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粗人、毛人、蠢人及我

粗人、毛人、蠢人都是我，三者都很适合描述我。天知道我怎么是这样的人，先天生成，后天难改。

小的时候我常常碰倒桌椅，疼得瞬间呼吸不顺畅，不仅腿上碰出一块块青，还要招致爸爸的严厉批评。爸爸还总是指责我叠的被子不够规范，不够整齐，总是指责我犯类似的错误，还常不小心把碗、盘子弄翻，稀里哗啦不说，还常摔碎一两个，把桌上的墨水瓶碰翻，墨汁漫延到整个桌上而手忙脚乱，爸爸说我的动作不协调。

奶奶是大家闺秀，动作轻柔，举止很高雅，包括思想和说话都很大气，爸爸和妈妈都是老师，家庭环境还不错，我似乎与他们心中的期待很不一样，很没有大家闺秀的举止和风范。

这么多年了，我努力地学习，努力地改变自己的粗毛病，我上学做操的时候是被作为典范，我跳舞的时候常被赞誉，学校开运动会我一直是积极分子，还参加过舞蹈表演，虽然这样的事情不经常有，可是足以证明我不是一个“动作不协调的人”。

可是粗的行为还是层出不穷，不仅以前发生的事情仍然常常发生，还产生一些没经历过的事情。比如，小学时在妈妈的学校看人家割校园里的草，我也拿起镰刀尝试，结果第一下就把食指割了一个很长的口子，到现在几十年过去，手上还有深深的伤疤，很影响我的食指指甲部分的美观。

我曾经在起蹲的时候，碰到铁皮橱子的棱上，直接疼晕了，鲜血从头上流下来，只好去缝了四针。虽然这是血的教训，使我警戒了很多年，可是上周搬办公室的时候我还是再次经历了尖锐的疼痛，我再次碰到橱子棱上，疼得立刻抱住头，半天起不来，瞬间头上起个大包，疼了好几天。

自从有了家有了孩子，我的毛病似乎加重了，菜炒煳、水烧干的事情时有发生，把干净衣服投到洗衣机、穿翻衣服、乘反公交、切菜常把手切破、剪子掉到脚上……这些事会反复发生。

至于碰到沙发角、楼梯角、桌角这样的事情更是接二连三，我的腿的不同部位还是此消彼长的瘀青，看到这些瘀青的时候自己也忘记什么时间、什么地点碰的。

上述这些历史的记忆，是因为我今天又受点小伤，上午从橱子取文件的时候，四个盒子想一起抱下来，结果高估了手的力量，一下没拿住，盒子一下子砸到我的脸上，在腮下划了一道口子，火辣辣地疼，我赶紧触摸着受伤部位，接着血就出来了，完全是工伤，因为我号称“粗人”，粗人这样的举动很正常，并没有招来很多同情。

很沮丧，看着破相的脸。

F先生赠送一枚创可贴，看来看去，比那伤口还难看，但是好意难却，我怕伤着该先生的好意，还是拿出小镜贴到脸上了，谢谢F先生，关怀的作用大于创可贴！很温暖。

其实我一直认为自己感情丰富而细腻，却如此粗陋不堪，傻事不断，常招致大灰狼的嘲弄，他说我很“纯”，开始听起来很受用，我是很纯。后来因为他再次这么评价是在做完一件蠢事后，才知道“纯”原来是“蠢”。我的举止和我的内心居然反差如此之大。

当然，内心细腻丰富是我自己的感受，至于别人如何看待我没有考究过。

不仅粗，而且蠢，关键是笨。

笨在于我就是脑子反应很迟钝，尤其面对伶牙俐齿的人，遭到伤害是难免的，总是缺乏回击的灵感和语言，过后才想出来怎么反击那些言语伤害我的人，可是已经晚了。“伤害”的表述有些严重，不过就是开开玩笑。

一个缺乏幽默感的人！

我蠢笨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不会掩饰自己，呈现得过于原生态，常被人曲解，常被人想得复杂了，而自己的反应迟钝不足以来保护自己避免受伤，于是受伤是经常的事情。评估办人人号称容易“受内伤”，而我觉得我也许最容易受内伤了，因为我的蠢笨。

Z小姐很有教养，很善解人意，很善良，她曾经善意地对我说：你容易招致女人嫉妒。这话可令我很吃惊，更多的是感动，这句话的背景是，她是爱惜我的感情，而且她没有嫉妒。虽然我还没有搞明白我有什么是值得嫉妒的，没有好的性情，没有好的作为，没有好的姿容，没有好的衣服，没有好的地位……我简直是一塌糊涂。可我还是很感激她，也许我不能如她期待的那样不再招致嫉妒，可是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中学的时候一个女同学因为我一笑脸就红而不高兴，那时我很自卑，于是就很讨厌自己脸红，虽然至今还是容易脸红，可是那时不会解释，而现在知道是毛细血管丰富，容易充涨。干吗在乎她怎么看我呢？

大灰狼也常曲解我的好意，或者歪曲我的意思，我为此常受伤，不知道站在别人的角度我是啥样子。

我的粗陋、我的毛糙、我的蠢笨也许很难改变了，对妈妈最大不满意是将这样的性格给予我，在后天也没有把我教养好，而我最担心的是我的女儿也如我一般，好在她看起来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