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分赃
- 受命于天?从县令开始,打通三国
- 玉谿山人
- 3732字
- 2025-05-15 22:21:30
中军大帐内,三方人员各自坐定。
张阙轻咳几声,将环视周遭的目光收回,心里按捺不住的浮现出分赃这两个字。
而这个念头一起,是真的止也止不住。
其实也怪不得张阙,实在是眼前这等场面,太像电影里上演的黑社会分赃大会了。
把守森严的大堂,团团围坐的众人,不动声色的大哥,横眉立目的小弟。
看似和睦的气氛下面早已经暗流涌动,只差来个人掀桌子了。
然而在座的都是文明人,掀桌子的没有,翩翩起舞的却有一个。
只见陈宫先是端起手中酒樽,对着张阙和鲍信遥作示意之后,畅快一口抽干,旋即起身离席,只着足衣,径直走到堂中,长啸一声过后,翘袖折腰,居然边唱边跳了起来。
身形蹁跹好似飞鹤,啸声清朗如同凤鸣。
张阙看得有些目瞪口呆,然而这才只是开始,陈宫边歌边舞的来到鲍信面前,做了个邀请姿势。鲍信这个粗糙大汉,居然面色昂然,慨然起身,也跟着舞蹈起来。
旋即,两人一个转身,齐齐来到张阙面前,暗含意思自然不言而喻。
张阙摸了摸鼻子,半晌没有动弹。
与其同席的程立,眼眸一缩,暗中推了推张阙的腰,凑近低声言语,“以舞相属,莫要失礼。”
所谓以舞相属,乃是汉朝特色的社交礼仪,一般来说,就是主人先在宴会上翩翩起舞,跳完之后,邀请客人跳。而若是客人不跳,就是明晃晃的说明自己看不起主人,是要大大得罪人的事情。
这种事情在汉朝比比皆是,远的就有西汉汉武帝时候,丞相田蚡与灌夫宴饮,酒至半酣,灌夫起舞相邀,但是田蚡却动也不动,至此两人开始结怨。
离得近的,最出名的就是蔡邕和王智的故事了,起因是蔡邕获罪之后又遇赦免,五原太守王智为他送行,也是席间以舞相属,但是蔡邕因为王智是十常侍王甫的弟弟,而看不起他,拒绝起舞。于是乎,王智就此恨上了蔡邕,密告蔡邕心放怀怨,诽谤朝廷。致使蔡邕明明得到了赦免,却不敢回洛阳,只得远避江海十余年,算起来,现在应该还在吴郡鱼羹稻饭。
张阙自然知道这些个故事,眼看着周遭所有人目光灼灼,他咬了咬牙,既然躲不过,那就加入!
不过,一番手舞足蹈,酣畅流汗过后,等到舞停,张阙却有些意犹未尽,脑海中不停闪过老版三国里面,曹植、丁仪、杨修三人酒酣之后尽情舞蹈的场面。
与此同时,这么一场舞蹈过后,场间原先有些凝固的气氛也变得融洽起来。
张阙若有所思的看了陈宫一眼,看来他率先起舞,并不只是因为濮阳城破,东郡黄巾荡清而高兴。
果不其然,眼见气氛转好,陈宫敲了敲几案,将众人目光吸引过来。
“此方战获已然点算清楚,金银各有三百余斤,锦缎百余匹,布缯五千余匹,铜钱…两万万有余……”
陈宫每吐出一个数字,底下就响起一片惊诧,而直到两万万这个数字一出,众人全部沉默了,偌大的厅堂之上,林林总总十数人,只能听到粗重的呼吸声。
过了好半晌,才有一道声音响起,却是坐在鲍信身后,吊着一只胳膊的鲍韬。
他的声音有些抖,眼睛红得厉害。
“粮秣和军械又有多少?”
“粮秣并不多,只有十余万石。”陈宫摇了摇头,向着众人解释,“毕竟只是濮阳一城,而且还被黄巾乱军占据了一月之久,肆意挥霍之下,剩的不多也是情理之中。”
“至于军械,长矛、环刀、玄铁甲、筩袖铠,还有攻城器械,守城器械,凡此种种,过于琐碎,但是武装起一支两万人精兵,却是绰绰有余。”
陈宫伸手点了点程立,以及跪坐在鲍信身后的一名军吏,“个中详情,以及一应账册,公高兄与允诚兄麾下两位佐吏都是全程参与,并亲手核对验算过了。”
两人面对陈宫询问,同时点头,以作肯定。
这下子,整个大帐内像是炸开了一样,乱纷纷的议论声此起彼伏,所有人脸上都带着难以压抑的笑容。
便是张阙,也闭着眼睛在默默消化。
当初他清点东阿县仓廪库存之时,就曾经感慨过东郡之富饶,但是当陈宫真的念出两万万这个数字的时候,他是真的被小小震撼了一下。
这还只是濮阳一城,若是将东郡其余县乡的黄巾军一一扫荡光复,那该得有多少钱?
什么叫做发战争财,自己曾经吐槽过东阿城前那支黄巾军的穷酸,原来大头都在后面!
帐内的议论声持续了片刻,却忽然安静下来。众人目光纷纷汇聚于陈宫、张阙、鲍信三人身上。
既然账目已经清晰,那么接下来要做的事自然不言而喻。
“这些物资财帛要如何分割?”
“有何可说的,三家平分最为公平。”还是鲍韬,声音依旧颤抖,但是眼睛却更红了。
“哼,公平?什么叫做公平?按功劳来分,才叫做公平!”
此言一出,潘璋第一个不同意,与吊着一只胳膊的鲍韬相比,他现在的形貌可凄惨的多了,但是周遭众人看向他的目光却都带着赞许。
这些时日,潘璋不惧生死,冲入火海,勇斩卜巳首级的事迹,早已经传遍各军。
如此猛将!如此大功!
他当然有资格说出按功劳分配这句话,而这句话,也相应的受到了大多数人的赞同。
另一边的鲍韬看着趾高气扬,鼻子都要抬到天上的潘璋,肚子都快气炸了。明明都是趁势入城!怎得他就能斩杀敌酋,自己却凄惨的断了一只手臂?
鲍韬忽然将目光转向于禁,眼中愤恨更盛。若是于禁彼时能够跟着自己一同入城,护住自己,若是于禁没有去救潘璋,若是于禁夺走卜巳头颅,并献给自己!
那么现在为众人所称赞的,就不是潘璋这个小儿,而是自己了!
想到这里,鲍韬眼眸中的恨意愈发浓郁,几乎快到了溢出的程度。
被其人盯着的于禁,哪里不知道这位少君昭然若揭的心思,虽然脸上神色不动,实则心中已经叹息连连。
而对自己弟弟与麾下重将的龌龊似乎毫无察觉的鲍信,则是干咳几声之后,挺直上身,正色出言。
“自古以来,战利分割,以军功验算为准,已成定例,这自然是谁也改不了的。方才舍弟无知言语,还请张令君与公台兄见谅。”
“不过,这军功验算,应该得从东武阳之战开始算吧?”
“对!东武阳之战要不是我们泰山军牵制住了梁仲宁,以及他麾下精兵。你们怎能如此轻易的震动局势,裹挟溃兵?更别说后面连下卫国、顿丘两县。要算起来,这些都得归功于我们泰山军!”见得自家哥哥也出言反对,鲍韬顿时来了精神,“况且,先前梁仲宁的项上人头以及他营帐中遗留物资,本都是我军囊中之物了!不想却为无耻小人所篡夺!”
鲍韬说完,便将目光投向了自己口中的无耻小人程立。
程立何等老辣,吃过的盐巴都比鲍韬喝过的水多,连眼皮抬起看他一眼的功夫也欠奉,自顾自的神游天外,真就如同泰山上千百年不变的顽石。
倒是潘璋把眼睛一鼓,就要反言相对,却被张阙挥手制止。
陈宫按住几案边沿,曲身看着鲍信,“允诚兄,你的意思是?”
“按军功来算,我没意见。但是需得验算明白清楚,我鲍信堂堂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不是那等为人谋算而忍气吞声之徒!该是我的,就需得给我。不是我的,我也不屑去取!”
鲍信两眼一眯,紧紧盯着陈宫,以他这些时日的揣摩,他已经明白了,单凭张阙这个小儿必然是没有那么大的胆量和智谋来设计自己,陈宫必然就是真正的幕后主谋!
若是今日他再在分割战利之事上,联同张阙来压制自己。那么自己拼着内讧,也要给他们好看,争一个颜面!
陈宫对鲍信的目光视而不见,款款点头后,又侧过身子,看向张阙,“那公高兄呢?”
“我没甚意见,就按军功验算分配。”张阙笑脸盈盈,反正自己在东武阳已经吃了一口大的,到手的东西怎么可能吐出去。再说了现在又有斩首卜巳的功劳在手,无论如何,也少不了自己的份,所以根本就是有恃无恐。
陈宫又点了点头,从容起身,踱步走至堂中,一张嘴就是石破天惊。
“濮阳战利,公高兄可分得五成!”
不等众人惊呼哗然,陈宫口中不停,“余下三成归进先兄,两成归允诚兄!”
自军议开始之后,一直闭目养神,仿佛置身事外的李进,讶异看向陈宫。
至于鲍信听得自己两成,张阙五成,已经双眼眯起,有些按捺不住了。
然而,陈宫话却还没有说完,他伸手点了点一名席位紧挨着自己,但是面貌却不为人所熟识的中年男子,轻笑一声。
“陈令君,原先梁仲宁所遗留物资,东武阳可是分到一半?”
被称呼为陈令君的中年男子,正是东武阳县令,闻言含笑点头。
“请将这些物资转交予允诚兄,其中亏空,由我陈氏补贴。”
东武阳县令也姓陈,但他并非是陈宫族人,毕竟按照汉朝三互法,地方长官不得在本籍任职。不过这位陈县令是个心思灵巧之人,甫一上任,就与陈氏攀上了关系,不是族人,胜似族人。
此时见得陈宫来问,自然无甚意见,反正这些钱他也拿不走,此役过后,依仗着守土有成的功劳,他必然高升,犯不着与眼前这些如狼似虎的兵将为恶!
“此外,为报答允诚兄不远百里援救东武阳之恩,我陈氏将赠予好马五百匹!”
话音刚落,陈宫又紧跟着补了一句。
这下子,鲍韬的脸色完全灿烂起来,挑衅般的与潘璋对视起来。
至于鲍信,也是捋着胡须,心中暗自松气,别看他刚刚一副不给足钱,就鱼死网破的姿态,实际上眼下兵力折损严重的他,根本没有拼命的底气!
还好这陈公台虽然喜爱算计他人,归根到底,毕竟是东郡名士,还是要脸面的!
张阙则挑了挑眉梢,心中暗自思量,这么算下来,陈宫耗费如此心血,一无所得不说,自己还得往外拿出不少钱财,单单那一千五百匹好马,都得七八百万钱了!
那他到底图的是什么呢?
总不能是自己看走眼了,其人根本就是和演义里面相符的刚直壮烈,一心为汉?
亦或者是大奸似忠……
张阙往身边的程立瞥了一眼,正巧他也来抬眼来看。
双目对视,张阙这下子更加笃定了,就是如程立曾经所言的,陈宫其人心中最为重要之事物唯有东郡、兖州,只是张阙还是过于低估了这个份量之重!
就在张阙蹙眉遐思之际,众人心满意足欢笑之余。
堂中陈宫再度敲了敲几案,开始了下一个议题。
既然分赃完毕,那么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向洛阳,向朝廷中枢请功封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