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余烬
- 受命于天?从县令开始,打通三国
- 玉谿山人
- 2300字
- 2025-05-15 09:00:15
火,无数的火。
热,钻入骨髓里的热。
追,那道身影就在眼前。
潘璋伸出手,奋力向着人影抓去,然而这人影就像根本不存在似的,无论怎么抓,都只是抓到一片虚无。
潘璋愈发的急躁,仿佛有股火在胸膛燃烧一样,仿佛就要将自己炸开,仿佛就要将自己吞噬,然后和身边扭曲的火海融为一体。
而就在这时,那道人影却又突兀出现在身前,面容清晰无比,正是卜巳!
潘璋大喜过望,用力一捞。
沉甸甸的触感让他无比惊喜!
“抓住你了!”
潘璋猛然睁开双眼,突然涌入眼眶的明亮天光,刺痛无比,模糊的视线,过了好久才慢慢清晰。
陌生的帐篷顶部,身下垫的厚实软乎的床榻,还有浓的快要呛死人的草药味道,全都不是自己熟悉的物事。
唯有手中紧紧握住的感觉,分外真实。
还未从幻梦完全清醒的潘璋,努力眨着眼睛,下意识的觉得自己是不是又陷入了另一层梦境。
“我这是在哪里?”
“怎么了?还在迷糊?”张阙没好气的瞥了一眼被包扎的严严实实的潘璋。
“我……”潘璋刚一出声,就觉得喉咙撕痛无比,想要咽几口口水滋润一下,却发现口干的厉害。
“你啊,就那么不管不顾的往火里冲,几乎丧命!区区一个卜巳的首级,就这么重要?”张阙端起手边的水灌,一点点的往潘璋口里倒。
“对啊,首级呢?我记得我有砍下来……”潘璋别的言语都听不见,唯有首级两字让他悚然打了个激灵,开始四处寻摸着自己差点为之付出生命的东西。
“在那!”张阙朝着帐篷左侧努了努嘴,几案上摆着一个匣子。
“这就好,这就好。”潘璋深深舒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你可知道,你差点就死在火海当中了!”一道声音从天而降,带着浓浓斥责和隐隐关切。
潘璋循声望去,发现说话的居然是向来与自己不对付的程延,此时他的脸上早没了往日的不耐,转而满满都是一股说不出的神情,钦佩抑或敬仰?
潘璋有些得意。
目光再往左右一扫,不止程延,程武以及其余几名军吏居然都在帐内!
“好了,还要再握着令君的手到多久?都攥出汗水了!”程武挑了挑眉,打量着潘璋,调笑道。
潘璋像是触电一样,急忙将手缩回,原来先前在梦中握住的真实感觉,居然是这个姓张的手?自己这下子可真是丢人丢大了!
张阙翻了翻手掌,微微摇头,却又重复问了先前的问题。
“区区一卜巳而已,为何要如此拼命?”
潘璋沉默,好半晌,才瓮声瓮气的回答道:“我就是想要砍下他的头颅,我就是要证明东阿军比泰山军和乘氏军强!”
“你啊。”
张阙目光一动,有些意外,又有些无奈。
意外的是潘璋这句话,显然是将自己视为东阿一员了。其实想起来,自从在黄巾大营吐露心声之后,潘璋虽然还是一副惫懒无赖,没大没小的模样,对自己的称呼也依旧是那句姓张的。但是实际上,自己下达的所有号令,无论大小,他都不打折扣的完成。从东武阳到顿丘,再到濮阳,一路冲锋陷阵,倾尽全力。
俨然又是个和程立老头一样,嘴里傲娇,身体诚实之人。
无奈的则是潘璋这股莽撞性子,如果不能纠正回来,战场之上刀剑无眼,怕是等不到他成长起来,就要一命呜呼了。
念及此处,张阙分外严肃起来,指着那个人头匣子,对着潘璋认真言语。
“汝之性命比这些要重要的多!记住,往后不许轻抛性命!不止是为了我,为了东阿军,更是为了你的那些逝世的发干邻里。你要代替他们,在这个纷乱世间好好的活下去!”
潘璋看着张阙突如其来的认真,一时之间居然有些情难自禁,干涸的眼眸瞬间模糊了起来。
周遭众人见状,不禁纷纷对视,摇头失笑。
潘璋则陡然涨红了脸,差点缩进被褥里面了!
或许是想要替潘璋解围,程延哼了哼鼻子,在旁补了一句。
“此番若不是泰山于文则在场,见机的快,将你从火海抢出,你就要和这人头一起化成灰灰了!”
“什么?是泰山子救的我?”潘璋大惊,差点就从床榻上蹦起。
程武嗔怪的瞪了自己弟弟一眼,缓缓解释道:“倒也不算是救,你看看你自己此时模样,就知道伤势并不严重。只是当时吸多了火灰,一时透不过气,未等冲出火海,就晕厥在半道罢了。于文则只是举手之劳……”
“那也是救!”张阙拍了拍潘璋的手,“等你痊愈了,需得亲自去拜谢于文则。”
潘璋有些不愿意,但是想了一想,终究还是闷声答应了。
……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张阙这边言笑晏晏,俨然一副胜利者的从容姿态。濮阳城内则是一片凄惨。
虽然张伯以身殉道,燃起了汹汹大火,想要净化世间一切,然而这场火最终却只是烧毁了一间堂屋,一处高楼,就被现场的于禁带人扑灭。
真正造成巨大动荡的,反而是城内自相残杀的黄巾道众们。
定下四面楚歌攻心毒计的陈宫也没有预料到,局势会演变得如此难以混乱。
原本还准备全军尽出,随着溃众,顺势攻城的张阙,急忙改了号令,被迫做了壁上观。
也幸亏如此,张阙的兵力才没有受到大的损伤,除了被裹得好似木乃伊的潘璋。
至于李进,更是轻松写意,他根本就没有派一兵一卒入城。
唯独鲍信却又莫名其妙成了最倒霉的那个,囿于其弟鲍韬的贪婪,导致他领着自己所部的两曲兵卒冲进了濮阳城内,甚至连带着于禁也无奈入城。
到最后,这些泰山兵能够全须全尾出城的却只有于禁所部的那一曲兵卒,其余的或死或伤,鲍韬所率领的两曲泰山劲卒,只剩零零散散两百多人,就连鲍韬自己也断了一只手。
然而,到头来鲍韬只不过劫掠到了数十万钱!听说,鲍信见到这些财物后,差点按捺不住,手刃亲弟。
这场动乱持续了整整一日夜方才停止。
直到翌日傍晚,城外的一众人等,才敢入城。
街面上集聚的血泊,黏稠的可以让鞋履拔出细丝,残肢断臂将道路两侧的沟渠堵的水泄不通。
城内活下来的人,个个都像是行尸走肉,似乎三魂七魄,连同所有的戾气、所有的愤怒,都已经消失殆尽。
他们乖乖的束手就擒,任由汉军摆布,清扫战场,搬运物资,温顺得如同绵羊。
而在这次暴乱过后的第三日,也就是潘璋已经能够下地四处溜达的时候。
各自忙碌的陈宫、鲍信、张阙三人终于齐聚一堂,所为的当然只有一件事情。
分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