉模糊的脚掌上烙出青烟。
“啊——！“
抓住石碑的瞬间，血色火焰顺着手臂蔓延全身。这不是普通的火，而是直接灼烧灵魂的业火！陌寒看到自己前世的所有罪孽：为练功屠过的城，为夺宝杀过的挚友，甚至为证道亲手斩杀的妻儿...
“这就是...我的宿命？“在极致的痛苦中，少年反而平静下来。他想起城主府鞭刑时老塾师偷偷送的伤药，想起卖糖老汉多给的一颗麦芽糖，想起圣女昏迷前那句“别去“。
“不...“陌寒在火中挺直脊背，“这一世...我要走出不同的路！“
业火突然由红转金。焚心碑融化成一滴金色液体，渗入他眉心。苦海中顿时金莲绽放，将黑液小人牢牢束缚。一段全新经文在脑海浮现：
「焚心篇：以业火淬魂，可斩三尸」
「修至大成，恶念不生，心魔不侵」
陌寒睁开眼，发现九根青铜柱已经倒塌。潭水不知何时被排空，取而代之的是满地金沙。而在他掌心，静静躺着块赤红如玉的微型石碑——真正的焚心碑！
“成功了...“少年刚松口气，头顶岩层突然炸裂。圣子狰狞的面孔出现在破口处，眉心伤疤已经完全愈合。
“多谢你破了禁制。“圣子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鳄齿，“现在，把碑和命...都交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