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日，子冲之才定十倍于我！

酒过三巡，席间正酣，曹操借着醉意，举起酒杯，慢悠悠道：“董卓死后，李傕、郭汜等几人把持朝政，汉室势微。当今天下群雄并起，分合且在旦夕之间。”

“吾虽坐拥兖州，然东有陶谦、孔融；南有袁术、刘表；西有张鲁；西南有刘璋；西北有马腾；北有袁本初、公孙瓒。”

“四下强敌环伺，吾却不知如何自处。”

随后，他突然扭头看向陈聪，道：“子冲，依你之见，吾于兖州当如何决断？”

在一旁饮酒的荀彧当即放下酒具，竖耳倾听，因为同样的问题方才孟德已经问过他一次了，自己也给出了解答。

如今此子前来，孟德又再次提起此事。

莫非子冲有何高见？荀彧不由在心底想道，“难道这就是孟德今日宴请我前来的真实目的？”

陈聪闻言，神情微怔，但很快恢复如常，他谦恭地微笑着道：“天下大事，冲一尚未加冠的小子岂可谬谈之，此事曹公可真是问错人了。”

接着陈聪施礼以对荀彧，看着曹操说道：“荀叔正在一旁，此等大事，曹公应当与荀叔商议才是！”

“问小子，无异于对牛弹琴！”

曹操气乐了，看着陈聪一脸谦恭的样子，他还真没办法挑刺，只有在心里暗道：“你小子就可劲装吧。”

“不过，说与不说也无妨，一会吾早点散去宴席，放你离去，不出半个时辰，你小子的真实想法都会被吾悉数掌握！”曹操的嘴角倏然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神秘笑意。

眼见曹操沉默不语，再不提此事，荀彧心底可就不答应了。

他素与陈群相厚，陈聪作为陈群的族弟，自然是一家人。而今自己投于孟德帐下，自己好友的族弟同样为孟德所看重，若其人果真有真才实学，自己何不借此机会提携一番。

此举无论从哪一方面去看，都是一桩美事，日后传扬出去，亦不失为一段佳话。

孔圣有言，“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荀彧笑意吟吟地看着陈聪，一脸期待道：

“子冲既为颍川陈氏子弟，早晚要随同宗族接触家国大事，如今明公既有远虑请教子冲，子冲但说无妨，说错不要紧，就当是磨练自己一番。”

看到眼前这一幕，陈聪不禁有些汗颜。

自己喧宾夺主，好不容易躲过了曹老板这一茬，正暗自庆幸。万没想到向来忠正秉直的荀彧突然发话了……

这才认了盏茶时间不到的荀叔不是坑自己么……

对此，陈聪唯有苦笑。

但荀彧这个面子他却不得不给，无论从哪个方面看去。

反之，在一旁饮酒的曹操只是面上平静，实则心中窃笑不已，他甚至转过头用赞许的目光看了荀彧一眼，直教荀彧觉得莫名其妙。

“哈哈~荀文若发话了，他可是你刚认的荀叔，你小子敢不给他面子？”

“嘿嘿！让你小子装，看你小子究竟能装到什么时候？”

饮尽杯中酒，而后曹操放下酒杯，神情玩味地看着陈聪。

面对未来大魏两大boss的联手注视，陈聪自觉顶不住了。

当即施了一礼，道：“既是如此，曹公、荀叔，冲献丑了，小子若是说错了话，两位长辈可莫要笑话小子。”说完，陈聪清朗的脸颊甚至露出羞赧的表情。

此举引的二人同时大笑，荀彧笑着道：“荀叔向你保证，绝不笑你，孟德他若是敢笑话你，我今天必不让他清醒着回到后院歇息！”

“子冲，快些说吧，我与明公都已迫不及待地想听听，你这位少年郎对于时局的看法。”

“或许，你有鞭辟入里的见解也说不定呢？”

陈聪沉吟片刻。

当他抬起头时，嘴角悬着的微笑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郑重，只听他开口道：“先前曹公问我，今时今日，兖州当如何决断？”

“聪以为，曹公当按兵不动休养生息，徐徐图之。”

曹操、荀彧二人闻听此言，眼前皆是一亮，忙开口问道：“哦！不知子冲此言何解？吾（明公）当以何地徐徐图之？”

“徐州！”陈聪一脸郑重的看向二人，如炬的目光在二人身上逡巡。

这次他不等二人提出疑问，接着说道：“正如曹公方才所言，兖州北部，南部，西部，三面皆有强敌环伺。曹公无论出击哪一面，以兖州目下的实力而言，无异于以卵击石。”

“就算突袭成功，曹公也只不过夺得数座县城，并不能连下任意一方诸侯所有城池。如此一来，只会战线拉的太长，将士们将疲于奔命，最终胜负难定，福祸难料。”

“再者，曹公若是打不下，便极有可能遭其反噬，反被敌人攻伐。前几年，青兖二州黄巾盗贼猖獗，祸民甚重，及至曹公入主兖州，百姓才得以休养生息些许。然时下，黄巾军并未全灭，犹有死灰复燃的迹象，据聪所知，兖州部分县城仍旧残存着大量黄巾盗匪为祸百姓，且曹公在一时半会儿之间难以腾出手前去剿灭！”

“此刻，如若再有外敌来袭，内忧外患，曹公以兖州一州之地守城，必败无疑！”

是以，依聪拙见，曹公此时不宜与南北西三面结怨。

“当下唯有徐州，徐州盐产丰富，海运便利，加之徐州地界与兖州密切相连，二者可成互为掎角之势，进可攻，退可守。加之其州牧陶谦老迈，已无雄心壮志，曹公可以囤积兵马，徐徐图之！”

一口气说完一长串，陈聪只觉口干舌燥。

立于堂中门房处侍奉的仆从眼尖，上前为他续上一杯茶水，陈聪接过水杯，一饮而尽！

曹操听得频频点头，不过他心理总是觉得不得劲，这小子洋洋洒洒说了一大段，好像什么都说了，可是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细细想来，似乎这小子所言同荀文若先前所语并无太大出入。

反观荀彧，则抚掌大笑，眉宇之间全然不掩饰喜爱之情。

“上善若水！”

“子冲小小年纪竟有此等见解，实属不易；他日，子冲之才必定十倍于我。”

荀彧看着陈聪，由衷赞叹道：“下次我再去陈氏宗族，一定要使你兄长请我喝酒！”

“颍川陈氏……可出了个了不得的后生呐！”