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忙着收拾行装的张宁对白雪雄说:“女儿终于肯让咱们回去了,你不高兴吗?”
白雪雄说:“只是让我们住过去,没说把整个庄园都转移到我的名下。”
张宁说:“你想太多了,那座房子能抵得上白氏的半个家当,任谁也不会轻易的转移,再说就是到了你的手上早晚有一天不还是得移到女儿的名下吗。”
白雪雄说:“你们都是这样的口气。”
张宁问:“还有谁也这样说过?”
白雪雄说:“没什么,把衣服先拿过去一些,剩下的再慢慢回来拿。”
张宁说:“只要一听见你女儿说让你回去,你就兴奋。”
当白雪雄和张宁兴致勃勃的搬到白氏庄园却没有看见女儿,孙雨霏说她最近工作很忙没有时间在家等他们,但是他们一切用的东西洛美在几天前置办的整整齐齐,白雪雄见女儿不在家心中不免失落,时隔十几年了他终于又回到这所庄园里了,这时候白雪雄意识到让女儿接手白家的产业是父亲最明智的做法,刚回来的张宁终于可以跟自己的小儿子洛凯天天在一起了,洛凯也很高兴,在这里他每天都能见到爸爸和妈妈,真是太好了,没有人知道洛美为什么会突然间这么做,而且跟女儿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也觉得怪怪的。
从洛美的眼睛里,白雪雄没有看出她已经原谅自己和张宁的神情,相反多了一些让人琢磨不透的东西,虽然是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白雪雄和张宁清楚的感觉到女儿的心从来都没有靠近过他们,只是对他们客客气气的,白雪雄清楚真正的亲情之间是不存在这种隔阂的,明显的感到女儿对自己甚至是对洛凯只有客气。
每隔几天龙秋就会来看她一次,她只有看到龙秋时才会笑逐颜开,白雪雄疑惑的问自己:“她真的是我的女儿吗?她嘴里叫着我爸爸,心里还是无法抹去那不愉快的过去,到底怎么做才能弥补当年我犯的错?”
妈妈却相反,自从他们搬回来以后她每天都跟妻子在一起聊天、散步、偶尔也去听音乐会,但是他从来没有见过女儿和张宁一起去做过任何事,还有就是洛美最近把她的书房锁的更紧了,只有吃完饭以后才打开书房的门,只要她出来就立刻锁上,像是防止什么似的,龙秋去公司看了看最近的营业额,从洛美接手公司到目前为止,营业额一直在上升,没有太大的问题,但是龙秋不明白的是洛美找人再设计一张新的办公楼,龙秋问为什么要这么做,白洛美笑而不答,自从雪雄叔叔搬回来以后,洛美比往常更加勤奋了,按照她秘书的说法,她每天只睡五个小时,而且饭量也越来越少了。
龙秋想天太热人都会又食欲不振的情况,直到有一天中午他来到洛美的书房看见极其痛苦的白洛美满头大汗的趴在写字台上,咬着一块白毛巾,他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抱着瘦弱的洛美问:“你怎么了?走去医院。”
洛美说:“别嚷,要是让白雪英知道了,她一定会高兴的跳起来。”
龙秋说:“有病不去治,你傻呀。”
龙秋抱起洛美要强行送她去医院,洛美却说:“你要是真为我好,就别逼我,我的病跟爷爷一样。”
龙秋的头部像被人敲了一闷棍,他傻了:“什么?你骗人的吧。”
洛美说:“你看我像是在骗你吗?快点帮我倒水,我要吃药。”
龙秋慌神了,他把洛美放到椅子上然后稳着脚步下楼,走到饮水机前倒了半杯热水,又兑了一些凉水,尝尝水的温度,看看周围没有人注意就端着水上楼了,洛美已经疼的要不行了,龙秋端上来水问洛美:“药、药在哪儿?”
洛美说:“在右边的第一个抽屉里。”
龙秋急忙的从抽屉里取出药,按洛美说的量喂到她嘴里,洛美吞了药以后抖着双手抓过龙秋手里水杯,冲下嘴里的药,龙秋抱着疼痛的洛美沙哑着声音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洛美说:“没有什么为什么……得了这种病就得认命。”
龙秋说:“会不会是诊断错了,哪个操蛋医生说我妹妹得了这种病?不会的,不会的。
白洛美紧紧的抱着龙秋说:“哥,哥我害怕,我害怕……”
龙秋又一次感到了失去妈妈时的无助,他听洛美这么说也抱紧了她,龙秋说:“不怕,哥哥带你去医院,一定是误诊了,一定是!”
洛美说:“不要声张,我现在还不能去医院,至少要安排好一切才能去医院接受治疗,帮我,帮我。”龙
秋看着妹妹在受到病魔的折磨还要承载心理的重负,秋说:“不会有事的,不会的。你放心,一定有办法的!”
洛美说:“诊断证明上是这么说的,我化了妆用景灏的名字去医院做了检查,是真的,是真的。”
龙秋一时间慌乱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一刻他又想起了在渔船上被歹徒绑架的一幕。为什么自己用尽了全力还是帮不到洛美,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深爱的人一个个的离去,妈妈、爷爷、现在是跟自己一起长大的妹妹。龙秋的心绪一下子到了崩溃的边缘。一时之间他乱了阵脚。
从白家出来后的龙秋就往于海的住处,这时候的于海正在屋子里跟自己的女朋友一起做饭洗菜,他一边帮着女朋友洗菜还一边吹着口哨,于海听见有人敲门心想谁这么不知趣在这个时候来打扰他们的甜蜜时光,于海极不情愿的打开了门,这一开门不要紧把他吓了一跳,阳光无比的龙秋像是被霜打了一样,他没有吭声就进了于海的屋子,这时候于海正在炒菜的女友伸出头来问:“有客人吗?要留下来跟我们一起吃饭吗?”
于海说:“你多做点儿,他跟我们一起吃饭。”
龙秋没有注意于海的女朋友,然后就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两眼直发呆,于海说:“小爷,你别这样啊,你要是有事就说,你这样盯着我,我俩腿都发软了,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龙秋看了看正在厨房做饭的女人,对着于海投去了质疑的目光,于海明白是什么意思,于是就拉着龙秋来到电脑室,然后关上了门,于海问:“你怎么了帅哥?”
龙秋一把抓住于海的衣领发疯般的说:“让楚桓滚出来…..!”
于海说:“别呀,你冷不丁的冒出来这么一句话让我觉得天要塌下来一样。”
龙秋用杀人的目光看着于海,现在一副精神失控的样子,于海就问:“我怎么能找到他?”
龙秋说:“告诉楚桓让他停止对白氏的打击,洛美得了胃癌,他要是有点良知就停手吧!。”
于海以为自己听错了说:“什么?”
龙秋说:“把这件事告诉楚桓,他回不回来无所谓!要他马上停手!否则他将置我妹妹于何地呀?”
看着歇斯底里的龙秋,直觉告诉他这是真的,他不能轻易的告诉他楚桓在什么地方,龙秋一脸的不屑说:“就算是为了洛美这些年对他的信任,他也该露面了。”
于海说:“这...我...事情怎么就成了这样子?”
龙秋火了愤怒道:“别废话了!还不赶紧想办法联系他!”
于海见龙秋是真的恼了就立刻缓解了一下紧绷的气氛,他说:“我就是找也得有个时限吧,他从来就是神出鬼没的。”
龙秋不想跟于海罗嗦了:“你要是愿意帮我,你就帮我,要是不愿意帮我,我还真就不求你了。”
龙秋打开于海的书房门,看见他的女朋友就站在门外偷听他们的对话,龙秋懒的理她,气冲冲的离开了于海的住所。
龙秋前脚走于海后脚就拨通了楚桓的电话,他说:“好像是真的出事了,你是不是回来一趟?什么…….不是,那小子的眼神差点把我杀了,我现在还觉得受重伤了呢,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白家的千金得了不治之症……….你想啊,你走后洛美和龙秋虽然挺想你的,可是从来也没勉强过你呀………你能不能不这么小心谨慎呀,你都走了多久了,要不然你回来看看……….是,白氏的企业运行的很稳定,我不是真的出了事……那小子也不会暴跳如雷……好吧,那我先去查一下原因,短时间内会回来吗?……..好吧,那就先说到这儿吧,我挂了。”
龙秋有气无力的走在街道上,不知不觉他迷路了,从出生到现在一直生活在这里当他今天迷路了,站在这喧嚣的城市他感到无比的孤独,为什么自己拥有的都要消失,老天为什么这么残忍,与其在拥有这些美好事物以后要失去他们还不如从来没有过,自己前生到底做错了什么,今生要受尽这种撕心裂肺的痛苦,龙秋还不到二十岁总觉得自己已经是年过半百的人了。
他迷从小就形影不离的妹妹怎么会得这种病,老天爷是要玩儿死我吗?要是这个世上一个贴心的人都没有了,人生该会是什么样的呀,他并不是害怕也不是惊慌,思来想去她决定带洛美去医院治疗,要想尽办法延长洛美的生命,于是他截了一辆出租车回到家中,一脸苍白的龙秋回到家中见雪儿抱着布娃娃坐在沙发上,他问:“爸爸呢?”
雪儿说:“出去买菜了,哥哥,我饿了。家里没有吃的了。现在离吃饭时间还有很长时间。”
龙秋说:“那哥哥先带你出去吃点零食好不好。”
雪儿扔下手中的布娃娃说:“好啊,哥哥你好久都没有陪我吃东西了。”
龙秋抱起龙雪说:“好,我们走。”
在抱起龙雪的那一刻龙秋的泪水已经从眼中流出,正要开门出去,这时候龙泽进门了他看着儿子的情绪差劲到了极点,就问:“你们要去哪儿?”
龙秋赶紧擦了脸上的泪水说:“我们饿了,要出去吃东西。”
龙泽说:“我出去就是为了给你们买吃的,你们看,有好多好吃的。你们先吃点零食,我现在就给你们做饭。”
龙秋想着现在的爸爸每天还要像妈妈一样照顾自己的饮食起居,又回想着妈妈和白拓爷爷的离去,龙秋放下雪儿抱着自己的父亲哭了起来,龙泽被儿子一抱,手中的东西全都掉在地上,他的第一感觉就是儿子遇到了什么揪心的事,龙泽说:“孩子,告诉爸爸出了什么事?”
龙秋说擦了脸上的泪水说:“我累了,也想妈妈了。”
龙泽说:“我欠你妈的,一辈子也还不清了。”
龙秋发泄完内心的悲伤就恢复了理智,然后就拾起地上的菜和吃的说:“爸我帮你做饭。”、龙泽见儿子这般悬着的心却总也放不下,可是他也知道儿子不想说的事儿就是问了也没用,到底是哪里出事儿了,酒厂?白氏公司?还是雪雄的人难为了孩子。龙泽百般猜测也想不出什么让龙秋这么伤心的理由,又不能直接打电话去问雪雄,这到底是怎么了。看着儿子在择菜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龙泽说:“你累了一天了,去歇会儿,陪雪儿玩儿一会儿。”
龙秋说:“雪儿饿了,我帮你做饭会快些。”
龙泽见自己的儿子像是身后长了眼睛,也许是跟着白拓时间长了,他的性格都成了白拓所要求的那样,
吃饭的时候龙秋说:“爸,我们找个保姆来家里打理吧。”
龙泽说:“我在家照顾你们两个挺好,干嘛要多此一举呢。”
龙秋说:“你最近一段时间恐怕还是要帮我打理酒厂。”
龙泽说:“我顾的过来。”
龙秋说:“你已经上了年纪,我不能让你每日操劳外边的事儿,还要照顾雪儿。”
龙泽说:“你要干什么去?”
龙秋说:“我要出国。”
龙泽说:“哦。”龙秋离开家后就直接来到了白氏的公司,他找到了还在忙于公务的洛美,拉起她就走,洛美说:“你要带我哪儿?
”龙秋说:“我们去日本。这里的事情交给你父亲。”
洛美挣开了龙秋的手说:“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能再见到楚桓,我不去。”
龙秋说:“你撒谎,在电力学院的时候你每天都盼望着自己长大,每天都想着楚桓,现在说你不想见他,你骗你自己的吧?”
洛美冷笑以后说:“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的单纯,要不说你是我哥呢。”
龙秋说一把抓住洛美说:“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跟我去日本找楚桓,要么跟我一起去外地接受治疗。”
洛美说:“要是两样我都不选呢?”
龙秋说:“那我就把你现在的情况都告诉奶奶。”
洛美说:“别逼我了。”
龙秋大吼道:“是我在逼你吗?命都没了你拿什么来守护爷爷的事业,你想让我看着难受是吧,看着你让我觉着自己是个多没用的人是吧,好啊,我们都眼睁睁的看到你的姑姑和叔叔把白氏大楼拆了,拆了、都他妈拆了!”
龙秋一脚踢翻了洛美办工作室里的椅子,他用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脸,这时候办公室里的电话响了,洛美接了电话后说:“白雪川已经醒过来了,只是双腿不能再站起来走路了。”
龙秋松了一口气说:“你姑姑跟污染区农民的案子还没了结呢,她要是那洛安手里的股份去抵债怎么办?”
洛美说:“她不会的,她还没有笨到那种地步。”
龙秋说:“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洛美说:“只要她染指白氏的事,洛安马上就得被踢出公司,爷爷的遗嘱上是有这一条的。”
龙秋说:“你打算怎么办?”
洛美说:“只要不理她,让法院的人强制执行赔款就行了。这些年她从白氏里捞了多少私利,是该让她吐出来了。”
龙秋说:“洛安会袖手旁观吗?”
洛美又是一脸的冷笑:“钱比命重要呀,他比起他那个老妈识时务多了,他要是想损害白家的利益,他早就做了。”
不久以后,白洛美把白洛彤在她办公室里砸东西的视频发布到网上,坐实白洛彤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永远失去管理白氏的资格,后来,舒源拿出家中的积蓄填了白氏电子的亏空,白雪英因为拒绝补交税金,被公安机关拘留,洛安只能将家中的房产出售替他妈妈缴了税,白雪英才重获自由,再后来,余婉茹因为涉嫌走私和绑架,被公安机关监禁,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足不出户的白洛美手中运作,龙秋看着她不动声色的踢开一个又一个绊脚石,本以为这是白洛美去国外治疗前的准备,不想一件更离谱的事情正酝酿着。
已经很瘦弱的白洛美疲惫的趴在书桌上睡着了,手里还抓着一信笺,龙秋不忍心把她吵醒,就把她手中的信拿过来看了。
洛美:
你好!
不确定你是不是能收到这封信,因为你给我来信到地址有些奇怪,此时的我正坐在医院的病房里给你写这封信,三天前我被医生诊断出是心脏病,更有意思的是医生说我还得了什么抑郁症,总之是不太好,能确定的是我的生命即将结束,人真的很奇怪,这封信也许寄不到你的手上,可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发了出去,上学的整个过程就像是为了得这场病一样,我们都期盼着毕业,没想到毕业以后就是我人生的尽头。
在隔着千山万水的地方,你心情好吗?工作累吗?回想在电力学院的三年时间里,好像只有你才是真实的,那么多的同学和老师仿佛都没有停留在我的意识当中,回想过去20年的时间里,我想不出人除了吃饭干活儿还有别的事情,事实上不是的吧,跟你在一起的每一秒都让我觉得世上有很多美好的东西,只是我始终感悟不到,比如这个世上有一个美好的你,其实也无所谓了,这世上有什么很快都跟我没关系了。
只盼望着这封信能寄到你的手中,带去我对你的祝福。
2001年9月1日景灏
看完这封信,龙秋如遭雷击,情绪一激动竟然轻声的咳嗽了一声,白洛醒了,然后从书桌上支着身体坐好说:“你都看到了?”
龙秋:“嗯。”接下来的话语让龙秋彻底炸了毛。
白洛美说:“我把已经把景灏接到本市最好的医院,一个月以后接受心脏移植手术。”
龙秋说:“心源找到了?”
白洛美说:“还用找吗?这不是有现成的吗?”
龙秋懵了问:“什么意思?”
白洛美说:“这颗心脏在我的胸膛里最多再跳一年,放进她的胸膛里能跳五年,十年,甚至更久。”
龙秋顷刻之间感到天旋地转,像是要晕过去,白洛美赶紧扶着他说:“哥,镇定!”
龙秋头痛欲裂的压抑道:“你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